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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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欧达乌德说,抓挠着瘦骨嶙峋的手指,找他那个“一些事情”
“而且我觉好。”
“哦,天呀!”艾米·帕克叹了一口气,朝她的朋友离开的方向望去,她还没有回来。
那一簇倒挂金钟上面挂着的朵朵小花兴奋地颤动着,它们那鲜红的花瓣,彩从来没有这样强烈。
“你看,”欧达乌德俯过身来说道:“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谈起过我自己。没谈过,跟谁也没有谈过。”他这样弯曲背的时候,向帕克太太的罩衫里头瞅着。然后,走过来,直地站着。
于是,艾米·帕克明白,其实,她一生都在期待欧达乌德做出这种质的事情,或者并不一定非是欧达乌德这个人。她并没有马上恢复常态。雨后,大朵大朵的、润润的百合花沉重得连头都抬不起来,或者甚至是几滴水也会产生这样的效果。而实际上,它们那清新丰润的肌肤在自得其乐。
就这样,瞬息之间,她也变得润润的,恢复了她的丰饶和华丽。直到她到讨厌,然后,那厌恶之声直冲她的喉咙。
“我们刚才是谈话来着,”欧达乌德说。他既然已经离了“谱”便有几分慌。
“有点儿事情,我想起来之后想问问你,帕克太太,”他的子说。她恰在这时回来了。
看起来,欧达乌德太太把脑袋扎到桶里浸了一下,头发淋淋地贴在头皮上,脸上淌着水珠,一副可怜相。
“刚才我有点动,”她说“可现在还是没想起那桩该死的事情!”
“你要是想不起来,”艾米·帕克最后说“我就走了。”
“好吧,”她的朋友说。
“你不会出去说我们的坏话吧。”
“我能说什么呢?”艾米·帕克问道。
“我怎么能知道呢?”欧达乌德太太说。她尽其所能,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帕克太太。
“你是个古怪的女孩儿,艾米,从来就是。”帕克太太走下台阶。
“这事我可没办法,”这个重新恢复了活力的女人笑道。她的脸那样滑润,胳膊那样结实。
欧达乌德太太将信将疑,看着她的朋友;看见她又回过头瞥了她一眼。她脸鲜红,或者是被倒挂金钟映红的。艾米·帕克还是浑身热烘烘的,她身上似乎不时放出光来,在她那顶大帽子的帽檐下面闪耀着。
她赶着车走了,留下欧达乌德站在子身边。他因为失掉了机会和那个朦朦胧胧的愿望而变得萎靡不振。子也许想起了她一直搜寻着要和艾米·帕克诉说的苦闷。欧达乌德夫妇没有挥手告别,他们太心事重重了。
艾米·帕克赶着马车继续向前走。那匹油光水滑的马沿着小路跑得特别,因为这是回家的路。马车颠簸着,给赶马车的女人带来的是对事物无所谓的态度。她像一束光,像拂动着的树一样轻松自在地、平平稳稳地动着。去欧达乌德家路上的那种焦躁不安现在烟消云散了。如果有一个难题摆在她的面前,出于本能,她也可以把握它、理解它。
不过,当然没有这样的难题摆在面前,也不会有。因此,她那双紧握缰绳的手中的力量最终还是使她到烦恼。她从那一闪而过的光滑的树干中间漫不经心地望过去。她怀着一种厌恶,又想起欧达乌德那呆滞的、汗很重的躯体。最后,所有那些能引以自豪的行动自由,以及恢复了的青,都被这种厌恶的情淹没了,也变成一种恐惧。她从来没有从任何车辆里面颇出来过,但是她意识到,这种事情完全可能发生——只要车轴的轴头撞到一门柱上面,或者一个轮子从甚至算不上的圆木上碾过去。
把车赶进后院的时候,艾米·帕克已经浑身冒汗,心怦怦怦地跳着。丈夫正把桶归拢到一起,从一个窗口望出去,皱着眉头。
“天晚了,”他说“我要开始挤了。”他提着闪闪发光的桶走了出来。
“不消一分钟,我就准备好了,”她说。她从马车上爬下来,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女人,动作已经够快的了。不过她那么莽撞,样子很难看。
她一定想到了这一点,因为她脸红了,而且垂下了眼睑。
“我到欧达乌德两口子那儿去了,”她说。
“费了好多时间。他们都喝多了。那两个胜鬼,大白天里胡闹。”她走进她的房子,穿过井然有序的厨房,走进卧室,掉她出门时穿的那套衣服,一边把刚才经历过的事情断断续续地讲给丈夫听。那些事情简直叫人无法相信。
可是她的丈夫却善意地笑着,心意足地继续向牛栏走去。他有时候喜听人讲别人的罪孽,思索一番,笑一笑。因为他毫无恶之心,宽容也许反倒成了他的缺陷。
艾米·帕克脚丫扁平,又穿上她挤牛时穿的那件旧羊外套。她现在看到,她有时候是多么地没有身段。匆忙或者兴奋都使她显出几分污秽,显出她是一个俗的女人。她又想起欧达乌德夫妇,想起她用来描写他们的字眼。
胡闹,她又沮丧地对自己说。
这不是她的语言,但是她已经说过了,现在又被这话的声音住了。那是一种凶狠而又颇具染力的丑陋。她在她那件旧衣服里舒展了一下身于,仍然穿着袜于站在地上。她很觉心烦意。
是挤的时候了,她在心里说,伸开手掌,贴在脸上。于是这张脸被她的手掌和镜子框住了。
然后,一种巨大的悲哀占领了这幢房子。也许只是她那两只扁平的脚从地毯上走过去穿鞋的时候,谛听着的寂静。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会是什么事情,她不敢去想——她会表现得很斯文,还是表现出那种不时威胁她的凶狠?她向屋子外面望去。也许会来封信——她的一审判”可以采取这种更为仁慈宽厚的形式——告诉她雷要回来。那时,她就会把一切都收拾得好好的,努力克制自己不让这兴奋从她的血管里进发出来。她会跑出去,在他站在面前的时候,把他的头抱在怀里。那重新回到身边的儿子是属于她的。
然而,她正提着鞋后跟穿鞋。
斯坦在等我,这位显得很有点笨拙的女人心里说,他要不高兴了。
然后,她走出去,没有再想别的事情或者再做什么蠢事。尽管向四周张望着,生怕有人过来,向她问路,或者告诉她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