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书网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说 阅读记录

第06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说罢便倒在我的怀里。

我把她就势抱了起来,送回房里。她晕过去了!

“怎么办呢?”我想。

“她八成会得热病的!”我决定去请大夫;必须防患于未然。坐车去跑一趟很快;直到下午两点,我认识的那位德国老大夫通常都坐在家里。我急忙跑去找他,同时又恳求玛夫拉一分钟、一秒钟也不要离开娜塔莎,也不要让她跑到任何地方去。总算上帝保佑:只要稍微晚一点儿,我就碰不到这位老先生了。我碰到他的时候他正从家里出来,上了大街。我马上让他坐上我雇来的那辆出租马车,他还没来得及表示诧异,我们就驱车往回走,向娜塔莎的住所驶去。

是的,总算上帝保佑!我才离开半小时,娜塔莎就出了一件大事,如果不是我和大夫及时赶到,差点没要了她的命。我离开后还没过一刻钟,公爵就走了进来。他刚把自己的那几个人送走,就直接从火车站跑来找娜塔莎。这次拜访很可能是他早就决定和周密策划好了的。后来娜塔莎亲自告诉我,刚看到公爵,她甚至一点也不到惊奇。

“我的脑子都了,”她说。

他坐在她对面,用一种亲切而又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我的宝贝儿,”他叹了口气,说道“我了解您的痛苦;我也知道这一刻对您有多难受,因此我觉得,我责无旁贷,理应前来看望您。如果可能的话,您还是可以聊以自的,起码您放弃了阿廖沙,从而促成了他的幸福。但是,您对这点了解得比我清楚,因为您当机立断,采取了这一舍己为人、功德无量的措施…”

“我坐在那里听着,”娜塔莎后来告诉我“但是,说真的,起先我都好像没听懂他的意思。只记得我定睛看着他。他拿起我的手,把我的手放在他手里捏来捏去。他似乎觉得这样做很舒服。我心如麻,都没顾上把手从他手里挣出来。”

“您是明白人,”他继续道“您懂得,您真要做了阿廖沙的子,到后来就会引起他对您的憎恶,而您有颗高尚的自尊心,所以您意识到了这一点,并采取了断然措施…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并不是来夸您的。我来此的目的只是想告诉您,您任何时候和任何地方都找不到比我更好的朋友了。我同情您而且可怜您。这整个事,我身不由己地都参加了,但是――我在履行自己的职责。您那颗美好的心一定会懂得这点并跟我言归于好的…而且,请相信,我比您更难过!”

“得啦,公爵,”娜塔莎说“让我安静一下吧。”

“一定,我很快就走,”他答道“但是我您,把您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请您允许我常常来看您。现在,您可以把我当成您的父亲了,有事尽管找我,我一定帮忙。”

“我什么也不需要,您走吧,”娜塔莎又打断道。

“我知道,您很傲气…但是,我说的是真心话。您现在打算做什么呢?跟两位高堂言归于好?这倒是件大好事,但是令尊不讲道理,既骄横又一意孤行;请恕我直言,但是事实如此。您现在回去,遇到的肯定将是责备和新的折磨。不过,话又说回来,您应当独立自主,而我的责任,我的神圣天职,就是现在来关心您,帮助您。阿廖沙求我不要置您于不顾,要做您的朋友。但是,除我以外,还有某些对您非常真诚的人。您大概会允许我给您介绍n伯爵吧。他的心非常好,是我们的亲戚,甚至可以说是我们全家的恩人;他帮过阿廖沙很多忙。阿廖沙非常尊敬他和他。他是个很有权势的人,影响颇大,但已经是老头了,可是像您这样一个姑娘还是会觉得他蛮可心的。我已经向他提起过您。您愿意的话,他可以给您安排个工作,给您在他的一位亲戚那儿…找一个非常好的位置…我早已坦率而又直截了当地把我们这事统统告诉他了,他这人心好,情也高尚,一听就深受动,甚至亲自求我现在就尽快把他介绍给您…他这人同情一切美好的事物,请相信我――他是一个慷慨大度而又可敬的老人,能珍视他人的优点,甚至前不久他还以一种非常高尚的方式为令尊解决了一场纠纷。”娜塔莎好像被刺伤了似的微微抬起身子。现在她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离开我,立刻离开我!”她叫道。

“但是,我的朋友,您忘啦:伯爵还可以帮帮令尊的忙呢…”

“我父亲什么东西也不会要您的。您到底给我走不走呀!”娜塔茨再一次叫道。

“噢,上帝,您多急,疑心病又多重啊!我什么地方对不住您了,”公爵略显不安地环顾四周,说道“不过无论如何请您允许我,”’他继续道,说时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很大的纸包“请您允许我给您留下这个证据,借以证明我对您的同情,特别是n伯爵对您的关注,因为是他给我出了这个主意,让我这么做的。这里,在这个信封里,共有一万卢布。且慢,我的朋友,”公爵看见娜塔莎愤怒地从上坐起来,连忙接口道,‘请您耐心地听我把话说完:您知道吗,令尊的官司输给了我,这一万卢布是对他的补偿,这…”

“滚,”娜塔莎叫道“带着您的臭钱滚!我看透了您…噢,卑鄙,卑鄙,这人多卑鄙啊!”公爵从椅子上站起来,气得脸煞白。

很可能,他这次前来是为了观察一下地形,了解一下情况,大概心指望这一万卢布会对一贫如洗、众叛亲离的娜塔莎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他这人既卑鄙又无,已经不止一次给那个老鬼n伯爵拉过皮条。但是他恨娜塔莎,一看到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便立刻改变腔调,幸灾乐祸地急于侮辱她,起码,即使走开,也算没白来。

“您发这么大火,我的宝贝儿,这就不好啦,”他急于想尽快欣赏一下他的侮辱所产生的效果,因而声音有点发抖地说道“这就不好啦。人家给您找个靠山,您倒把鼻子翘得老高…您还不知道呢,您应当我才是;其实,我早就可以把您送管教所①了,因为我是被您勾引坏了的那个年轻人的父亲,您骗了他的钱,可是我并没有这么做…嘿嘿嘿嘿!”这时,我跟大夫走了进去。还在厨房里我就听见屋里有人说话,我让大夫停了一忽儿,听到了公爵说的最后一句话。接着便传来他那令人恶心的哈哈大笑,以及娜塔莎的绝望的惊呼:“噢,我的上帝!”这时我就推开门,向公爵猛扑过去。

我向他脸上啐了口唾沫,用足力气扇了他一个耳光。他本想反扑,但是他看到我们有两个人,便先从桌上一把抓起他那包钞票,然后撒腿就往外跑。是的,他就是这么干的;我亲眼看见了…我从厨房的桌上起一擀面杖,冲出去追他…等我再跑回房间的时候,我看到大夫正抓住娜塔莎,她像疾病发作似的在挣扎,想挣他的手,我们花了很长时间都没能让她平静下来;最后,我们好不容易才让她躺到上;她仿佛热病发作似的处于一种昏状态。

“大夫!她怎么啦?”我差点吓晕了,问道。

“等等,”他答道“这病还得观察一下,然后才能作出判断…但是,一般说,情况很不妙。甚至可能会发展成热病…不过,我会想办法的…”但这时我忽然另外想出了个主意。我恳求大夫陪着娜塔莎,再待两个或三个小时,我还让他保证决不离开娜塔莎一分钟。他向我作了保证,我便跑回家去了。

①俄国十八至十九世纪对一些罪行不大的犯人进行监和劳教的场所。

内莉坐在墙角,神态忧郁,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她奇怪地看了着我。想必我那模样也很奇怪。

我把她抱起来,坐到沙发上,然后让她坐在我的两条腿上,热烈地亲吻她。她一下子脸红了。

“内莉,我的天使!”我说“你愿意救我们吗?你愿意救救我们大家吗?”她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我。

“内莉现在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有一个当爸爸的:你见过他,也认识他;他诅咒了自己的女儿,昨天他还来请你代替她做他的女儿。现在她,娜塔莎(你曾经说过,你她!),已经被她所的男人抛弃了,她也是为了他才离开她父亲的。这男人就是来过的那个公爵的儿子,记得吗,他晚上来找我,正遇上你一个人在家,后来你躲开他,逃跑了,然后你就病了…你不是认识他吗?他是个大坏蛋!”

“认识,”内莉答道,她打了寒噤,脸一阵发白。

“对,他是个大坏蛋。他恨娜塔莎,因为他的儿子阿廖沙想跟她结婚。今天阿廖抄走了,可是一小时后他父亲已经在她那里了,他侮辱了她,还威胁要把她送到管教所去,而且嘲笑了她。内莉,你懂得我的意思了吗?”她的黑眼睛倏忽一闪,但是她立刻又把眼睛低了下去。

“懂了,”她用勉强听得出来的声音悄声道。

“现在娜塔莎只有一个人了,而且有病;我让那位给你治过病的大夫陪着她,就跑来找你了。我说内莉:咱们去找娜塔莎的爸爸吧;你不喜他,你不愿意上他家去,可是现在咱俩一块儿去找他,咱们进去后,我就说,你现在愿意代替娜塔莎做他们的女儿了。这位老人现在生着病,因为他诅咒了娜塔莎,因为阿廖沙的父亲前不久狠狠地侮辱了他。他现在关于他女儿的情况连听都不愿意听,但是他她,非常她,内莉,而且想跟她言归于好;这,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就是这样的…你听见了吗,内莉?”

“听见了,”她用跟刚才同样的低语悄声道。跟她说话的时候,我泪面。她怯怯地不时抬起头来看我。

“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相信。”

“我就这么带你进去,让你坐下后,他们就会把你当女儿看待,对你亲亲热热和询问你。到时候,我就故意把谈话引到让他们向你问长问短,问你过去的子是怎么过的:问你的母亲和你的外公。你就告诉他们,内莉,把一切都告诉他们,你过去怎么跟我讲的就怎么告诉他们。把一切,把一切都讲出来,讲得既简单明了,又什么事都不要隐瞒。你告诉他们,那个大坏蛋怎样抛弃了你母亲,你母亲又怎样在布勒诺娃的地下室里渐渐死去,你跟你妈怎样沿街乞讨;你妈临死的时候又跟你说了些什么和要求你做什么…说到这里,你就说你外公。告诉他们,你外公怎么不肯宽恕你妈,你妈在临死前那一刻又怎样打发你去找外公,让他来看她,饶恕她,可是他硬不肯来…以及你妈是怎样死的。把这一切,把一切都讲给他们听!你把这一切全说出来以后,他老人家就会在自己心里受到这一切。要知道,今天,阿廖沙抛弃了她,她留了下来,受尽了人间的欺凌和羞辱,孤立无助,孤苦无告,听凭自己的仇敌对她横加羞辱――这,他是知道的。凡此种种,他都知道…内莉,你救救娜塔莎吧!你愿意跟我去吗?”

“愿意,”她深深地换了口气,答道,说罢又用一种异样的目光,仔细地、长久地看了看我;这目光里有一种类似责备的神态,我在自己心里觉到了这点。

但是我不愿放弃我的这个主意。我太相信这主意了。我拉着内莉的手,走了出去。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云四合。近来天气一直很闷热,但是现在却从远处的某个地方传来早的第一声雷。风过处,卷起街尘土。

我们上了马车。一路上内莉都默不作声,只是间或仍旧用她那异样的、谜一般的目光抬起头来看看我。她的部在一起一伏,我在马车上扶着她,我到她那颗小小的心在我的手掌里怦怦跳动,仿佛就要从腔里跳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