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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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说完这一番话,白刚又是万分,觉得这一位“妹妹”对他的关心,敢情还要胜过楚君几分,但这时着急问道:“你可知道楚君妹妹现在哪里?”田红见他把“楚君妹妹”四个字叫得十分亲密,心头上不泛起一股酸味,暗自叹息一声,续道:“我在来山途中遇上孔亮劫持萧姑娘,正想设法解救,忽然来了一个面目狰狞的怪人拦住了孔亮,另一人夺去萧姑娘,并叫孔亮往老爷岭找净空圣尼要人,那两人身法快到无复有加…”话未说毕,忽有个沙哑的声音笑道:“原来如此!这倒增加老夫一番见闻了!”田红陡然一惊,一站起身,立即疾奔而去。
白刚料不到田红会忽然逃走,急叫一声:“田妹妹!你等一等…”也要起身追赶,忽由山岩后面转出一位老者冷笑道:“尊驾难道还对老夫的话有怀疑么?”白刚见来人正是玄机秀士,也微微一怔,旋即正道:“你说萧星虎之女是被碧眼鬼劫走,怎地田姑娘又说是被净空圣尼带走?”
“田姑娘?”玄机秀士仿佛不大明白,旋而“哦”一声道:“是了!方才田姑娘所说,老夫恰巧路过这里听到,碧眼鬼和净空老尼既同住在老爷岭,当然可以联手打劫,难怪孽徒不敌,轻易把人丢了!”说罢又叹息几声,似乎不胜慨。
白刚听他这般分说,也觉大有道理,挥一挥手,使即一长身形朝田红所去的方向疾追,顷刻间已追出五六十里,仍然看不见玉人倩影。
这时,白刚不茫然若失,想起田红藏头尾的行径,不免疑云重重,以方慧所告,和一见孔亮就惊慌逃避的情形来看,她应该是天龙帮的人,再由她武功比各堂堂主还要高几分,则地位应在堂主之上,为何见了孔亮还急急逃走?
他再回忆田红所说的话,即猜到皇甫碧霞的怨怼,可能也是这位顽皮姑娘引起,又觉好笑,但也带几分好气。
白刚正在痴立凝思,忽听一声马嘶,抬头一看,遥见何通骑着那匹黑白线马如飞而来,不大喜过望,高呼一声:“何通!”立即拔步奔去。
何通一见白刚的身影,也猛然一收缰绳,那匹宝驹登时厉嘶一声,人立起来,几乎把他摔下鞍去。
白刚恰好赶到,一手把他揪住,笑道:“你怎地如此匆忙?”何通想了一想,猛可一把抓住白刚臂膀,嚷道:“那狐狸果然没有骗我!”白刚听他没头没脑的一句,不觉怔了一怔,急问道:“九尾狐怎地没骗你?”何通只顾自己说话,又笑道:“那狐狸为了咱们的事,竟和七星蟒闹翻了,你可知道?”白刚更是被他说得一怔。
何通眨眨眼,续道:“你教我那两手功夫真管用,七星蟒挡我的路,吃我一拳打翻,几乎把他打死,幸那九尾狐赶到,不让我再打,把他救活起来,他反而不肯领情,他两人也差点要打起来,后来七星蟒走了,九尾狐和我去寻不着你,她便说你来了角山,告诉我来山的路。她自己也由另一条路走来找你,那知我来到半路,却吃几个丑鬼暗算,幸得方慧救我,她给我吃了丸药,便先来山,你可曾看见?”白刚听罢何通一番叙述。又为胡娘今后的处境担忧,对于方慧冒险来援,因了一场误会又绝据而去,心头上万分,也难受之极。不长叹道:“分手之后的事,实是一言难尽,我们渡江寻个地方住下来再说!”何通诧道:“什么地方没店来住?何必一定要渡江?”白刚道:“明天我们赶往老爷岭,渡江往汉皋,要方便些。”当下两人共骑,渡过汉水,在汉皋寻个客栈住下,并即吩咐店家备了酒菜在房里对酌。
白刚把分手以后的经过从头说起,说到曾与梅峰雪姥大战几百招的事,惹得何通大声呼妙。
忽然外面有人笑喝道:“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和梅峰雪姥动手!
…
”话声里,金鞭玉龙已推门进屋。
何通首先嚷道:“上官大侠!你怎么也来了?”三人相聚、异常,上官纯修先把曾遇欧坚,知白刚获得奇缘的事庆贺一番,再问起与梅峰雪姥手的事,又不有点惋惜,最后又慨叹道:“了空大师曾说天龙帮即将囊括武林,排除异己,白梅果的得主,将是救平劫运的人,今后白兄弟要负起这个担子才是!”白刚正道:“敉平变,义不容辞,但我功浅德薄,怎能独当重任。倘若前辈高人修积德,不愿介入是非,在下竭诚恳请上官大侠出面领导群伦…”金鞭玉龙急道:“白兄弟毋须客套,我们各尽己能为是!”何通见别人说了半天,他竟不进嘴,忍不住嚷道:“你们两人推三阻四,就没我铁罗汉来得干脆,你们不肯干,就让我来干好了!”白刚好笑道:“你不但是铁罗汉,并且还是莽张飞,你知道上官大侠说干什么?”何通白眼翻翻,恍若有悟地笑道:“你们不是说打架么?我统共学不到半个月拳脚,就一拳打翻七星蟒,再多学几个月,不一拳打垮天龙帮才怪!”金鞭玉龙听得呵呵大笑道:“何兄弟有此豪气,何愁天龙帮不被敉平?我们三人先来个桃园结义好了,一步一步去干!”白刚才说得一声:“怎敢高攀?
…
”何通已接口道:“若要结义,我就去买香纸蜡烛!”他话声一落,人已冲出门外,不久,果然买了香纸蜡烛回来,由白刚写就金兰谱,燃点香烛,三人对窗外跪拜立誓,相互拜之后,便算完成仪注。
以年庚来论,上官纯修居长,何通居二,白刚居三,何通这番得当起一个二哥,乐得裂嘴大笑。
这三位少年英杰开怀畅饮,上官纯修趁机又道:“白三弟休说你要推辞敉平劫运的责任,其实也容不了你不担当起来,要知少林、武当、衡山、青城、峨嵋、华山、崆峒、昆仑、邛崃、点苍、雪峰等门派之间,因有历代宿仇,彼此颇难相容,更因年前为了争夺白梅果,更加闹得厉害,要是沟通各派,抑止天龙帮,抵御四极八荒,除你之外,更无适当的人选。”白刚道:“大哥这番道理,我真听不明白。”上官纯修道:“因为他们都知道白梅灵果足以增长三个甲子的功力,换一句话说,眼下白梅灵果再练起功夫,艺业上定能领袖群伦,你只要往各门派跑一趟,自承服过灵果,再显出一手绝艺,那怕他不甘拜下风,听命驱使。…”白刚笑道:“小弟自是愿意跑腿,只要他们能够团结,抑制狂暴,听不听命也不要紧。”上官纯修道:“三弟宅心仁慈,所以起这种念头,真正说起来,驱策武林正派人物,也不失为抑止狂暴的善策,因为通天毒龙是凌云羽土的记名弟子,自从通天毒龙吃不到白梅果,情知武艺无法驾凌各门派,乃请凌云羽士下山,当年在亡魂谷,各门派吃尽老贼和四大煞星的苦头,这时更是闻名变,不敢干预天龙帮,甚至于在江湖上走动也提心吊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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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通叫起来道:“我们去把凌云羽士抓来打一顿不就好了?”窗外忽然有人笑道:“你有多大本事?”三人同时吃惊,却见紫髯道长由窗口跃入,脚刚着地,又即笑道:“你们也过分大意,此地与山只是一江之隔,大开窗门,高声谈论,纵然不怕他爪牙寻衅,难道不怕消息走漏么?”上官纯修赞一声:“道长言之有理!”接着又提起前事。
欧坚思忖半晌才道:“连络那几位姑娘好加强自己的力量和刺探该帮动静,是当前的急务,至于翦除该帮羽,仍须秘密行事,说要擒拿凌云羽士一节,除非了空大师和灵道长到场,别人是无能为力。”上官纯修沉道:“在下已有大半年不见师尊,又找不到狄氏三代四义的后人…”何通纵声大笑道:“皇甫碧霞可不就是?”上官纯修大吃一惊道:“此事可真?”白刚知道何通的嗓子大,若由他口述,不知惊动多少人,忙接口说一声:“正是!”并将当所闻说出。
上官纯修喜道:“这真是妙极,既由碧眼鬼口中说出,那还有假?我正要去谒见师尊,既可报知这好消息,又可顺便请他老人家和醉师叔对咱们今后行事,指点一番。”白刚也道:“小弟也要往老爷岭找净空老尼要人!”欧坚诧道:“你找碧眼鬼,怎又找到圣尼头上?”白刚将由田红口中得来的消息,对各人说了,欧坚不断地摇头道:“贫道久居辽东,对当地重大的事,无不周知,净空圣尼远在二十年前就听说已经坐化,怎还会在人间?纵使传闻失实,但圣尼不仅是行为方正,而且情孤僻,岂有和碧眼鬼搭档掳人?”上官纯修也道:“南了空,北净空,两人均是绝世高人,可能已练成金刚不坏之躯,难说她是否真死,但净空圣尼比了空大师冷漠得多,决不容碧眼鬼在她修真之地打扰,田姑娘所说,或又另有其人。”白刚对于田红的信赖,可说是无可比拟,这时听两人一说,忽想起田红留字说楚君险,由“险”两字看来,地定知净空圣尼是正派人物,再则,她说那面目狰狞的人,可能也不会是碧眼鬼,若果事实就是这样,则碧眼鬼掳去楚君一事应该是孔亮栽上。
问楚君的消息,应该找净空圣尼,问萧星虎的死因,应该找碧眼鬼,白刚作了决定,便将往老爷岭的心意对各人说出。
上官纯修笑赞道:“三弟这样缜密的心思,连我都要比不上,就这样去做罢,我和欧坚道长在大江南北走动,咱们以三个月为期,在西湖湖心亭相见好了!”当下各人酌酒言,直到更阑人静,才收拾歇息。
次晨起,四人分作两路,各自登程,白刚和何通共骑北上,渡水登山,风尘仆仆,不觉已到了辽东。进入长白山地界。
这时在江南该是光明媚,带有几分轻寒的季节,但在辽东一带却是严寒砭骨,雪深数尺的时候,白刚和何通一个是屡获奇缘,一个是天生异禀,对于寒冷尚可抵挡,惟有饮食一事,却是一如常人。
偏是他两人急着赶程,错过了打尖的地方,但见前面玉峰拔,琼树嵯峨,炊烟也没有半缕,那还会有什么人家?而且,在这寂寂的荒山,一无路径,二无岩,到处是秃枝柯,逾儿臂的冰筋成林,阻挡前路,何通不大大着急道:“看这样子,又要委屈肚皮老兄,怎生是好?”白刚何曾不觉得饥饿难忍?心想自己仗着轻功,行千里,总可找到人家,何通可没这份能耐,只好去寻些食物再来接他了,打定主意,随即笑道:“你苦耐不了饿,便在这里待我去寻点吃的来!”何通听说有吃的可寻,忙说一声:“快去!不论什么鸟兽,多抓几只来!”白刚笑应一声,飘然登枝,略看四周的地势,便展开轻功,如飞而去,约莫有半盏茶时,敢情已飞越几十里,遥见一处小凹,炊烟袅袅,仔细一看,果见几株大树后面,出一个门形黑,心想既有炊烟,必有人居,急走一程,却见平坦的雪地,有两人舍命搏斗。
其中一人正是柳氏山庄的金翅大鹏柳坤山,另一人长相凶恶,年约六旬开外,此外柳凤梧和另一缺腿老人躺在雪地上,似已受伤不轻。
金翅大鹏似已后劲不继,虽在大寒的雪地上,仍然汗浃背,头上雾气蒸腾,白刚略一沉思,便知方才所见炊烟,便是此老头上的雾气,不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