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精细的芙蕾?福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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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米斯从糖果店里出来,第一个冲动是向女儿发脾气:“把手绢丢在地下!”而她的回答很可能是:“从你那里听来的!”所以他的第二个冲动是不必打草惊蛇。可是她是准会问他的。索米斯睨了女儿一眼,发现她也同样斜睨着自己。她轻声说:“为什么你不喜那些亲戚,爹?”索米斯的嘴角一翘。
“你怎么会有这样想法?”
“显而易见,”她说了一句法文。
“显而易见!”这是什么话!
索米斯虽然讨了一个法国老婆已有二十年,但是对于法国语言仍旧很少好;太戏剧,而且总使他脑子里联想起家庭中那许多微妙的嘲讽。
“怎么显而易见?”他问。
“你一定认识她们;然而你一点不出来。我看见她们看你呢。”
“那个男孩子我从来没有见过,”索米斯说了一句实话。
“是的;可是别的人你却见过的,亲的。”索米斯又看她一眼。她耳朵里刮到些什么呢?还是她姑姑维妮佛梨德,还是伊摩,还是法尔?达尔第跟他的子在谈论吗?在家里,这件往的丑事一直小心瞒着她,维妮佛梨德还警告他好多次,说无论如何不能有一点风声传到她耳朵里。到现在为止,她只知道,而且只应当知道,他从前并没有结过婚。她的褐眼珠里那种南方的犀利眼光常使他见了害怕,现在又和他的眼睛碰上,可是却显出十足的无知。
“是这样,”他说“你祖父和他的哥哥不和。所以两家不来往。”
“多漫呀!”
“她这句话什么意思,”索米斯想。这话在他听来既放肆又可怕——就好象她说的是“多有趣呀!”
“而且两家以后也仍旧不来往,”他又接上一句,可是立刻懊悔起来;这话说得带有挑战的意味。芙蕾在微笑。在这种年代,年轻人都以一意孤行引为得意,对任何正正经经的成见都不理会,他的话恰恰会起她的牛子。接着,他想起伊琳脸上的神情,又放下心来。
“为什么不和?”他听见芙蕾问。
“为了一幢房子。对你说来是古话了。你祖父就在你出生的那一天死的。他活到九十岁。”
“九十岁?除掉缙绅录,难道还有许多福尔赛家人吗?”
“我不知道,”索米斯说。
“他们现在全都住开了。老一辈子全死光了,只剩下悌摩西。”芙蕾拍起手来。
“悌摩西吗?多有意思啊!”
“有什么意思?”索米斯说。他很不高兴芙蕾会觉得悌摩西有意思——对他的族人是一种侮辱。这个新一代对任何坚固顽强的事物都要嘲笑。
“你去看看他——老家伙说不定要显圣呢。”哼!悌摩西要是能看见自己侄孙男、侄孙女这种闹吵吵的英国,他准会骂出来。索米斯不由而然地向伊昔姆俱乐部望了一眼;对了——乔治仍旧在拱窗里,手里仍旧拿着那张粉红报纸。
“罗宾山在哪儿,爹?”罗宾山!罗宾山!当初那出悲剧发生的中心!她要知道罗宾山做什么?
“在莱,”他说;“离里希蒙不远。怎么?”
“那幢房子在那边吗?”
“什么房子?”
“引起他们闹得不和的那一幢。”
“对的。可是这一切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明天回家了——你还是想想你做衣服的事情吧。”
“放心!全都想过了。家族仇恨,是吗?就象《圣经》或者马克?吐温小说里写的——真有意思。你在这场争吵中怎么办的,爹?”
“你不要管。”
“不要管!可是如果要我继续下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