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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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个英格兰人对她动吗？”劳柏问。

“另一个人也打了她。”亚力转向迪。

“你知不知道她在挨打后做了什么？她故意出微笑气他。”安妮把布条收到旁边，把一条厚巾垫在莉安的手臂下。

“领主，伤口清理好了。”迪点头。

“孩子饿了。如果不会太麻烦，请给他一片面包。”

“也许淋点蜂在上面。”亚力建议。

安妮微笑。

“当然会淋蜂。”

“到外面去吃。”迪命令。

“劳柏会看着你，以免你闯祸。”

“但是我想跟莉安在一起，迪叔叔。她需要我，她也许会寂寞。”

“我会陪着她。劳柏？”迪叫唤，劳柏应声上前。

亚力立刻抱着莉安不放。她倾身对他耳语。

“如果有需要，我会叫你。”她不得不再三保证，他才相信她不会在他离开的那几分钟里消失。然后他夺下安妮手中的面包就往外跑，匆忙中忘了道谢。

“他等一下会向你道谢的。”和安对安妮说。

“谢谢你对他的耐心。他还小，而且吃了不少苦。”

“但你帮助他平安困。”狄良在她背后说，再度把手放在她肩上。她不知道他是在称赞、安她，还是在防止她逃跑。

片刻后，安妮从厨房拿出一个平底铁锅，加热过的铁锅里是气味难闻的药水。她把手指伸进药水里试温度。

“药水不会很烫，夫人，但浇在伤口上会非常痛。如果你想叫──”

“她不会出声的。”迪以坚定的语气重复。

他的霸道令莉安有点气恼。要不要勇敢应该由她来决定，他凭什么认为有权替她作主？

迪对还在犹豫的安妮点个头，安妮把药水浇在莉安切开的伤口上。椎心刺骨的灼痛立刻噬了莉安。她的手臂好像被剥了皮浸在碱里，她的皮肤好像着火一般。她立刻到胃翻、头昏、视线模糊。若非被狄良和迪住，她早就从椅子上跳起来了。剧烈的疼痛丝毫没有减轻的迹象。第一波剧痛后，她的皮肤开始搏动，手臂好像有烧红的煤炭嵌在伤口里。背抵着狄良，她倒口气，闭紧眼睛忍住泪水，咬紧牙关以免自己大声尖叫，使出全身的力气抓住迪的手。

她以目光向他求助，他冷漠镇静的表情使她恢复自制。哪怕他只出一丝同情，她都会忍唆不地哭出来。发现自己抵着狄良，她强迫自己直背脊。但她无论多努力也无法松开迪的手。就在她肯定自己再也无法忍受时，剧痛开始减轻。

“最痛的部分过去了，夫人。”安妮听起来好像也想大哭一场。

“我会在伤口上涂些药膏，然后把你的手臂包扎好。疼痛减轻了没有？”莉安说不出话，只能僵硬地点头。她凝视着迪背后的墙壁，祈祷自己不会昏厥过去。

安泥迅速涂好药膏，但包扎时费了一些工夫，因为莉安仍然不肯放开迪的手。疼痛不再难以忍耐时，她才发觉他的拇指在擦她的手掌。他的表情不变，但那不着痕迹的轻抚却让她觉得被他拥抱在怀里。包扎完后，莉安深口气，终于从迪的掌握中回手。

“好了，”安妮说。

“最近两天别让伤口碰到水。”莉安再度点头，以沙哑的声音道谢。

“失陪了。”她缓缓站起来。狄良伸手扶她。她在他身上靠了一下，然后缓缓站直身子，走出小屋前朝安妮点个头。每个士兵都在她经过时鞠躬为礼。她知道他们都在门口看她，所以不愿用跑的躲进树林里。亚力在溪边玩耍。幸好他没有看到她往反向走，也没有听到她在树林里的啜泣。

廉恩皱眉望着她的背影，然后转向安妮。

““母之火”还有剩吗？”

“还剩几滴。”她回答。

廉恩走到桌边出匕首在自己的前臂割出一个小伤口。他的朋友都知道他要做什么，所以没有人到讶异，因为廉恩是他们之中的怀疑主义者。他把前臂放在厚巾上。

“倒些药水在这伤口上，好让我知道是什么觉。”安妮不敢多嘴，乖乖地把剩余的药水滴进廉恩的伤口。廉恩毫无反应。好奇心得到了足，他朝安妮点个头，然后走到屋外。迪和其他人跟着出去，围在廉恩身旁耐地等他报告。当他终于开口时，沙哑的声音使厄伦忍不住微笑。

“痛死了，”他低声说。

“不知道她怎么受得了。”劳柏扛着亚力加入他们。发现莉安不在时，亚力的笑声戛然而止。他脸惊惶地爬回地上，扯开喉咙高声尖叫莉安的名字。

劳柏用手捂住他的嘴巴。

“别慌，亚力，她在树林里，马上就会回来。”亚力哭着跑向他的叔叔，迪把他抱起来。

“我忘了你还小，莉安没有离开你。”为自己的惊慌失措到惭愧，亚力把脸埋在迪的颈窝里。

“我以为她走了。”

“从你认识她以来，她有没有离开过你？”

“没有但有时候我害怕。”他小声承认。

“我以前不会，但现在会。”

“没关系。”迪叹口气。

“你现在安全了，我不会让你出任何事的。”

“莉安也那样说过。”他抬头凝视迪。

“你一定要照顾她，因为她只是个弱女子。”迪放声而笑。

“我在她身上看不到一丝软弱。”

“但她有时会背着我偷偷哭泣。我告诉她她需要你，我不希望再有人伤害她。”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他保证。

“别担心了，跟劳柏牵马去。一等莉安回来，我们就要上路。”莉安十分钟后才红着眼睛回来。迪把她抱上马鞍，然后坐在她身后。受折磨的她瘫靠在他身上。他突然有股强烈的望想要保护她、安她。他温柔地用手臂环住她，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他策马前进，把她移进他的臂弯。她的长发轻拂着他的大腿，他用手背轻抚她天使般的脸孔。他终于对见面以来就纠着他的渴望屈服。他低头亲吻她柔软的，看到她皱鼻叹息使他出微笑。

他的头脑不断告诉他要理智。她是英格兰人，天知道他有多？受不了任何跟英格兰有关的人事物。他在年轻愚蠢时曾经去过那个可恨的国家，想要找一个跟麦依恩的子茱丽一样理想的新娘，但那趟徒劳无功的旅程让他受到了教训，因为依恩找到了英格兰唯一的稀世珍宝。迪一直是那样深信不疑，但遇见莉安以后他不再那么肯定了。

“你有过人的勇气，”他点个头。

“这一点我承认。”但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