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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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恩仁接过看时,只见小柬封面写了“七巧真经”四字,他方一愕然,正待问话,吴大器已自说道:“从‘无字天书’变来的平凡‘七巧真经’,已被霍出尘焚去,这是霍出尘自出心裁,手着之物,要我给司马老弟,彼此留个纪念!”这封小柬,并未封口,但既是指明与司马白之物,鲍恩仁便决不展视,仍自还吴大器道:“吴兄收好,等见司马白时,再复转,此既费霍游仙心血手着,多半会令司马白老弟,一生受用不尽!”吴大器见鲍恩仁不看“七巧真经”内容,暗赞对方的君子风度,遂收起小柬说道:“长话短说之下,我已把往事约略说完,如今,‘庭大会’已迫在目前,我们那位能幸大劫的司马老弟,怎么还不出现?
…
”话方至此“岳楼”下,一阵响动,走上几个人来!
鲍恩仁与吴大器,除了注意司马白的踪迹以外,也颇关怀江小秋独追“天蝎童子”之事,如今听得有人上楼,遂双双注目看去,希望来人是司马白、江小秋,或至少有其中之一!
但等人一登楼,鲍恩仁与吴大器,却为之双双失望!
那是在当地江湖中,颇有凶名的“岳三鸟”
“金鹰”赵百昌“银隼”钱万胜“墨雕”孙化,以及另外一位约四十来岁,面焦黄,左颊上并有条恶刀瘢的青袍道士。
四人一上酒楼,便立即要菜索酒。
“岳三鸟”是极为凶恶的地头蛇,酒保一见,在眉头暗蹙下,赶快过去奉承,免得稍有迟延,便可能惹他们这几位恶煞凶神,发了脾气,把酒楼陈设,砸个稀烂,并甚或闹出人命!
其他一些知趣识相的当地酒客,也在“岳三鸟”和那青袍道士上楼后,立刻结帐离去。
鲍恩仁当然不走,并在以眼角余光,略瞥对方后,向吴大器低声问道:“吴兄,你知不知道这几个东西的来历?”吴大器点头道:“我早来数,曾对当地情况,略加注意,知道这是可能与‘天蝎四凶’,互有勾结的‘岳三鸟’,但那青袍道人,却似外来人物,老偷儿于易容,你看他焦黄面,是天生貌态?还是以黄汁涂擦,用这极上乘的化装手段?”鲍恩仁仍未从正面打量,只用眼角一瞟,便自低声说道:“吴兄,你看这青袍道人的那两只手儿!”吴大器看了一眼,点头低道:“手掌、手腕,一样焦黄如蜡,看来他是天生如此,并非经过化装…”他在点头,鲍恩仁却在摇头,嘴角哈笑地,悄然说道:“吴兄,你号称‘鲁班’,确有一双‘妙手’,但缺少两只‘妙眼’,这道人的皮肤,焦而不枯,黄而未透,不单绝非天生,经过化装,他的化装术,还仅通皮,本未到家呢!”吴大器闻得鲍恩仁这样说法,心中一动,扬眉问道:“老偷儿既看出他经过化装,则这青袍道人会不会和…”他这“会不会和老弟有点关系?”之语,尚未出口,鲍恩仁已取了些碎银两,放在桌上,作为酒帐,站起身形,准备离去。
吴大器不解鲍恩仁为何突然要走?也只有与他一齐行动,等下了“岳酒楼”方诧声问道:“老偷儿为何离去,我们不等江小秋么?何况‘岳三鸟’向与凶勾结,或许可在他们的谈话之中,获知一些有关‘天蝎四凶’的特殊消息?
…
”鲍恩仁笑道:“我的想法,本与吴兄相同,但在听了耳边的‘曦语传声’之后,便改变原意。”吴大器道:“哦!居然有人在‘岳酒楼’上,对你施展‘蚁语传声’么,此人是谁?他说的是甚么话儿?”鲍恩仁道:“此人语音生硬,似乎故意做作,尤其细若蚊哼,我一时难以辨别是生人抑或人?至于传声之语,则甚简单,只是‘么魔小怪,不足注意,司马白或在君山有难’?”吴大器惧然道:“既然如此,我们只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地,到湖边雇船,走趟‘君山’!自你看破那青袍道人曾经易容后,找还打了如意算盘,疑心他就是司马白呢?”鲍恩仁摇头道:“司马白是高傲万分之人,他若来庭赴会,应该光明正大的来,何必辛苦化装,与‘岳三鸟’那等第二三的人物,混杂一起则甚?”吴大器笑道:“老偷儿说得也是,你认为那青袍道人,是甚么来路?”鲍恩仁道:“我除了看看出此人曾藉化装,掩饰本来面目外,别无所知,截至目前为止,此人似乎并无甚么特别研究价值!”说至此处,业已到了码头,鲍恩仁因知吴大器嗜饮,遂雇了一只较大的船儿,厚给船资,命船家多备美酒佳肴,往那宛如水晶盘中青螺一点的“君山”驶去。
由于鲍恩仁出手大方,被船家认为是极难接到的好客人,船家遂在开船之后,进舱禀道:“启禀两位尊客,近‘庭湖’上,颇多江湖人物,途中万一有甚争端,尊客休惊,由我们船家应付,包管不妨事的。”吴大器笑道:“船家莫要看走了眼,我们也是江湖人,只不过正派一点而已,湖上若是有事,可以为你们担当一二…”车夫、舟子,久走江湖,均具眼力,船家早就觉得这两位客人,虽极大方,身上也有一种正而不的江湖气息。
如今再听吴大器这样嘱咐,恭恭敬敬地,垂手应诺!
鲍恩仁道:“船家担心何事?是不是近两在‘庭湖’上,发现了‘天蝎白舟’?”船家知遇内行,不敢遮瞒地,应声答道:“‘天蝎白舟’是昨才在‘庭’出现。但非固定停泊,乃是到处游驶,尊客放心,‘庭湖’面,有八百里方圆,范围极广,我们未必遇得上呢?”鲍恩仁又取了一块碎银,递给船家作为特别赏钱,并含笑说道:“船家不必故意躲避那‘天蝎白舟’,我们不怕‘天蝎四凶’,便遇上也不妨事!”
“天蝎四凶”威镇江湖,船家听鲍恩仁代自己,无须避免“天蝎白舟”更知这两位客人,必然大有来历!
就在船家心中有点又怕又敬之际,鲍恩仁又复含笑问道:“船家,我再请教你一件事儿,这两‘岳’‘庭’一带,有没有出现一位人长得十分俊的年轻的白衣书生?”船家连受赏赐,正苦无以答报,闻言之下,应声答道:“有,有,那位白衣相公,长得可漂亮了,他约莫在个把时辰前,也从‘岳楼’下,雇船前往‘君山’…”鲍恩仁急忙仔细一问形貌,方知船家所说的年轻白衣书生,竟是江小秋,并非心中所探询的司马白。
船家退去,吴大器闻得酒香,馋瘾已发,一面自斟自饮,一面向鲍恩仁含笑说道:“老偷儿,我们这趟‘君山’,不会白跑,看来即令遇不着劫后重生的司马白老弟,也可以替江小秋姑娘,打个接应!”鲍恩仁眉心皱结,目光凝注船窗以外的清波,似在想甚心事,对吴大器未作理会。
吴大器诧道:“老偷儿,你在想甚心事?”鲍恩仁被吴大器这高声一叫,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苦笑答道:“我是在想‘岳楼’上耳边所闻的传音密语,究意是谁所发?”吴大器笑道:“择人专注的传音密语,使第三者无法与闻,自然细若蚊哼,你不是业已说过听不出究是‘生张’?抑或‘魏’?此刻,事过境迁,却又伤起这种必无结果的脑筋则甚?”鲍恩仁道:“我是忽然想起,语音属谁虽不可辨,但在无意之间,却仍有蛛丝马迹可循。”吴大器问道:“甚么蛛丝马迹?”鲍恩仁伸手摸摸自己鼻尖,扬眉笑道:“我因作了‘三只手’的买卖,故而极少以本来面目对人,南北东西,随缘萍转,几乎随时皆倚仗自认尚称妙的易容手段,变换形貌!故而,江湖中,知晓‘鲍恩仁’三字者尚多,但知晓‘鲍恩仁’究竟长得是副甚么佬佬不疼,舅舅不的德行之人,却不会超过十个…”吴大器杯中已空,又自行提壶斟酒,并向鲍恩仁点头说道:“我相信你的话儿,这样一来‘岳楼’上对你作耳边密语之人,便该有范围了!”鲍恩仁苦笑道:“不单有范围,范围还极为狭小!但苦的就是我居然在狭小范围里,找不出正确答案!”吴大器道:“范围小到甚么程度?”鲍恩仁答道:“小到这传音发话之人,必然悉我与司马白老弟结,并对他十分关切的这段故事!”吴大器深以为然地,颔首说道:“对,知晓此事之人,数量的确更少,譬如:霍出尘、蔡昌、班小平、花寒玉…”话犹未毕,突又失声叫道:“咦!奇怪,这些全是死人,他们还会生出‘鬼门关’,再上‘岳楼’么?”鲍恩仁苦笑道:“深知此事的,除了你所说的四个死人之外,还有四个活人!”吴大器一怔,把举到口边饮的酒杯,停了下来,目注鲍恩仁道:“四个活人?那四个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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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恩仁屈指计道:“身带‘黑钩毒蝎’,被司马白所痛恨的柳明珠是第一个,当事人‘圣剑书生’司马白是第二个…”然后指着吴大器的鼻尖,和自己的鼻尖,缓缓说道:“你是第三个,我是第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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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器一声怪叫道:“死人除外,你我除外,范围小得只剩下柳明珠与司马白了!”鲍恩仁叹道:“范围再小也没有用,你敢确定是柳明珠?抑或司马白么?”吴大器道:“是司马白!”这句相当肯定,而回答得颇为迅速的话儿,有点出于鲍恩仁的意料之外,他目注吴大器道:“吴兄,你这种推断,有据么?那‘岳楼’上的青袍道人,若是司马白所扮,他为何还要说出‘司马白或在君山有难’之语?”吴大器道:“我正是从这句话儿上,获得灵,换句话说,这也就是我的推断据!”鲍恩仁看他一眼道:“吴兄请抒高论!”吴大器道:“要推事理,先立‘假设’我认为不论司马白是否痛恨柳明珠?那位柳明珠姑娘,必对司马白十分有情,鲍兄请衡断一下,这‘假设’能否成立?”鲍恩仁笑道:“咦,你叫我鲍兄,不叫我‘老偷儿’了?无须衡断,你的这项‘假设’,绝对可以成立!”吴大器笑道:“女孩儿家多半比男子痴情,尤其眼高于顶,轻易不肯假人词,真有绝代容光的巾帼英雄,一旦对人生了苗,必更天昏地黑,海枯石烂地,得异常强烈!那青袍老人若是柳姑娘,既知司马白有难,早就不顾一切艰险,奔往‘君山’,与心上情郎,同生共死,不会坐在‘岳楼’上,与‘岳三鸟’饮酒,并以‘蚁语传声’,向你说甚‘司马白在君山有难’的风凉话么?”鲍恩仁静听完,表示完全同意地,向吴大器一挑拇指说道:“高明,的确高明!吴兄讨论,析理入微,推情极细,我也觉得那‘岳楼’上的青袍道人,不是柳明珠了!”吴大器颇为得意地,举杯微饮,并尝了一箸船家特制奉客的“庭醉鱼”含笑又道:“可能人物只有柳明珠,司马白既你我,如今四去其三,岂非不必再猜,就可确定那青袍道人便是我目睹他惨遭劫数,偏偏能死里逃生的‘圣剑书生’司马白么?”鲍恩仁皱眉道:“若是司马老弟已来赴会,他何必‘岳楼’上骗我?”吴大器笑道:“我也考虑及此,结论则为司马白老弟定非恶意欺骗,可能是种善意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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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恩仁怪叫一声,苦笑说道:“平我自诩善度人情,于推理,今看来,要把这‘推理专家’四字,让给你了!请教专家,甚么叫‘善意谎言’?”吴大器道:“我认为司马老弟可能有两种用意,第一,他定对‘岳三鸟’甚狡猾,或把这与‘天蝎四凶’声气相通的地头蛇们,有所利用,生恐我们不悉内情,多言愤事,才把我们设法支走…”鲍恩仁“嗯”了一声,点头说道:“有此可能,想不到别来数月,司马老弟竟油头滑脑学得象个老江湖了!”吴大器亦颇慨地叹道:“江湖一染缸,清白难久彰,白者能变黑,黑者能变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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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恩仁白他一眼道:“推理专家莫发慨,请继续推理,你既说第一,必有第二…”吴大器道:“第二是司马白老弟可能已知江小秋姑娘,独追‘天蝎童子’、‘君山涉险’之事,偏又分身乏术,左右为难,才故意说他自己有难,善意地骗骗我们两个老头儿湖上催舟,代他作次护花使者!”鲍恩仁连连点头道:“真是专家,越推越合情理…”语音顿处,目光一注远方,双眉微挑“哼”了一声道:“不论那青袍道人,是否司马白老弟所扮,他也不会说谎,‘君山’果然有事!”吴大器随着鲍恩仁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两件引人注意的事物!
物是一艘船——一艘纯白的,奇形的船,泊在距离“君山”约莫二三十丈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