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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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来越焦灼难安,那些星斗天的夜里,他抚着口,觉得那里似乎只剩下一杯朱红的灰烬,灼热蚀骨,烧无可烧。
可是这个时候,一直平安无事的行程,在她回到平原的第二天,突然出现了变化。
那是北部平原的一个大城市,以繁华与混闻名尼泊尔。她在下榻的酒店将一些无可查解的资料传输回本,在等待本那边回复的第二天晚上,在神庙林立的旅游区被两名伪装成乞丐的男子麻醉,拖上一部面包车。
后来是他打昏那两人,将不省人事的她带回酒店房间,留下字条。
他原以为只是普通的绑架犯罪,这城市地处尼泊尔地理要,龙蛇杂居,几个地下大帮会涉嫌与国际媒暗通款曲,已经发生了好几起单身女游客失踪案件。
哪知第二天,她在房间又遭人攻击,对方不敌后越窗逃走。
第三天,她在街上被一名中年妇女跟踪,对方被她设计摆,这是发生在上午的事。晚上她从一家花店门口经过,差一点被一盆从天而降的天竺葵击中。
此后,麻烦接踵而来。有些是她可以应付自如的,另外一些则被他不动声地依次解决掉,有好几次,他用上极狠的手段回击,以警告对手。对方收敛一两后,针对她的袭击又再度发生。
他渐渐可以断定,对方的目的不是她,是他。一切都是冲着他来的。
十多年前,尼泊尔分部一名负责人酒后失职,导致当天行动失败,几名成员无端牺牲,可是因为以前的功劳,那人还是被留下一条命,从组织除名。当时,他正执掌刑堂,作风严酷,那人的腿双由他亲手所废。时隔多年,此人现在是这座城市的黑帮之首。
对方答应停止一切针对她的行动,但是,他要去赴那个故人的鸿门之约。
令他大动杀机的,不是此人的多年怀恨,而是以她为要挟的用心。她受了伤,不重,断断续续好几次。
一次也不能原谅。
喝了些酒,耀目的灯光,锋刃银亮的尼泊尔短斧,积恨的,置他于死地的目光…多少,让他找回了些许当年的觉。十七八岁还在本时,这种危险而刺的低级殴斗是常有的事,对当时的他而言,血是无可避免的。
所以二十岁之后,他更趋向于用脑而非用刀。
眼下,这十多年前的旧境重逢,或者手上真的有些生疏了。
他将最后一名斧手踢至厅角,那把闪亮的小矮被他送进故人坏死多年的腿骨间,那人眼神复杂的目眶中突然出泪来,他转身走出大厅。
快到巷子尽头的时候,他才不得不承认左肩的斧伤有点麻烦,血似乎一直在不停地。他低头扣上外套,一个人从巷角转过,看见他,伸手来抓。
他几乎是本能的,一拳击出。
来人被击飞至巷角,发出低声的呻,路灯照在她黑的长发上,美丽的眼睛是痛楚。
“晓颐!”他急步过去拉起她“我不知道是你…我下手重吗?”她心事重重地摇头,灯光下,看见他右手的血痕,愣住“你的手怎么了?”他将手进兜里,淡淡道:“刚打了一架。”
“是一直对付我的那些人吗?”他未置可否,抬腿就走“早点回酒店。”他有点支持不住了,偏偏她今天很不介意与他多说话。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她拉住他“你…是不是受伤了?”他叹了一口气。她一拉之下,他头晕目眩。
那道斧伤远比他想象中严重,伤可见骨。给他包扎的时候,她一声不吭。
她的动作很轻,披散的长发垂下来,差点覆上他的颊,淡淡的光下茉莉的气味令他非常不安,他向窗边侧过头去,稍离这蛊惑。
葯布了一层又一层,血还是不能有效止住,纱布刚上即被渗红,她的指尖轻轻地发抖。
他只好道:“不要难过,不全是因为你,过节十多年前就结下了。”她道:“我远不及你聪明,但也不要总当我是傻子。”过了好久,她又道,声音低低的:“对不起,即使你为我做再多的事情,我还是不可能接受你的。所以…以后请不要再这样了。”窗外是三月天的黄昏,远方的湖泊映着明亮的夕,耀起一镜暖红的橘芒,如此温柔,却刺得他双目微痛。
“这是我自己的事。”他轻声道。忽觉得不妥,又说“我也不想,谁叫方微把你教成这样,若换成我当老师,哪里会这么心?”最好她能生气,他等了很久,她居然没有反应。
一滴水滴落在他的下颌,温热,他愣了一下,用右手去拭,突然间明白了,一颗心像被火烫了一样,伸手去捉她双肩。
她转过身,惶恐地想要拭掉眼泪。
“别,不要擦。”他抱住她的头,看见她盈盈的目中蓄着的泪水。他大声地笑起来,欣喜若狂。
她烦恼地闭上眼睛,泪珠马上从的睫下滑落,凝在秀美的下颌。
他用指腹接住它的坠落“你可以对全世界的人微笑,却不肯多看我一眼;可以为一个意图加害你的少年的死难过泪,却不愿对我稍假辞…我该谢你为我的眼泪吗?”她睁开眼,苦笑道:“我不是木头人…你,放开我吧。”
“回答我一个问题。”他将她拉近,近得他的额头可以触上她柔软的额发。
鼻息相闻,她窘迫得脸通红,瞥见他渗着血的伤处,竟没有反抗。
他深深地了一口气,心脏似乎要跳出腔“告诉我,你喜他吗?”她点头“我想是的,他很好。”他不甘心“那你他吗?”
“我不认为这有分别。”她道。
他不说话了。
“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你该放开我。”她道。
他仿若未闻,鹰隼般的眼神盯着她“如果,不用考虑你我的阵营对立、不用考虑你与端木的婚约,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我可以引你吗?”
“我…”她的话尚未出口,便被他语气强硬地截断:“不要说你谢我!没有比怜悯更多余的!不要想着我为你做的那些事,甚至…也请不要考虑我年长你多少,你只要回答我,我可以引你吗?”
“我不知道。”她摇头,神情十分虚弱“你…非常危险,不可以接近。”他低沉地笑起来,喃喃地说:“足够了、足够了…”他再也忍不住去吻她的,她猝不及防。
一触即分。她恼怒地推开他,一记响亮的耳光炸响在他的左颊。
她极度惊怒之下,这一巴掌竟打得右掌疼痛。
偏偏他浑然不觉,呆呆地望着她,嘴角挂着微笑,这男人眼睛里的光芒既美丽又可怕,她忍不住发抖。
这魔鬼男子攫住她,再度吻上她,这一次,没给她挣开的机会。凶狠得如同嗜血的狼,仿佛要将见她之后所有的甜与折磨尽数还施在这个亲吻里,加倍付诸于她。她剧烈地挣扎,恼怒、痛恨、惊惶,甚至恐惧…在她终于放弃后的沉默里,他于是无限温柔地沉溺下去,直到他舌尖尝到眼泪的咸涩。
他睁开眼,看到她得像雨后湖泊的眸子。
“不要哭,我不碰你就是了。”他轻轻地松开她,将她放在椅上。
她倔强地不看他,上衣的口染着血,是刚才挣扎时攻击他的伤口造成的。
她等息平复了,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她打开门,颤抖地、冷冷地道:“我发誓,无论你再为我做什么,我都决不会再对你有一丝一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