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邂逅二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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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天洪道:“事情还没有完,铁臂苍虬等六个人,大白天就敢来扰一番,这完全是胡闹一通,绝不像一个当帮主的老辣手段,料想今天夜里还有戏唱呢!你在家看守看守,我要进城到沈百万家去看看,这个人倒不是坏人,只是有点糊涂,我要去向他打听黄的消息。”玉蕊仙妃道:“不要,有薛秋山、包振先两人可以了,你不要追去,在家坐着吧。”武天洪笑道:“你怎么还往李玄鹦身上想?我是进城去啊,又不过江去追。我在家里坐着,你又要说我在家苦等李玄鹦了!”玉蕊仙妃道:“那我要送你进城!”武天洪大笑道:“死人!你在大门外,看我往那条路去!”他说着,大步走出,到门外,上了马,向城内奔去,回头看,玉蕊仙妃果然站在总坛大门外,瞪眼看着。
武天洪心中暗暗好笑。不多一会,到了沈百万家。
果然是高门大宅,不愧首富人家。
通报进去,沈百万飞似地出来接,十分热忱地请到大客厅中见礼坐下。
两下互相讲着客套话,费了许多舌,然后转到本题,沈百万道:“兄弟名字叫沈铁,号叫伯顽,本地人顺口叫做沈百万,这个名字很不雅,兄弟很不喜。兄弟自幼喜练武功,把天下各门各派全都学了,只是多而不。因为武功低微,够不上和成名英雄朋友,故此铁臂苍虬、黄等六个人一来,兄弟就喜出望外,可是不久之后,就看出来都是黑道上的人,那时要想把他们赶出去,也不行了,所以要摆擂台,借天下英雄之力米驱除他们。他们似乎为了一件什么谋而来,武帮主知道一个叫李玄鹦的人吗?”武天洪道:“知道,沈兄认得李玄鹦?”沈伯顽道:“不是,我听黄他们,在我家住着,是专为了对付李玄鹦而来。据说李玄鹦曾经死了,他们曾经打开棺材看过,不见了李玄鹦的尸体,断定李玄鹦没有死,后来听说南京又立了一个青龙帮,认定是李玄鹦立的,认定李玄鹦居然敢在南京立起青龙帮,必是得了高手撑,因此黄亲自来南京,还带来二十多个第一的高手。”武天洪心中微微吃惊,反问道:“二十多个第一高手?”沈伯顽点头道:“是的,二十多个,兄弟却没有见到。据说这二十多个高手,打擂台时一概都不出面。”武天洪心想:他们所谓高手,自然都是黑道上的,不知比黄、铁臂苍虬怎样?他问道:“那么铁臂苍虬也算是高手了?”沈伯顽摇头道:“听他们的口气,铁臂苍虬只配替他们的高手当跟班的。刚刚有人看见,铁臂苍虬被人杀死了,尸首顺着江漂下来,没有人头,不知究竟是他不是。”武天洪听了,心想铁臂苍虬攻总坛,和另外三人合战李玄鹦,被李玄鹦一柄宝刀杀得逃都逃不掉,可能是那时被李玄鹦杀死的,他站起身道:“兄弟告辞了,今晚在总坛,略备水酒,一定请沈兄赏光,还有九云龙、虎丐,大家聚一聚。”沈伯顽道:“既蒙宠召,定陪末座,现在请帮主到兄弟的收藏室观赏观赏。”沈伯顽的收藏室,在里院东跨院内,窗棂门户,全都是用钢铁造成。沈伯顽打开巨锁,开门让武天洪进去。
但见四周都是支架,架上一半是古书,一半是各种生锈的古兵器和暗器,还有几身甲胄。沈伯顽解释说:这是忽必烈的箭镞,这是尉迟恭的战袍带,这是白莲教徐鸿儒的一只左靴,都是经过考证辨别的。
武天洪心中大骇,一来是惊于沈伯顽的见多识广,收藏丰富,二来是深怕沈伯顽因为家藏这些东西,武功又不高,早晚必受到杀身之祸。他愕然道:“沈兄不觉得危险吗?”沈伯顽笑道:“南京总还是有王法的地方。”武天洪道:“南京有王法,铁臂苍虬竟敢白天到敝帮总坛,明伙打劫?”沈伯顽点点头道:“那是在下关,城里究竟好得多。”武天洪心想:这人到底还是糊涂,也不和他多辩,辞出上马,奔王羽青家,拜见王羽青的父亲,又去虎丐住处,贯瑛大师住处,都没有遇见,留下拜帖和请帖。
回到总坛,已经是申末时分。
孙良干已经回来了,他向武天洪报告,已见到了九云龙和虎丐,二人都答应今晚准来赴宴。
走到内室,看见玉蕊仙妃,独自默默坐着。
见武天洪回来,冷笑道:“追了半天,没有追上吧?”武天洪坐下,宽一宽衣服,取下宝剑,淡淡地道:“不和你一般见识!”玉蕊仙妃笑道:“不要强辩,听到李玄鹦三个字,魂都没有了!老实告诉我,你对李玄鹦究竟怎么样?要是你真舍不得她,说出来有什么要紧?我又不会真怄你的气。”武天洪道:“要是非叫我说出来不可,我就真说出来,你听也好,不听也好,反正我不骗你,不瞒你,让你知道我心里每一件小事。”玉蕊仙妃呆了一呆,低声道:“你尽管说。”武天洪道:“李玄鹦在我的心里,这些时候,确实是比你重;不过我很知道,一阵暴雨,只能把地面打,不到土心里面去,一旦太出来地面干的也快。你我相处六年了,六年的细雨下来,地的里面全透,不是一时的太所能晒得干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玉蕊仙妃笑道:“你嘴上说得到怪好,我也说一句心里的老实话吧。以前在家里,你老是要我嫁给你,我终不肯,那是一来看你的武功低,在江湖上站不住脚,二来也是我怕嫁人,拖家带口,哪里能像我现在自由自在?现在虽然知道你的武功爬到我头上去了,我也只有一半肯嫁你。你要是真正喜李玄鹦,我情愿把你让给她。她的聪明天才,比我强十倍还多,将来能辅佐你成大事业,你要是见她变得老了,就不喜她,这种薄情郎,也休想娶我。”武天洪站起身道:“懒得跟你说废话,不谈不谈。真的,薛秋山、包振先两个人,追李玄鹦去,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外面急促的脚步声走近,孙良干的声音在门外高声道:“禀帮主!”武天洪推开房门,见薛秋山和包振先,全身汗透,气急败坏地跟在孙良干身后,孙良干的黑麻脸上,也布了惊惶的神。
薛秋山首先着道:“李帮主母女二人,被黄用药捉去了!”武天洪笑道:“不要慌,慢慢地说。”包振先接着道:“我们俩从总坛追出去,听江边的一位香主说:两顶轿已渡江去浦口,李帮主和她老太太,是雇了轿子从莫干山来的。我们听说两顶轿子渡了江,我们也渡江追去,到了浦口,追下没有十里路,看见两顶轿子倒在地上,六个轿夫都被杀死,官府的人也到场相验。
我们向附近的百姓打听,都说是来了八个强盗,撒一阵烟,把人都得昏倒,从轿子里面捉去母女二人,绑在马车上,向北去了,我们把两个亲眼看到的乡下人带来,等帮主问话。”武天洪大笑道:“你们不要害怕,不要焦心,凭李帮主的天才聪明,十个黄也奈何她不得,你们去歇息吧。”孙良干愕然道:“难道我们不去追救?”武天洪摇摇头道:“不必!”孙良干道:“李帮主虽然天才高,可是有老母,被他们捉去,也难施手脚。”武天洪不耐烦道:“我说不追就是不追!你们没有想到,被捉去的是李帮主母女的替身吗?李帮主会那么笨,坐在轿子里干等着被捉去?”孙良干等三人恍然大悟,包振先又问道:“帮主是凭情理推断的,能确定是替身,不是李帮主母女本人吗?”武天洪摆起帮主的架子,怒斥道:“你更不该问这句话!你和薛秋山,经常跟在李帮主的身边,难道看不出来一个筋节?”包振先见帮主发怒了,连忙躬身道:“一时还想不出来,请帮主示下。”武天洪大声道:“你们要知道,纵使黄当面见了李帮主,也不会动手去捉,李帮主已经变成四十岁的人,黄怎么还会认得?你叫那两个乡下人来!”包振先大悟,急把从浦口带回来的两个乡下人带到面前,武天洪问道:“你们二位,看见强盗从轿子里,捉去母女两人,那位小姐,长得很漂亮吗?不到二十岁是不是?”两个乡下人异口同声答道:“被捉去的女孩子,十八九岁,真正很美!”孙良干、薛秋山、包振先三人对武天洪钦佩得再没有话说了,三人面上立刻都轻松起来。
孙良干给乡下人些银子,打发回去。薛秋山又问道:“那么李帮主此刻在什么地方呢?”武天洪微笑着指玉蕊仙妃道:“问她。”玉蕊仙妃急得站起身道:“怎么会问我?我怎么知道?”武天洪笑道:“谈到这里为止,不要再说下去。请副帮主招呼下面备酒筵,宴请九云龙、虎丐他们;再通知下面,今夜要严密地戒备,怕黄还有更高的高手要来。”在宴席上,以年龄排次序,贯瑛大师首席,单备素食,九云龙次座,虎丐第三位,沈伯顽第四位,玉蕊仙妃第五,主人武天洪第六,孙良干副帮主第七。
宾主笑畅谈,酒敬三巡,贯瑛大师首先不客气道:“当着沈施主面前,容贫僧放肆说一句,这次擂台,实在是不够出,一个铁臂苍虬居然能连胜四十场,差一点要被他挑战两天封台,故此贫僧不得不上去一下。”武天洪接口道:“大师所说的非常公平,真的太不够出,这原因是在请青龙帮当台主,青龙帮不够号召,倒使沈兄白费了十万两银子。将来有机会,沈兄要是有兴趣再来一次,那非得另外想法子不可。”武天洪这样说,是因为他心中暗想,要能够由少林、武当出面,来一次天下英雄论剑大会,那多好?九云龙怕武天洪面上不好看,连忙道:“也不尽然,这次擂台,能够有大师上台,又有虎丐老弟了手绝活儿,还不够出吗?只是黄那套功夫,真是鬼怪,大师明明可以胜他,为什么让了他?”贯瑛皱眉道:“人不像人,兽不像兽,贫僧真懒得污手。他那套怪功夫,倒不知是那一派传下来的?”他把目光望望虎丐,虎丐也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沈伯顽却说道:“在列位老尊长面前,容晚辈胡说道一下。晚辈在一本元朝人的笔记里看见过,叫做‘散骸功’,是一个跑马卖解的人创出来的,一系单传,就像黄那样。”他又向武天洪道:“武帮主那柄剑,据兄弟飘了一眼,恐怕是唐朝的祥麟古剑吧?”武天洪惊异道:“不错,是祥麟剑,唐朝的?”沈伯顽道:“再容伯顽说一下,既然是祥麟剑,那应当还有一柄‘威风刀’,帮主有吗?”武天洪道:“没有见过。”沈伯顽道:“祥麟剑、威风刀,都是隋末唐初,虬髯客赠送给李卫公和红拂夫人的,佐唐太宗平定天下。后来唐太宗曾谱了一阕威风曲,到宋朝,又有人谱成祥麟曲,不想今这古剑还在。”虎丐忽然纵声哈哈大笑。
九云龙诧异地问道:“老弟你这一笑,必有文章,你笑什么?”虎丐大笑道:“祥麟威风既然成双成对,武帮主,你有祥麟了,好好拜托在座各位,替你留意吧,要是遇见一个带威风刀的女侠,哈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虎丐这一开玩笑,开得玉蕊仙妃心中,很不是滋味!她已经许嫁了武天洪,但她却没有威风刀,难道以后不能嫁武天洪,要被有威风刀的女子,把武天洪夺去吗?女子的心里往往很狭窄,这一点开玩笑的话,竟也当起真来。
玉蕊仙妃心中一恼,就想使虎丐难堪一下;但她是晚辈二怎能口出不逊之言?于是她心中想起一件事,就把这件事来考一考虎丐。
她向虎丐问道:“请问虎丐老前辈,‘血淋儿’是什么?”虎丐大惊失,全身一震,手中酒杯砰然落地跌碎,慌张失措地反问道:“你在什么地方听到的?”九云龙王泰面突然惨变,眼睁睁地看着玉蕊仙妃,等候她的回答。
贯瑛垂头闭目合掌,嗓音变得嘶哑,不住地低声念着阿弥陀佛。
沈伯顽也骇得张目结舌,瞠目望着玉蕊仙妃。武天洪大骇:这“血淋儿”三个字,怎么会使三位老前辈震骇到这种程度?玉蕊仙妃也吓一大跳,心中虽然见自己把虎丐震骇了一下,稍稍到舒服些,可是见大家这样紧张严重,再也不敢捣了。她连忙保持镇定,静静地答道:“晚辈去王屋山回来的时候,在黄河北岸渡口歇宿,没有客店,住在农民家里。那天是个雨凄凄的深夜,听见有人在屋后一片荒坟地带,低声悲叫,像是老母叫魂,令人骨悚然。这本和晚辈毫无关涉,本来可以不去理它,可是一听那低低悲切的叫声,是有无比深厚丹田内功所叫出来的,故此晚辈一时好奇,冒着雨,悄悄出去窥看,一直去到那片荒坟上,始终昏黑不见一人,附近半里之内,一望平坦,不见人影,只是有声音在叫,在荒坟上二三尺高,飘来飘去。晚辈走到跟前,悲叫的声音就在晚辈身旁,始终只叫着‘血淋儿’三个字,那声音虽然悲切得使人亡魂失魄,可是一听就听出来有无比深厚的丹田内功,晚辈用罡气掌风打了五掌,总是打不散,那悲切低叫声音,在荒坟上飘动着,低叫着,叫了半个更次就没有了。”孙良干的黑麻面孔,变得灰白如死人,颤抖地道:“我这次从合肥来到南京,中途经过巢县,半夜里也听到的,那声音那种悲惨凄切,就像冤鬼夜哭,又像看见一个人的面前,半夜里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那声音确实是带着深厚丹田内功。我从后窗望去,只听见一团声音在悲叫着,看不见人,叫的正是‘血淋儿’三个字,‘儿’字拖得很长。三位老前辈,这是什么?”虎丐听了,长长地吁叹了一声,默默地低下头去。
贯瑛大师仍在低声念着佛号。
九云龙王泰,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壮壮胆子,低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年青人,自然不会知道,就连我们六七十岁以上的人,也还是从小当孩子的时候,听到过的。那时江湖上,传着有两句言语,这两句言语,是什么解释?没有人能懂;这两句言语从那里传出来的?也没有人知道。这两句言语是什么呐?是‘侠义元英王铁鹤,江湖浩劫血淋儿!’当时,总以为这‘王铁鹤’是个人名,后来渐渐知道,这王铁鹤,不是一个人,乃是王屋山人、铁崖丈人、云鹤散人,就是武林三圣了;这武林三圣,应该是侠义道的元英,这不是灵验了吗?因此之故,大家都猜测,只要江湖上一出现‘血淋儿’,就要有一番浩劫;这一番浩劫,一定是惨绝人寰,无可挽救的!”虎丐慢慢地抬起头来道:“我也是当小孩子的时候听到这两句言语,请问师父兄长,都闭口摇头不回答。直到今天,我还不知道这‘血淋儿’是什么,不像人名,不像绰号,不像一种武功的名称,不像一件外门兵器,不知道是什么。你们两个既然都曾听到,大概是‘血淋儿’出世了!”沈伯顽颤声道:“这件事,我倒稍知一二,请三位尊长,容我放肆地禀告一下。两百多年以前,有一位天下无敌的大侠,叫做方山子;不是苏东坡所说的方山子陈季常,是另外一位方山子。方山子纵横天下无敌手,削平了天下的魔头,江湖上海晏河清风调雨顺,方山子晚年隐遁在无人荒山之中,苦心参研道书《云笈七签》,下了二十年功夫,一旦恍然大悟,豁然贯通。方山子道行成功之后,所居之地,风雨雷电不侵,霜雪不降,草木四季长青,禽鸟野兽驯服。方山子就写了一部《云笈七签剑悟》,留传给后来。又因为方山子的道行,通天彻地,能知过去未来,另外又写了两句,这就是‘侠义元英王铁鹤,江湖浩劫血淋儿。’这两句不是用笔写在纸上的,是用手指写在石头上成了碑文,后来这一石碑在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了。如今‘血淋儿’出世,江湖上大祸恐怕不远啦!”武天洪见沈伯顽提到《云笈七签剑悟》,急问道:“沈兄怎么会知道得这样详细?”沈伯顽四面看了看众人,低声道:“我很嗜好收藏,十多年前,在旧书摊上,买到一本薄薄的抄本书,纸有两页,十分黄旧,一看就知道是二百年以上的东西。这本薄薄两页的抄本书,书名叫《云笈七签剑悟序言》,这都是序言里所记载的。我只得到序言,想必还有《云笈七签剑悟》这本书,不知还在人间不在?”九云龙王泰问道:“序言上对‘血淋儿’,没有注解吗?”沈伯顽摇头道:“没有。”贯瑛大师合掌道:“阿弥陀佛,不要再提这三个字吧!我们现在都要想想,用什么法子可以预先消弭这一番浩劫啊!”众人都默默无言,心情异常沉重,闷声不响地吃着酒饭,筵席间暗暗浮着凶兆。
只有武天洪一人,表面上也装作严重的神,奉陪大家,心中绝不相信。他豪气千丈,绝不信单凭“血淋儿”三个字,就能吓倒人!酒筵不而散,各位客人准备辞去,武天洪向沈伯顽道:“凶兆已,大祸不远,也许再来一次擂台,很有用处,沈兄要是不惜费用,请少林、武当领衔,发起天下论剑的大会,一定能从大会里看出大祸的头绪来。”贯瑛大师摆手道:“这法子倒是很好很对,只怕少林、武当,不肯领衔。以前每一次天下比武,总要死伤不少正派的人,元气受伤了,黑道就猖獗起来,故此十二大门派,都不乐意再举行论剑比武大会,徒然替黑道开方便之门。”虎丐睁目道:“此刻又不同了,大师事情完了回去,向贵掌门人说说看;从比武里看看大祸的头绪,这是对的。”九云龙王泰向武天洪道:“大丈夫男子汉,要做什么事就去做,为什么非依靠十二大门派不可?以你这样聪明,难道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吗?”九云龙王泰这几句话,又像是鼓励武天洪,又像是故意刺少林寺总监寺贯瑛大师,又像是表示除了十二大门派外,武林中还有其他高人可请,如“三绝”、“四奇”之类,武天洪如何听不出?当下连忙躬身答道:“这件事很大,再容缓议;倘如可以做,还是先请十二大门派出面,十二大门派不肯出面,再向老师哥请求指示。”他最后一句,把九云龙扣住了,九云龙再也不能置身事外,而且隐然有使九云龙负全责之意。九云龙心中暗骂一声:“你这小子好刁猾!”表面上淡淡点头道:“以后再谈,随时听你的好消息。”后面一句话,又把责任套回武天洪身上。
沈伯顽却不大了解这种谈话技巧,在旁笑道:“武帮主能把这件事挑起来,费用是不在话下,我倾家产也甘心!”客人都去了。
客人一走光,这青龙帮的总坛内外,立刻又变得十分紧张森严,大小人员,各就岗位,巡逻加紧,严密防范,所有灯烛,全部熄灭,一片沉沉昏黑,四周静悄无声,谨防黄再领一批更凶悍的黑道巨魁,夜来侵犯。
在总坛大堂里,武天洪、孙良干、玉蕊仙妃,还有薛秋山、包振先五人,共坐在漆黑之中。
但并不是默默呆坐干等,正以极低的声音互谈着。
孙良干问道:“帮主知道李帮主藏在什么地方,究竟在哪里?”武天洪微笑着指玉蕊仙妃道:“问她,她知道。”玉蕊仙妃又急起来道:“真是奇怪,怎会问到我身上来?我哪里知道?”武天洪笑道:“今天午后,我从城里沈伯顽家回到总坛来,你在家没有出去,你记得你对我说了句什么话?”玉蕊仙妃茫茫然道:“我对你说了什么?”武天洪道:“你说李帮主变老了,是不是?哈!我从莫干山回来之后,从,来没有对谁说过,李帮主变老,你怎会知道她变老了?明明是你见到了她!对吗?”玉蕊仙妃呆了一呆,无可奈何地答道:“你这份鬼灵!什么事瞒不过你!我无心漏出一句口风,又被你看破!我老实说,我确是见到李玄鹦,她独自来到这里一下,她再三嘱托我不要,我已经答应她了。各位放心,李帮主就在这里不远,专为了保护总坛,防备黄,到紧要关头,她自然现身亮相。”孙良干、薛秋山、包振先都大喜,再不言语。
外面一个香主,疾奔来到大堂前,惶急地躬身道:“禀帮主副帮主,北面下游草鞋峡附近,发现四艘匪徒的船,从燕子矶开来,大约有三十多人,亮着兵器,快要靠岸了!”孙良干惊道:“既然发现敌踪,决不能让他们迫近半里之内…”武天洪把孙良干衣服拉一拉,孙良干住口不说下去,武天洪向那香主道:“知道了,你先回去,不要惊动敌人,放他们过来,我有法子灭他们。”那香主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