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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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岑轩接到中急报，快马加鞭赶到中，却只见到楚瀛早已冰冷的尸身。

楚瀛的尸体已被洛太医和若锦处理过，前的短刀已拔下，身上也换了干净华贵的锦衣，只是脸惨白如纸，再没有半点生气。

楚岑轩一时愣在当场，几乎做不出半点反应，直到宇文殷含泪将事情经过讲迤完之后，楚岑轩才如梦方醒般奔到楚瀛身前，颤抖的抱住她的尸身，老泪纵横。

宇文殷告诉了楚岑轩，楚瀛临终前的遗愿。

楚岑轩失魂落魄地点点头，却哽咽地无法言语。

宇文殷看着他，缓缓道:“是朕害了瀛儿，朕本想将瀛儿风光大葬，但瀛儿并不想那样。朕定会追封瀛儿为忠孝仁皇后，让楚家世代享尽尊荣。”楚岑轩哽咽道:“老臣谢皇上。那刺杀皇上的雪妃，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宇文殷略一沉，才道:“雪妃乃是鲜卑王派到朕的身边，鲜卑王狼子野心，竟然还想要夺取朕的命，如今害死了贵妃，朕必不会放过他。至于雪妃…”宇文殷长叹一声，续道:“她甘愿入行刺朕，与三年前叶府一案有关，此案朕对叶府确实有所亏欠。”楚岑轩也叹道:“当年凌王谋反，但皇上又答应已逝的太后要善待凌王，无论他做错什么，都要留他一条命，便只能让叶显顶罪，从而杀尽凌王余，没想到这雪妃竟与叶府有渊源。”

“正是，所以朕打算赐她一杯毒酒，给她留个全尸吧！”宇文殷道。

楚岑轩含泪道:“皇上决断英明，那老臣先带瀛儿回家了。”宇文殷点点头，看着楚瀛静静地躺在那里，泪水再次滑落下来。

楚岑轩带着楚瀛的尸身离开了皇，此刻昏暗的牢房内，贺兰秋正缓缓拿起装着鹤顶红的碧瓷瓶，嘴角竟出一丝笑意。

贺兰秋想起在被侍卫架着强拉出舒暖阁那一刻，她看到了正午的光，那样明晃晃的照进她的眼底，她似乎许久未曾见过光了，从那个一忉美好都崩塌的清晨开始，她就再也没有看过光，还有鲜花、绿树、明月繁星。这世上所有值得留恋的美好事物，她再也没有享受过，她的心仿佛随着叶子衿的离去，被尘封在地底，没有人能将它释放。

贺兰秋微微仰起头，泪水缓缓滑落下来，沾了带着笑意的角。

她没有听公子的话，没有去看边沙天山雪，没有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因为公子不知道，他就是她全部的幸福，他走了，她又如何去寻找幸福？

她将瓷瓶举到嘴边，眼前似乎浮现出叶子衿一袭青衫的身影，她在心中默道:公子，我已经尽力了，只是终究没能给你报仇，但我还可以去陪你，我们再像以前那样，你教我识字读诗，我给你研墨添香。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被酒莫惊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耳边似乎传来阵阵笛声，萧瑟悠长，回在无边的暗夜里。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贺兰秋缓缓闭上双眼，眼角落下最后一滴泪，她举起手中的瓷瓶，一饮而尽。

黄昏落幕之前的最后一点烟霞里，楚岑轩带着楚瀛冰凉的尸体赶回了相府，马车在门前猛地停住，一个修长的身影从府门中缓缓出。

楚岑轩下了马车，看到那个上来的身影，微微松了口气，指着身后巨大的马车道:“瀛儿就在那里面，现在怎么做？”来人微微一笑，脸颊上浅浅的酒窝现了出来，他低低开口道:“给我就好。”楚岑轩尚未来得及说什么，那人已经几个大步走到后方的马车前，探身进去，一把抱起楚瀛，随即转身走进府内。

楚岑轩急忙跟在他身后，迭声问道:“洛海，你慢一点，我女儿…我…”洛海抱着楚瀛猛地停住，回身挑眉看着楚岑轩，“慢一点我是不介意，就怕娘娘等不了。”楚岑轩立刻像被噎住般地收声，伸手做出请的手势，连声道:“你随意、你随意，只要把我女儿救活。”洛海抱着楚瀛一路疾行到房内，将她轻轻放到榻上，转身对楚岑轩道:“我救人的手法不能被任何人看到，你们都出去吧！”楚岑轩有些担忧地看了看上的楚瀛，却仍是点了点头，缓缓退了出去。

他不能不相信洛海，回的一路上，他一直抱着楚瀛，楚瀛全无一丝气息，身体已经冰冷，除了洛海，没有人敢说可以救活他的女儿。

洛海仔细关好门，回身走向边，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伸手轻轻抚过楚瀛苍白的脸，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打开瓶口，倒出一颗散发着异香的药丸，放入楚瀛的口中。

片刻后，楚瀛苍白如纸的脸渐渐回转，本已冰冷的身体也恢复正常的体温，洛海按捺不住心中喜，俯身凑上去，轻轻吻着她的脸颊，而她也在这时颤动着睫，幽幽地张开了眼。

像是作了一个梦，楚瀛缓缓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洛海，忍不住有些微微的呆滞。她眨动着长长的睫，许久才想起这一发生的所有事，简直比自己平生所经历的加起来都更离奇刺。

当时她听闻皇上所中之毒已解，心中惊喜之下，便要前往舒暖阁看望皇上，还没出门，就碰到了洛海。

洛海一身太监服饰，神紧张，一脸郑重地说要告诉她一件重要的事。

楚瀛凝神听他说完，立刻被震惊到完全无法言语。

洛海告诉她，今要她配合他完成一件重要的计画，此事一了，她便可以离开皇，从此逍遥天下，再无牵挂。

她不有些诧异地问道:“究竟是什么计画？”洛海则一脸神秘地给楚瀛讲了一个故事，“其实有一件事，我始终没有告诉你，当我决定助你为皇上解毒后，便仔细调查了雪妃的来历身世，不料一查之下，却有极大收获。雪妃虽是被鲜卑王送入中，然而三年前，她却是一直待在京城的。”看着楚瀛惊讶的神情，洛海继续道:“她的这些来历，本已被鲜卑王尽数抹去，旁人本难以查到，只因我当年在机缘巧合之下，救过一位与她有莫大关联的舞姬，才得知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贺兰秋本是京中一名寻常舞姬，后来过到当时的兵部尚书公子叶子衿，被叶子衿带回府中。两年后，叶府因谋逆罪门抄斩，贺兰秋却不知为何幸免逃，从此落外，却在三年后再次回到京城，还成为皇上的宠妃。”楚瀛恍然大悟道:“当年叶府门抄斩其实是件惊天冤案，这贺兰秋出身叶府，难道进毒害皇上除了鲜卑王的指使，还有私人恩怨？”洛海赞赏地点点头，“瀛儿真是聪明。我当也是猜到这一点，便想到这正是我们难得的机会。”楚瀛惑道:“什么机会？”洛海道:“让你出的机会。贺兰秋发现皇上的毒香已解，谋害皇上的计画顿时成空后，绝不会就此甘心，她很容易就能猜到皇上的毒香是你解的，便会猜想你会不会告发她？或是劝告皇上从此远离秋水阁？如此一来，她再无报仇的可能，所以今天就是她报仇的最后机会。”楚瀛捂住嘴，瞪大眼睛，“你是说…”

“没错，就算她再没有把握，也只能选在今天刺杀皇上，因为今过后，她可能再也无法接触皇上了。”洛海转而笑道:“而我们就正好和用这次机会，让你离开皇。”楚瀛道:“怎么利用？”洛海道:“等一下你也会去舒暖阁，到时便一直待在皇上身边，贺兰秋前去行刺之时，你就仔细留意她手中的动作，提前挡在皇上的身前，你若是为皇上挡下这一刀，随即不治而亡，不就可以顺利出了？”楚瀛张着嘴，半天阖不拢，“我死了，还出什么？”洛海忍不住笑道:“小笨蛋，我怎么会让你死？我自有办法，绝不会让你受伤，你只要记得看见雪妃动手时，便拦在皇上的身前。我会先躲在舒暖阁中，到时便会出来帮你，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计画肯定可以顺利完成。瀛儿，你相信我吗？”楚瀛看着洛海漆黑的双眼，点了点头，“我相信你。”洛海笑了起来，脸上酒窝闪得让楚瀛想要用力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