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又一起凶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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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丰奇说。
“你守在这儿,片刻也不许离开,任何陌生人都不能放进这玻璃门里面半步,知道吗?”刘思缈严肃地说。
“是!”丰奇响亮地回答。刘思缈这才和马笑中、呼延云一起,走出小白楼。外面,漫天霾,却异常闷热,令人身陷沼池一般,浑身上下又黏又燥。马笑中问:“现在咱们去哪里?”刘思缈说:“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局里去参加庆功会吧。”
“案子破了,我什么功劳都没有建。我不去了。”呼延云说“你代我向香茗表示祝贺吧。”说完兀自走了。
“怪物。”思缈望着他的背影,不高兴地说。
“鬼天气,成这个样,还不下雨,想把老子憋死吗!”马笑中望着头顶黑的乌云,恶狠狠地咒骂道。黑暗中,她摸到了那块骨头。冰冷的骨头上,有些发黏的东西,还有一些丝絮状的物体,像是…她浑身发抖。是血,和没有刮尽的…我的天啊!惨叫——她非常想,现在,没有什么比惨叫更能表达她内心的巨大惊恐了!可是她又不敢,如果把那个魔鬼招来…
谁是魔鬼?眼睁睁看着妈妈被继父杀死而一声不吭,亲手把少年时代的一切纯真和美好都活活扼杀,肆无忌惮地玩自己的体和别人的心灵,最后变成了一个失去右的女人…谁是魔鬼?我。我才是魔鬼。我…我才21岁,我还不想死。可是我也不想活了。这个世界,太痛苦了。令人窒息的黑夜,无休无止。活着就是为了更加绝望。我被囚在这个黑暗的窟中太久太久,热的血和热的泪都已经干涸,最后就剩下冰冷的骨头,还有一些没有刮尽的。没人能够拯救一具骷髅,救出来也是继续害人的厉鬼。也许,只有死亡,才是解。那么,谢谢你,帮我解吧。谢谢你…一夜乌云,竟滴雨未落。早晨六点,睡在小白楼二层的潘秀丽居然被热醒了,她打着哈欠一步步走下楼来,雪白而肥胖的肩膀上挂着汗珠。经过玻璃门的时候,那个坐在椅子上,因为一夜没睡而眼圈发黑的值班警察丰奇向她点了点头。她走进icu,真安静。陈丹还躺在病上沉睡着。
“喀嚓”
…
很轻的一声,潘秀丽被自己的脚步声吓了一跳,怎么的了?她低头一看,地上有许多碎玻璃,什么啊这是?难道是窗户被昨晚的大风吹破了?可是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啊。咦?地上碎玻璃中间,一软软的管子,向上延伸到陈丹雪白的手臂上,终点是一针头。输架上空空如也。原来是输瓶被打碎了。谁干的?潘秀丽到洗手间拿了畚箕和笤帚,把玻璃碎片扫到畚箕里,又用蘸了水的墩布把地面擦干净。快干完的时候,小乔护士着惺忪的睡眼来到icu门口:“小潘,怎么了?”
“不知是谁,把输的瓶子给打碎了。”潘秀丽嘟囔着。
“哦?”小乔护士很惊讶,她走到病边,看了看已经很干净的地面,茫然的目光,慢慢投到陈丹的脸上。
她睡得真安详。她睡得也太安详了。晨光打进窗户,在陈丹的鬓角留下一丝影,影子很像一条被剥去了鳞的鱼。发丝如血丝。小乔护士低下头,仔细看了看陈丹,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恐怖的惨叫!半个小时之后,小白楼里里外外聚集了大批的警察。icu里面,只有蕾蓉和刘思缈两个人,一个在验尸,一个在勘察现场。
“死因?”刘思缈问。
“窒息。”蕾蓉郁地说“牙龈呈粉红的出血现象,鼻腔里发现絮状物,经过检验,是这个上面的。”她指了指陈丹的枕头。
“也就是说——”思缈声音冰冷“谋杀?”
“谋杀。”蕾蓉肯定地说“用枕头捂死的。”
“死亡时间呢?”蕾蓉说:“大约在12点到1点之间。”
“现场完全被破坏掉了!”刘思缈愤愤地说“β-葡聚糖本来是一种黏附很强的物质,可是一遇到超过稀释所需剂量的水,就容易分解,偏偏潘秀丽这个笨蛋把地给擦了!”蕾蓉长叹一声,走出了icu病房。门外,林香茗呆呆地靠在墙上,像美术室里一尊残缺的希腊雕像。
“她…死得痛苦吗?”香茗问。蕾蓉摇了摇头。犹如悲伤的闸门被打开,一瞬间,香茗的眼中泛起了泪光。旁边,马笑中趴在墙上,呜呜地哭得像个孩子一样,肩膀一抖一抖的。还有一个呼延云,靠着墙坐在地上,神情漠然,形同槁木。昨天一天在报社写稿子,没有参加庆功会的郭小芬,得知陈丹的死讯后,迅速赶来,详细问过林香茗、刘思缈、于护士长等人昨天下午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此刻正在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观察那两扇玻璃门。香茗使劲咽了几下,才控制住情绪,分别问了小乔和值班警察丰奇,昨天夜里有没有离岗。也真的是无巧不成书,小乔12点整给陈丹挂上β-葡聚糖吊瓶后,就出医院去吃夜宵,为此还专门告诉丰奇,她将在12点半左右回来。而恰恰就在12点半刚过,丰奇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自称是市公安局刑侦总队的,有重要的案情需要向他了解,请他到医院后门来一趟。丰奇想想小乔马上就回来了,于是便到医院后门去了,见到一个个子不高,头发和胡子都黄黄的人,问了他许多关于陈丹的问题。
“这人本不像个警察!”丰奇警惕地回问了几个关于刑侦总队的问题,那个家伙回答不出,匆匆溜掉了。丰奇回小白楼的时间大约是12点40分,见到小乔,打了个招呼,小乔就回护士休息室睡觉去了——居然把陈丹挂着吊瓶输的事情忘了个光,一直都没想起去给她拔掉针头。
“那你具体是什么时间回小白楼的?”林香茗问小乔。小乔害怕极了:“就在丰奇回来前大约1分钟左右吧。”香茗盯着她:“你讲的是不是真话,我们很快就能知道。”确认案情的重要线索,现在统统集聚到了玻璃门上面的那台监控摄像机上。就近,在小白楼二层的多功能厅,林香茗、蕾蓉、刘思缈、马笑中、林凤冲、郭小芬和呼延云聚集在一起,把摄像机连线到晶电视上。
“但愿昨天胡杨真的修好了摄像机。”刘思缈说。摄像机确实修好了。由于摄像头对着进门的方向,加之摆放角度的关系,拍摄的图像大约在玻璃门外面的五米范围以内。开始播放了,图像右上角显示着拍摄时间。起初一切都很正常,在12点02分,小乔匆匆走出了玻璃门。12点31分,丰奇也出去了。紧接着,离奇的一幕出现了。12点33分,昏黄的楼道灯光照下,一个戴着橡胶手套、口罩和医生帽,穿着白大褂,脚上套着蓝布制鞋套的人走进了玻璃门,大约2分钟以后,他又走出了玻璃门。他走得比较快,在摄像机内留下的影像一闪而过。像个鬼似的。
“我怎么听不到任何声音?”郭小芬问。
“昨天那个修摄像机的胡杨临走时说了,只修复了拍摄功能,音频录制系统还是不大好。”刘思缈说。12点39分,小乔急匆匆地回来了。1分钟以后,丰奇也回来了。
“看来,那个在12点33分到12点35分出入于小白楼的、打扮成医生模样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林香茗说“你们不觉得太巧合了吗?恰恰在这12点31分到12点39分这8分钟时间里,小白楼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期,小乔有事出去了,丰奇被人叫走了,而就在这短短8分钟的时间里,凶手毫无阻挡地进来,杀人!”他停顿了一下对林凤冲说:“你马上去调查清楚,小乔昨天到底去哪里吃夜宵了!还有,把丰奇叫到医院后门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好的。”林凤冲走出了多功能厅。香茗走到呼延云身边:“呼延,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昨天晚上,我酒喝多了,现在头很疼很疼。”呼延云耷拉着眼皮。香茗手足无措地站在他身边,紧紧地咬着嘴。
“时间长了点。”郭小芬把12点33分到12点35分那段“医生”出入的录像放了好几遍,看了又看,突然说。大家不约而同地看着她,都很困惑。
“蕾蓉姐,机械窒息,死亡需要多长时间?”郭小芬问。
“一般情况下,气道完全阻造成不能呼只要1分钟,心跳就会停止,如果不及时抢救,必然导致死亡。”蕾蓉说“像陈丹这样本来身体就有重伤的人,遭遇窒息,生存时间恐怕还要短一些。”
“凶手用1分钟杀死陈丹,剩下那1分钟他留在楼里做什么?”郭小芬沉思了片刻,眼睛突然一亮“思缈,除了icu,今天早晨,这座楼一层玻璃门以内的其他房间,有没有人进入过?”刘思缈说:“我们赶到这里后,迅速对玻璃门以内的楼道实施了封锁,除了icu和洗手间——潘秀丽去涮过墩布以外,其他房间应该都没有人进入过。”
“太好了!”郭小芬狡黠地笑了“你现在去将一层玻璃门内所有房间的外把手,都提取一下指纹。”她居然敢给我下命令!刘思缈一时间火冒三丈,但考虑到这是在办案,不是赌气的时候,忍下这口气,亲自拿着软质刷和细铝粉下了楼,在玻璃门以内楼道的每个房间的圆形外把手上提取指纹。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刘思缈上楼来。郭小芬问:“提取完指纹啦,什么结果?”刘思缈没好气地说:“除了两个房间的外把手外,其他的把手上,都落了指纹和掌纹,本无法搞清是谁留下的…”
“你说‘除了两个房间的把手’!”郭小芬说“分别是哪个房间?把手上留下了谁的指纹?”刘思缈说:“一个是icu病房,把手上只有潘秀丽一个人的指纹和掌纹。”
“还有一个呢?”郭小芬焦急地问,两眼放光。刘思缈奇怪她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兴奋:“还有一个是112房间,把手上没有指纹和掌纹…”呼!郭小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直向楼下冲去,跑进112房间,又跑了出来,对于护士长说:“快,给我一副橡胶手套!”于护士长莫名其妙地把一副橡胶手套递给她。郭小芬戴上手套,来到左边头柜前,两大束用玻璃纸包着的鲜花(有些已经蔫了)依旧摆在上面。她拿起一束,用手指仔细抚摸每一朵的花瓣和花茎。很久,摇摇头,放下。再拿起一束,依旧细细地抚摸每一朵的花瓣和花茎,很久,然而摇摇头,又放下了。她的身后,林香茗、蕾蓉、刘思缈、马笑中和呼延云都静静地站着,看她那古怪得不能再古怪的举动。她把手套摘下,重新抚摸,第一束,没有她想要的,放下的一刻,她的脸上浮起一丝失望。第二束。她抚摸得很慢,很慢,指尖一点点地在花茎上擦过,仿佛母亲抚摸婴儿细的小腿。…停!就是这朵!就在这里!她把花出,是朵马蹄莲,雪白的马蹄莲。
“你发现什么了?”刘思缈问。郭小芬回过头,嘴坚定地翘起:“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下面,我将用推理来揭开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