第三十五章挽断罗衣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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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样的甜呢?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心都是蓬蓬的开着,唯觉轻松喜悦,这世间什么烦恼也不会来寻她。
她低头默默走着,今的她了无睡意,只想出来透一口新鲜空气。
走了有一会,她便转身往回而去,眼下是非常之时,虽然驻防皆设有一人半高的围篱,她不会因着路而不慎走出布防区,只是漏夜已更深,万一风离御突然醒来不见她人,难免又要担心。
正想着,忽然听得似有人说话,心下一动,她下意识地便闪在一颗壮的大树后。眼前走来的人不正是风离清与玉婉柔么?这么晚了,他们怎的还没有安寝,还在此山间长谈。
但见玉婉柔虽是与风离清保持着一步的距离,确是垂娇怯,一身浅粉细碎闪珠罗裙,在月夜之下折出点点荧光,更衬得她神如醉。她言语温婉道:“清,此次多亏了你派人将我接出了晋都。眼下晋都被团团围城,想要出城已然不可能,听闻慕容成杰加大了在城中搜索的力度,而涵儿留在晋都也只会更加危险。”他握一握她的指尖,柔声道:“当时我与皇后自晋都出来,不想却在南城门外失散,我遍寻她不着。心中愈的着急起来,深深慨人生分分合合实在瞬息之间,而我实在不能承受再一次失去你,亦或是寻不到你。所以,一到定城我便安排人手混入城中,去将你们接应出来,终究是你在身边我才能安心。只是连累了你跟随着我在军中受这样的苦。哎,与烟落失散,还好她没事,不然我可要郁悔终身了。七哥指不定要多伤心。”玉婉柔展颜一笑,她的笑轻快而娇:“嗯,她吉人自有天相,是呢,看起来皇上真是喜极了皇后,如此佳偶天成,苍天都不忍拆散,真真是教人羡慕得紧。”风离清突然出一抹呢笑,捏一捏她小巧的耳垂道:“难道你我不是佳偶天成么?难道我待你不够情深么?”突然,他站直了身,正道:“柔儿,我待你的心意,绝不会比七哥待烟落少一分一毫。”玉婉柔面似喜还羞,片刻,容却黯一黯,低低叹道:“可我终究出身歌伶院,这样的身份永远也洗不去。你若是娶我,只怕会连累了你的名声。况且,你以前不是最介意我的出身…”语未毕,已是被风离清坚厚的一掌紧紧捂住,喉头一紧,仿佛有些透不过气来,从前是自己眼高无知,差点错过了今生的挚,他凝眉正道:“柔儿,过去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心存偏见,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误会于你,伤害你。可是,如今你我成婚,皇兄都无异议,你就不要再担心了。”言罢,他缓缓移开手掌,在她的上轻轻落下一吻。
玉婉柔大窘,脸红得如要沁血一般,忙环顾四周,见无人方低声娇嗔道:“就不怕被人瞧见,我可不依呢。”风离清只笑一笑,环搂着她的肩,似突然生了几分慨道:“此次南漠国兵临青州,想不到竟是二哥亲自率军。兄弟嫌隙,于战场之上兵戎相见,真真是教人扼腕。”玉婉柔眉心微低,亦是摇一摇,叹道:“只是缘何你的二哥,竟会是南漠国的新任国主?我实在理不明。”风离清待要再说,却连连咳嗽了两三声。玉婉柔忙去抚他的,关切道:“清,你这些子来劳国事战事辛苦了,我取了枇杷叶已经叫人拿冰糖炖了,等会喝下便能镇咳止痰,而且味道也不苦呢。”风离清微微颔道:“给皇兄也备下一份,我见他如此辛苦,心中着实不忍,自己长久不理政事,也委实帮不了多少忙。”顿一顿,他又轻叹道:“二哥竟是南漠国新任的国主,此事着实令人震惊。听闻如今他已是正式改名为南澈。我只大约知晓,昔年父皇与慕容成杰以及南烈一同打拼天下,所向披靡,无往不胜。后来平定天下之后,却渐生嫌隙,南烈率兵谋反,挥兵南下,占据了一席之地,自立为王。昔年父皇的皇后叶玄筝,一代女将,与他们兄弟三人一道出生入死打拼天下,也许其间会与南烈互生情愫,也未尝可知。总之,我相信,南烈至今一直未娶,膝下又无子,会认下二哥这个儿子,必定是有真凭实据的。”烟落在树后听着听着,渐渐凝滞在了原地。风离澈?南澈?那一张签书南澈的战书,难怪字迹竟是那样眼,原来便是出自风离澈,风离澈的字迹她自然是见过的,就是那样笔锋厉辣,苍劲有力。
她一直觉着南漠国此次出兵委实奇怪,也几次问过风离御,而他总是轻巧一带而过,糊着她。所有的真相,原本只是一些零碎而清晰的话语,而当这些话语真切落在她的耳中之时,她的心已是渐渐灼痛起来。风离澈一定是记恨他们当年欺骗、构陷于他之事,才会执意在此时出兵,教他们腹背受敌。
但听见风离清继续说道:“我常年不在中,不太知晓二哥、七哥与烟落之间的恨纠葛。那次我只是偶尔听征云提了一次,似乎此次二哥出兵青州,意在迫使七哥出烟落。哎,二哥为人一身孤傲冷清,竟也逃不过一个‘情’字。只是苦了天下苍生。”脉搏的跳动渐渐急促,怦怦直击着心脏,烟落的口像是有什么即将要迸开来,心如同坠入腊月的湖水中,那样彻骨寒冷得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竟是克制不下去,直抖得如秋风中残留枝头的枯叶一般。
她竟不知道,原来风离澈已是痛恨自己至此,定要报当她欺骗他之仇,甚至不惜出兵迫风离御出自己。
“楼烟落,我绝不会放过你。”他狠厉的话语,至今想起来,仍在她的耳畔森森回旋,飘散不去。她的神志已是渐渐飘忽离,再也无法集中神,隐隐依稀之间,似听见他们仍在继续说着话。
“清,那皇上呢,他准备怎么办?眼下晋都久攻不下,若是再失了青州,使南漠国兵临定州城下,这可要如何是好?”
“是啊。其实我也不瞒你,二哥向来骁勇善战,青州虽是依仗天险,可是我们又要顾及围城晋都,终究是兵力不足。如今是傅将军正在固守青州,只是情况十分的不好,只怕青州失守也不过是在这一两了。”
“天啊,毕竟是自家兄弟,终究眼下是外敌为患,他怎会如此不顾念旧情?”
“他说了,他如今不姓风离。”
“那真是,为难皇上了。”
“嗯,对了柔儿,切忌不能让烟落知晓个中缘由,她聪慧而又,哪怕是言语之间亦是不能有丝毫表。皇兄特地上下关照了所有的人,要牢牢瞒住她,决计不能教她知晓。”他们幽幽的叹息之声,似惊起了林梢休憩的鸟雀,亦是惊起了她的心。只觉得,是这样的麻木…
良久,风离清与玉婉柔已是去得远了,再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她麻木地走着,茫茫然已是面无表情,心只隐隐痛着,空落落的难受,手足一阵阵冷。
抬头只见天上月极美,十五的月亮团团如一轮冰盘,高高的悬在那黑蓝绒底般的夜空之上,明亮皎洁。听着身侧溪水潺潺而过的清冷之声,不觉生了孤凉之。那皎洁月也成了一抹漂浮在水中的黯淡浮萍的影子。
脚下虚浮无力,似乎是踩在厚重的棉花堆上,慢慢走了好半晌,才回到了风离御所在的军帐之中。
天,此刻已是灰蒙蒙地亮,却不见朝东升,似隐在重重乌云之后。
她莲步缓缓踱至风离御的身边,只见他仍是沉沉安然睡着,伸手轻轻拂过他英的眉眼。他的眉心微微蜷曲,她轻轻为他舒展着。只静静坐着,安静无语地看着他的睡容,心底无限宁静。只觉得,这样安静,静静的,就很好。
渐渐地,她的双眸已是定定无神,思绪已是缥缈起来。她的手带着些许水的凉意,冰冰的冷,只无意识的抚触着他。
风离御眉心微微一动,已是幽幽醒转过来,抬眸间只见自己仍是伏身在案几之上,而烟落此刻正出神愣愣望着他,神情恍惚,似是目无焦距。转眸再看向自己肩头,暖暖融融地正盖着一袭锦被,心中一暖,眸中闪过一丝惊喜,他已是出声唤她回神道:“烟儿,你在这里陪了我一夜么?”烟落微微一怔,方回神,只温柔凝视着他,点一点头道:“嗯,看着你累极睡着,不忍打搅你。”他心中动,已是将她一臂楼入怀中,温言道:“傻瓜,你为何不自己去休息?”她垂轻笑,自他怀中抬起头,缓声道:“行军打仗,我不懂得,也帮不上你什么,只能这样陪着你而已。何况你平那么忙,总不见身影,我只是想多瞧你一会儿。”他似无限动容,只紧紧拥着他,唯有渐渐收拢的双臂与轻微的颤抖透出他此剂的动。低低的语气如温柔明亮的光线“烟儿…”突然,远方似有阵阵号角声在低沉的长鸣着。浑厚而又苍劲的声音,有着十足的穿透力,带着深深的沉重,似是来自亘古的暗的地府之中的召唤,又似千军万马奔腾一般的汹涌。
这似乎不是普通的号角之声,这更像是来自不远处定州城防之中的号角声。
烟落大惊,已是先风离御一步跑出了营帐,他们的军队扎营在了山脚处,而定州建城于峡谷山之中,站在山脚处,遥遥远眺便可以依稀望见定州绵延的青城墙之上已是点燃了熊熊灼烧的烽火。
连绵的烽火,一丛一丛地依次点燃起来,仿若幽暗的地狱之中一盏一盏的点亮着鬼火,无限延伸着,直至很远很远。
那样明耀灼亮的颜,刺目仿若初升的朝,映照着此刻灰蒙暗沉的天。
身周的人愈聚愈多,愈聚愈拢,所有的人,都从营帐之中跑出来,直愣愣地望向远方。风离御只身站于烟落身后,一言不,神愈凝重,眉心深深纠结起来,似再也无法舒展。
天光渐亮,白里渐渐看不清熊熊的火焰,只有那浓滚滚的黑烟至冲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