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换你心为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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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客户见面,增进的,也许年后会有生意往来。”两个人说起谎来,都面不改,对答如。仿佛高手过招,势均力敌。
如果一直都能这样大度,看得开,一辈子也不是不容易过的。我反正没打算对子臻三贞九烈,便也不在意他的不忠。还是那句话,五十步笑百步,他不过是比我早行一招就是了。
晚上,我在镜前摆脂粉。子臻一卷在握,摇头晃脑:“红帐无尘白昼长,丫头待君王。”我随口问:“里的婢女不是叫女吗?怎么叫丫头?”子臻笑:“这你就不懂了。在古代,皇族们担心太子久居深,与世隔绝,通常会在中专门辟个地方养些小动物来对太子进行启蒙教育,比如带太子看公猫追母猫,看鸽子接吻什么的,还给那些猫儿狗儿封侯加爵。这个丫头呀,不是指人,而是指猫,是对猫的昵称。”
“丫头是猫?”我有些佩服“你知道得还真多的。”子臻受了鼓励,越发慷慨昂:“自然间万事万物,都会适时发情,就像花应而发,鸟应时而鸣。只有人,却一定要诸多启发,还要解开层层束缚,才能通灵。所以人是世界上最冷迟钝的动物。”说着,他走过来,要与我同领那些猫儿狗儿都会应时而发的奥妙。
我本能地推开,脸上忍不住挂下来。
再高明的演技,在玉相见时,也不得不打回原形。
我和子臻,都只是本演员,上升不到演技派的水平。
结果当晚子臻搬到客房去睡。分屋而居,好过同异梦。不过也许,在今晚我们心中所想的事情,终于可以内容一致了。
箭在弦上,是收回囊中,还是发弓出?
转眼已是十五灯节。
我和姐姐相约了两家人一起去兴庆放灯。
兴庆建于唐朝,一度夷为废墟,文革后重建。内中亭台阁楼,早已不复皇家气派,但青山笼翠,绿水长,每到佳节,不是灯会就是花展,倒是老百姓应景凑热闹最喜去的公园。好像正月十五,只有去兴庆放了灯,才算是过节了,不然,总觉遗憾。
灯做莲花五瓣,粉红晶莹,浮游水上。灯里,藏着女儿的心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之类。
但是我心中的君,不是身畔的夫,而是十年前,在青龙寺后坡亲手采摘玫瑰花赠我的那个人。赠人玫瑰之手,经久犹有余香,十年不散。
莲花灯迤逦而去,我和姐姐各自追着自己的那盏灯沿岸随行,渐渐走得散了。
灯擅自靠向对岸,在水草中不肯再走,我折了树枝伏在栏杆上隔着溪水去勾,那盏灯只是眷恋着无名水草,痴不肯去。
对岸的人说:“小姐,这是你的灯?我帮你。”随手一拨,莲花灯原地滴溜溜打个转儿,又向下游去了。
我望着对面,腹狐疑:“先生,谢谢你。”那人惊觉:“白术,是你?”声音清清楚楚地如钉子敲在砧板上,不是大师兄又是哪个?
“宜中…”我忽然哽咽起来,顾不得石滑冷,只一径跌跌撞撞地向前赶。
那边师兄也沿着岸小跑起来,虽然隔得远看不清他的脸,可是我知道他在望着我,我们的眼光穿越了黑暗,已经比身体先一步于空中相遇,织。
匆匆地走,匆匆地走,两个人终于在中间的桥头遇上了,双手互执,一时无语。正是我梦中的情形,是我对情最高的理解,最深的诠释。
我们终于谁也不再骗谁,谁也不再多谁,相遇在一起,相在一起!
“宜中,我,我…”我努力地咽着泪水,自己把话说完整“这几天,每时每刻,我一直都在想着你。”
“我也一样。”如石破天惊,他终于吐出这四个字。
只有我才知道,说出这样的话,对大师兄来说有多么难。
我也一样。
换你心为我心,始知相忆深。我们的心,终于互通灵犀,终于同声同气,终于苦尽甘来,终于心心相印。
我告诉宜中:“你一直都怕毁了我,现在,我已经循例结婚,而且已经分居。宜中,我看不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阻力,使我们有理由违逆自己的心。”宜中不说话,走过来,轻轻抱住我。
忽然间,我松懈下来,泪水放肆地洒落。等得太久,一旦梦境成真,反而不敢置信。
岸上的灯和水中的灯相辉映,离溢彩,宛如仙境。
有船夫摇着桨自桥下经过,提声问:“先生太太,要船吗?”一条船。十年修得同船渡,白年修得共枕眠。自古以来,漫凄的情故事总是和船离不开:白娘子和许仙撑了伞,借了雨,相逢在一条船上;苏小小画舫到处,笙歌无数;杜十娘船至江心,散尽百宝箱;西施和范蠡挂冠归隐后,相偕相伴,泛舟西湖,享尽晓风残月…
此刻的兴庆游船,便是西湖画舫;我与宜中,便是白蛇和许仙、西施和范蠡了。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这小船,便是房宵夜;这莲灯,便是花烛照影红。
远远地,依稀传来电视剧《白娘子传奇》的主题歌:“千年等一回,哦…”等了千年,才一宵团聚,多么难得,多么珍贵!我抱住宜中,紧紧地拥抱:“宜中,我再也不要同你分开,永远不分开。”理智退位,情涌上来,如水漫金山,势不可挡。
我们,再也不要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