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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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驶入黑暗,空气轻浮掌心,一段异常宁静的时光。双耳只有呼啸风声,潜移默化又或暗自滋长。浮出入骨的黑暗,光明带来一刹的失明,握住自己左手无名指,小颗微凸的茧,摩挲着时光印痕,他突然失去控制,站着,呆着,眼泪毫无征兆的唰唰掉落。
那年,他们相遇。18岁的城,17岁的玫瑰。
学校场,入夜之后气肆,薄雾环绕,轻缀在草间叶片。他喝酒,坐在台阶拉开易拉罐。只仰头一眼,就瞥见场上奔跑的她。
白衬衫,短短的头发,齐眉,刘海层次。
路灯惨淡灯光,黑暗环抱整个场。她的白衬衫在夜的浸泡中,越发鲜,一头秀发,一路飘飞。他的双眼不自觉停顿,自始至终未曾离开。女孩跑到第4圈的时候,停下。气吁吁的倒在场的草地上,瘦削的脸,留下的是运动后残存下的越。
她是谁?
身边有人说,她就是玫瑰。
他拉开易拉罐,仰头喝下大半。她就是传闻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玫瑰。平顺下呼后,他又笑,她真的那么恐怖?
易拉罐在宁静中擦破黑夜,一阵刺耳喧闹。他拍子,站起。一路小跑去场,看见草丛中女孩单薄身躯,如一块丝绸,单薄得不忍触碰。
你就是玫瑰?眉一挑,言语带着挑衅。
女孩抬起半睁的双眼,神淡然。是。我是玫瑰。
他第一次看见如此淡然的眼神,仿佛可以跟世间任何一切离干系。他不知该怎么接话,语舌笨顿地说,我要和你做朋友。说罢,手已伸至半空,与她握手状。
他说要,而不是想。
她在他不容质疑的眼神中,缓慢站起。眉眼舒展出一道褶皱,沉默五秒,终于说,你给我滚开。一字一句,落地有声。
她的声音,很快引来围观。男子在人群的起哄声中,匪夷所思的神。她跳过男子凶煞目光,理了理刘海上的碎草。目光拧成一把匕首,转头,带着凛冽一路扬长而去。徒留他在萧瑟场,众目睽睽,面红而赤。
她是第一个给他脸的女孩。
自此,他便记住了她的名字,玫瑰。
也许是年少时的争强好胜,一个星期后,他开始追求玫瑰,夜晚站在寒冷教室门口,等晚自修下课。手中的花从玫瑰到百合,从紫罗兰到矢车菊,花样繁复,层出不穷。尽管,常常等不到玫瑰,拥挤人散尽,是空旷如野的教室。玫瑰的身影,如一只出笼之鸟,觅不着一丝踪迹。
他把手中的花,放在她教室的课桌。花朵安置,听到沉闷落地声,他在黑暗中微笑。幸而,他早已打探到她的位置。
玫瑰收到花,面无表情地扯下叶片花瓣。他看着她如此举动,并无任何办法。玫瑰的眼神始终淡然,气定神闲,不象其他女孩,显出兴奋或动。这些词似跟她绝缘。她说,你别再来找我。
他在黑暗楼道里笑,他说玫瑰,我确认自己上你了。
择,他必然又会送来花,等待意料之中的结果。笑靥绚烂,坚韧顽固。
越挫越勇。
并不是不失落,身边友人常笑,你这样优秀的男人何必单恋母老虎?
他总是微笑,脸上洋溢莫名喜悦。
内心在那一刻,却泛滥。玫瑰倔强的眼神,是打在他心中,久久挥散不去的画面。的至深,一波接着一波的涌。怎样的心甘情愿,顽强不屈。
学校召开的新生表彰会,玫瑰代表班级出来唱歌。那是他第一次听见她的歌声。那天,炽热光照下,玫瑰一身兰丝蕾长裙,婉约典雅,已经长至脖子的头发,盘成一个髻。他坐在看台,四下无人时,点一烟。玫瑰唱的是《虎口险》,他吐出一口烟,侧耳倾听,双眼漾无限温柔。她的歌声是穿一阵凌厉北风,这让他想起北方苍茫天际,萧瑟,开阔。她的歌声渐尾,他凝望玫瑰的身影,突然落下泪来。那样弱小的身躯,酿造了一个怎样决绝的灵魂。他突然觉得,她一直是绕在他手指间的风,随时都会刮向另一端,没有固定轨迹,这个女孩,有朝一,必定会离开。
演出结束,他径直走向后台。玫瑰果然坐在沙发上,翻阅一本文学杂志。
他站在沙发旁,说,玫瑰,你的歌,我很喜,我们做个朋友好么?
她挪开杂志,不耐烦地说,请你离开我的生活。彻底地断了他的一切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