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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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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见潺潺水声之际,一阵清新水气立刻扑鼻而来,扫去了最后一丝滞留明亭香心肺的暑气,带着渴望的眼光观察着,盼望溪水够深、够凉,能好好洗去身上的尘土,她发誓污垢早深入孔,或许在身上播下种子能于今秋有个丰收。

“晚上打尖之后,会给你清洗的机会,现在只能让你洗脸上药。”看出了她的渴盼,博穆狠心打碎她的梦想。

将她放在枝叶繁茂的树旁一颗大石上,拿着宝的手绢在水中漂洗,只稍稍拧去些水分,再递到她手中,任她折成长方状在额头与双颊、下颚按贴着。当手绢失去凉意转热,再接了回来,重复相同的动作。

博穆不急于问,耐心等待适当的时机,直到她发出一声意的叹息声才问:“投亲与逃婚,你是哪一种状况?”他单刀直入地问。

闻言,明亭香吓得将手绢掉落,幸亏他眼明手快才不至沾上尘土。

二择一的选项她直觉择了前者,一个不具杀伤力的谎言。

“姑娘姓名如何称呼?家中原籍何处?居住何处?发生何事?投何人?往何处去?”博穆有如过招一样犀利地以连续问题迫。

明亭香没料到一个谎言会像书架倒下,收藏典籍散落一地无法收拾,她搜寻着他能接受的说辞,却发现荒唐得达连儿也骗不倒。

“家中姓明名亭香。”她只能嗫嚅地反应第一个问题。

种种迹象显示,她的怯懦不啻于脸上写着“我在说谎”几个大字,博穆对于真相已是心知肚明。

“令尊就这么任你滞外不归,没有派人寻你下落?”他不解是何种家规导致。

轻轻绞扭手绢,明亭香绞出了一滩水沾长袍下摆。

“即使他想亦无能为力,家父早已卧病在,无法管理家务。”言及父亲病体,她忍不住呜咽出声,此次伤害门风之举,不知是否加重了父亲的病情。

鼻子振作神,明亭香再度娓娓道来:“婚事是家中兄长所订,若是不此举,也没有人力与财力捉人。毕竟这桩婚事他们图的是对方的采聘。”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她早抛诸脑后,既然决定实话实说,就不用再含蓄保留,反正待回京闲话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无法遮掩。

“想必有更妥切的方法可想,做得如此决绝是两败俱伤。”博穆捏着鼻梁婉转说道。

“在他们的生命与我的未来之间,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即已成了定局,我又何苦牺牲自己?这一次有我可卖,但是下一次呢?我也是帮兄长们觉醒。”一扫小可怜姿态,明亭香义愤填膺地道。

没有令人屏息的引注意,但是博穆发现在晶亮的黑眸中正燃起熊熊火焰,令人不由自主被其引。

“事情不…”博穆的话语为草叶的声所打断,然后便见宝从草丛中跌了出来。非常难得的,这一次她记得穿上花盆鞋,可惜虽然她努力于优雅的步行,但走起路来歪歪斜斜的,令人忍不住替她捏把冷汗,担心她将小颈子给摔断。

“阿玛,消热与去瘀拿来了。”两只瓷瓶在宝手上,随着不稳的步伐相互轻击,好像在为她奏乐开道。

担心瓶子在她的心下击碎,博穆连忙上前接下。

但是明亭香亦随之跃下大石奔至宝身畔,无视身体的不适扶着小女孩。

杆打直,走路的时候双眼平视,别看地上,肩膀稍稍向后,双臂自然垂下,膝盖、大腿、小腿成一直线迈开步伐,自然可以走得四平八稳。”明亭香想起小时候学步时师父的话,一古脑儿地口而出。

依着指示,宝半信半疑地踏出一步,身体的各个关节仍不能适应别扭的姿势,鞋底落地时重心稍有偏移,膝盖反地一屈而拐了一下。但是明亭香立即将之扳正,催促第二步的跨出,这一次木底鞋稳稳地踩在凹凸不平的地上,而宝的身体却没有任何歪斜。

再走数步让身体抓住了窍门,宝兴奋得反复练习,明亭香亦放心地坐回树荫下。

看这一大一小的互动,一个荒诞的念头闪电般劈入博穆的脑海,反复思考之后,可行由近乎于零提升至五成,甚至八成,只待大人点头。

当他将药水自瓶中倒于掌心,再以指尖沾上少许,一点一滴轻柔地擦在明亭香肿的皮肤,不知何时,两人的视线衔住彼此,而他却不由自主地分神他顾,心头没来由地猛跳着。

“阿玛,瞧。”待回过神时,他发现两人脸庞之接近已经超越了礼教规范,若有第三个大人在侧,只怕会掀起惊涛骇

许久没得到父亲的反应,宝忍不住又呼唤一次:“阿玛!”她的声音已有不耐。

“做…”博穆发现自己声音哽住,忙清咳数下。

“做得好!”宝所求的无非是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