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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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该起了。”

“是吗？”丽对着枕头咕哝。

“是的，你看窗外。”女仆说。

“太已经出来了。”

“你看吧，霭玲，我再睡一会儿。”

“但你从来不赖。”女仆在拉扯她的被子。丽低吼一声把被子抢回来。

“我也从来没有失眠过，但我昨晚失眠了，所以我现在要补眠。你走吧，霭玲。一、两个小时后再来叫我。不，三个小时。”女仆啧啧作声地离开房间。丽叹口气，随即又睡着了。但过了没多久，又有人不停地在扯她的被子。

“再不起来就要错过午餐了。”女仆警告她。

丽惊呼一声坐起。

“午餐？你让我睡到这么晚？”午餐…她这辈子从来没有睡过辰时经，更不用说是睡到将近午时经。

女仆用长期忍受的眼神看她一眼，好像在说:我试过了，但你没有。年轻的蔼玲是个很好的女仆，服侍她们姐妹俩许多年，正因为如此，她常常会出一种屈尊俯就的态度。

丽不理会她，径自爬下她和妹妹共睡的大。乔安妮一定在平时起的时间就起了，整个上午都善尽女主人职责地在招待她们的客人。乔安妮被当成登博堡的女主人，因为丽对那份工作不兴趣，而她们的母亲过世后一直没有其它人接替她。

丽掉冬天睡觉时穿的睡袍，从衣橱里抓出一件干净的短袍。穿到一半时她才想到她今天应该穿跟平时不一样的服装。事实上，她答应过她父亲的。但她迅速打消那个念头，继续绑她的绑腿。只因为沃夫的命令，她就要穿得跟平常不一样？在他说出她看起来像乞丐那种侮辱人的话之后？

穿好衣服后她环顾室内找寻靴子。

“我的靴子呢？”她问霭玲。

“铺底下，你昨晚把它们在那里。”

“我从来不把靴子放在那里。我把它们放在水盆旁边。你知道我没洗脚就睡不着觉。热水还是你替我烧的。”那是她的怪癖之一。多年前脚伤痊愈后掉那只穿了三个月的靴子时，可怕的恶臭使她从此没有在上前洗脚就睡不着觉。

霭玲弯从铺底下拎出靴子，一脸…我早告诉你…的表情。

“也许这就是你昨晚失眠的原因？”丽脸红了。昨晚她竟然烦恼到忘了那种事。她记得她需要跟乔安妮谈，但妹妹已经睡着了。她不愿叫醒妹妹，只好带着腹心事上。

她的肚子大声抗议昨天受到待，于是她匆匆穿完衣服，急于补偿它。当她伸手去拿厚羊披风时，女仆递出另一件。

“如果你不打算照你爸爸的意思穿，那么至少穿上这件斗篷以示对楼下客人的敬意。”霭玲建议。

那件黑皮镶边的深蓝丝绒长斗篷比较适合搭配女装穿，但丽心想她可以略作让步，于是点头让女仆把它披在她的肩上。

霭玲原本希望丽穿上斗篷后会明白它配上浅蓝的衣裳会更漂亮。但丽头也不回地冲出房间，留下霭玲失望地大声叹气。

大厅里很热闹，堡民已经聚集在那里准备吃午餐了。肚子饿得咕咕叫的丽几乎是跑下北塔楼楼梯的最后几层阶梯。发现沃夫在大厅的楼梯口等她时，她戛然止步。他缓缓地上下打量她，然后缓缓地摇摇头。

“只穿对了一半，女人。回楼上去穿好另一半。”她背脊一僵，下颚紧绷，两眼冒火。她正要回嘴时他又说话了。

“除非你想要我帮忙。现在就去换衣裳，不然我会亲手帮你换。”

“你不敢！”她咬牙切齿道。

他低声轻笑。

“不敢吗？问问你的教士关于婚约的事，你就会知道我们已经是夫了，只差没有行礼圆房而已。也就是说，我对你的权利大于你的父亲。从你被许配给我开始，你就是我家的人了。我的父亲有权决定你受什么教育，住什么地方，和一切与你的教养有关的事，甚至可以送你进修道院，直到举行婚礼为止。他把你给你的家人照顾显然是个错误，但我有权改正这个错误。所以你今天必须打扮得像个淑女来表示对我的尊敬，即使那意味着必须由我来帮忙你做到。怎么样？需要我帮忙吗？”震惊和愤怒使丽无法动弹。她正要破口大骂时注意到父亲在大厅另一头对她皱眉头。她闭起嘴巴，狠狠瞪了沃夫一眼，然后转身上楼。

太过分了。这家伙不通人情、不讲道理、鲁无礼。他对她说的每句话都在存心她跟他吵架。他希望她然大怒，好让他有借口对她动吗？毫无疑问。那个大老什么卑鄙的事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