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绝情绝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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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已经清楚，如果他想动用武力的话，可能永远也无法从那只死猴了手中取回黑白战袍及圣魔剑。但这样僵持下去，所得到的结果也是一样，猿猴稍一不慎，失足后会什么也都没有了。原来一只猴子也不是好欺负的。

朝收起了凛冽的目光，尽量让自己的样子看上去很温和，而且后退了十数步，不再让猿猴有紧张迫之。

猿猴紧张的样子也有所缓解，它警惕地看了一眼朝，又往身后的悬崖望了望，脚步也向前移了两步，暂时远离悬崖的威胁，抱在怀中的圣魔剑及黑白战袍依然攥得极紧。

朝坐了下来，以彻底放松那猿猴心中的防线，那猿猴也跟着坐了下来，似乎已经到累极。

四周的猿猴仿佛亦放松了一口气，又吱吱地叫嚷着。

正当朝想着应对之策，如何夺回圣魔剑与黑白战袍时“你终于又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朝转过头，只见一个仙风道骨、身着白袍的老者正慈祥地看着他。

“这眼光好。”朝心中暗忖，却一时又想不起来，而且对方说“又来了”好像自己曾经来过这里一般。朝冷声道:“你是何人？”并站了起来。

老者却道:“我以为你永生永世不会再来，终于你还是来了。”朝心中暗忖:“这一定又是楼夜雨用幻象制造出来的人，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惑自己。”于是冷笑着道:“楼夜雨，这是你所能表现出来的伎俩么？也太让人失望了！”老者却有些动地望着朝，道:“你真的不记得为师了么？你真的什么都忘了么？可你为何又要回来？”朝心中一怔，一道亮光自心底乍现，又陡地熄灭了，他冷冷地望着老者道:“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老者无限落寞地道:“看来你真的忘记了为师，你说过你要忘记的，你要成为幻魔大陆最强的人便要舍弃所有情。可舍弃了又能怎样？你真的能够做到么？你真的能够得到她么？那只是她们在骗你而已。你终于来了，定是你在与命运抗争的路上了路。”朝冷冷的看了老者一眼，便不再理睬，他可不想听这用幻术制造出来的人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他望着那猿猴，却发现那只猿猴已从悬崖边消失，一纵跳跃到老者肩上，龇牙咧嘴地嘲笑着朝。

朝恍然道:“原来这些猴子都是你养的，把圣魔剑和黑白战袍还给我！”老者摸了一下肩上的那只猿猴的头，微笑着道:“小星调皮，又拿了人家的东西。”那只猿猴发出兴奋的吱吱叫声，一只手作出手舞足蹈的样子，另一只手紧抱着前的黑白战袍与圣魔剑。

老者从猿猴怀中拿过黑白战袍与圣魔剑，叹息道:“你要了它们又有何用？它们只会害了你，让你在痛苦的泥潭里越陷越深。当初我就不应该将它们给你，你永远都不可能战胜'他'的…”

“少啰嗦！快将它们给我，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朝冷声喝道，他有着改变这个世界的野心，岂能允许自己赤、一丝不挂地站在另一个人面前说话？

老者慈祥的目光望着朝，道:“你要杀我么？我早知道你会杀我，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你已经杀过我一次，因为你要达到自己的目的，惟有杀了我你才会成为幻魔大陆最强的人，现在为了黑白战袍和圣魔剑，你又要杀我。来吧，我成全你。”说完，老者竟自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朝下手。

朝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眼中燃着杀机，但奇怪的是他迟迟没有动手。

“奇怪，我怎么不忍下手？”朝暗暗思忖着:“他明明是楼夜雨用幻术制造的幻象，自己却为何下不了手？”老者睁开了眼睛，道:“你为何不动手？你在害怕些什么么？抑或在害怕你自己？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什么让你变得优柔寡断？我知道你一路走来很辛苦，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你放弃吧，放弃就会远离痛苦，和我一起生活在这里不是很好么？与世无争，谁也不会来管束你。”朝的眼中浮起了复杂的情绪，犀利的眼神变成从未有过的温和，他在心里问着自己:“我该放弃么？”朝站着，沉默良久…

忽然，他抬起了头，道:“我可以放弃我自己，但我不能放弃对紫霞的承诺！不能放弃魔族获取自由的希望！不能放弃那些陪我征战的所有人主宰自己命运的权力！”老者望着朝半晌不语，脸现无限悲痛之情，道:“你还是要固执地走一条没有希望之路！”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黑白战袍及圣魔剑，忽然如发了疯似地道:“都是它们害了你！我当初就不应该将它们给你，当初就不应该给你希望！”说完，扬手一扔，却将黑白战袍及圣魔剑扔进了悬崖。

“不！”朝飞身扑救，可已经晚了，悬崖内升起一股飞速旋转的气，将圣魔剑及黑白战袍一下子了进去。

朝的手伸着，眼睁睁看着圣魔剑及黑白战袍消失，仿佛一下子走了支撑自己战斗下去的勇气。

他摇着头，无限悲痛地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最后一句变成声嘶力竭的嘶吼。他猛地转过头，血红的眼睛盯着老者，积蓄全身的力量化为一拳，狠狠地击在老者身上。

劲风狂吹，飞沙走石，群猴四散逃窜，天地瞬间一片黑暗…

良久，当所有一切散去后，那老者却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口中拳处的衣衫尽数不见。

老者面带慈的笑容，道:“你终于…又一次…杀了…我。”朝突然觉得这个笑容很悉，被深埋封锁的记忆一下子冲破了尘封之墙。

“师父。”朝惊恐地叫着。

“你终于记起我来了。”

“轰…”一声巨响，老者便像尘雾一般在朝面前消散了。

朝那一拳终于发挥了作用。

“不！师父！”朝伸手去抓，可留在掌心的只是几块衣衫的碎片。

“我又一次杀死了师父。”朝失魂落魄地道:“我又一次杀死了师父…”

“朝，你连传授你武功魔法的师父梵天都杀，看来你真是一个绝情绝义之人！”虚空中传来楼夜雨的声音。

“是的，是我杀了师父，我又一次杀了他。”楼夜雨又道:“你以为将这段记忆用心封锁后就没有人会知道么？而月石却可以帮我找到你的心魔，解开你封锁的记忆。我现在再让你看看另一段被你封锁的记忆——”

“刷…”地一下，朝眼前的场景一下子发生了改变，重新展现于眼前的是一片漫漫黄沙，与天相接。

朝站在了黄沙之中，扑面而来的是滚滚热。他的身上穿着的是黑白战袍，手中所握的是圣魔剑，剑尖斜指地面，他的眼睛透着令人心寒的冷杀意。

在他的对面，他看到的是另一个自己，紫霞正与之并排站在一起，前挂着紫晶之心。

他曾经记得，在歌盈与影引他进入的梦中，曾看到过这样一副场景，而此刻的他却变成了其中之一。

“难道这也是被自己封锁的记忆？”朝的心中思忖着。面对千年前最后一场决战，朝的心里一直是一片空白，现在，被封锁的记忆正在缓缓开启。

朝冷冷地望着眼前的那个自己，恍惚间仿佛就是影子，他冷声道:“你是何人？”

“我是你心的另一半，是另一个你。”朝望向紫霞，道:“你一定是跟了另一个我，所以我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你。”紫霞的眉宇间有一丝哀怨，默然不语。

朝望着紫霞道:“为什么我会变成两个人？”

“因为…”

“闭嘴！我没让你说！”另一个“自己”回答，被朝给喝止住。

紫霞还是沉默不语。

朝冷笑一声，道:“你是不敢回答我的话么？你为什么不敢回答我的话？你在怕些什么？”紫霞抬眼望向朝，道:“因为你将自己的心一分为二，他是属于你的另一半，你将紫晶之心送给我，我只能和他在一起。”朝冷笑着道:“我为什么会将自己的心一分为二？”紫霞低下了头，道:“这是你少年时对我的承诺。”

“哈哈哈…”朝大笑:“你这是在骗小孩么？这是他早有意设计的一个圈套，只等着我往里钻。早在年少时，就注定了有我一分为二的局面出现，'他'要我自己成为自己的敌人，永远都不可能逃'他'所设置的命运！”紫霞默然不答。

朝继续道:“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让我成为'他'一颗玩的棋子？'他'这样做到底目的何在？回答我！”紫霞眼眶中泛起了泪水，道:“对不起，我不能回答你，我真的不能够回答你，这是上天的安排，没有人能够回答你。”朝手中圣魔剑一挥，黄沙暴起。

他道:“既然你不回答我，我倒要看看这是多么神奇的命运安排，又为我安排了一个怎样的结局！”朝手中圣魔剑指向对面那个“自己”道:“出招吧，这个世间只能存活你我中的一个，注定有一个人会死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既然我们两人注定只有一人存在，这场决战在所难免，无论谁活着，我们都必须清是谁在设置我们的命运。”话音落下，另一个“自己”的剑也平举而起，与朝手中的圣魔剑遥遥相对。

风，开始缓缓动，沿着两人周身旋转，速度一点点加快…

黄沙随着风开始在天地间弥漫，沙砾四处窜。

天上炽烈的太仿佛被乌云遮住了一般，失去了所有光泽，整个沙漠都变成了一片暗，天际更有“轰轰…”雷声在滚动。

旋转的风沙中，紫霞眼焦灼之，静静地看着对峙的两人，谁都不能够明白，她此时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朝亦仿佛忘了自己是身在楼夜雨所制造的幻境当中，变成了千年前的自己。

突然，衣袂盈动，黄沙暴起。

两道赤红的电光穿越弥漫的黄沙，发出刺耳的啸鸣声，层层推进。

电光石火之间，两剑相。

赤红的电光直冲九天，撕破层层暗云。

朝终于与那个“自己”战在了一起，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决战，千年前已经发生过。对于朝来说，此刻只是在重演，他在寻找着那被封的记忆，而每一次进攻与防守，每一回合的针锋相对，都让曾有的记忆一点点浮现。朝似乎看到了那个模糊不清的未来，一切将呼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