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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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帝皱眉，再把衣袖往外了。

仍是被咏棋紧紧抓着。

身边内侍上来帮忙，抓着咏棋手腕，扯了两三下，总算把那瘦骨嶙，峋的手扯开。

咏棋喉咙咯咯两声，头挨在枕上，目光一刻不离炎帝，是哀伤恳求。

炎帝避过他那令人无法承受的乞求目光，把脸缓缓别到一边，轻轻摆了摆手“回去吧，回去吧，丽妃说的对，生病的老父亲不该探望生病的儿子，病人见病人，徒增伤心罢了。”丽妃领着众人恭送到太子殿外，在门前广场看着漆金暖轿远远去了，提到半空的一颗心，才小心翼翼地放下来了一点。

炎帝回到体仁。

吴才领着内侍们轻手轻脚把他挪回上，伺候他躺下，试探着道:“皇上在风里走了一趟，身子也乏了。先睡一会儿？”炎帝神黯然，默默点头。

众人伺候得妥当了，悄悄退下，把门掩上，在外面听候传唤。

殿内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炉火跳跃着红光，无声映在墙上。

炎帝人老，病体虚弱，躺在上想睡，却一点也安宁不下去，身上一会儿阵阵发冷，转眼又觉得一阵阵发热。

冷的时候像冰雪渗出骨髓，热的时候，又像炉火都烧到五脏里。

咏棋哀求看着他的带着泪的眸子，还有那只不肯放的瘦骨嶙峋的手，在脑里抹也抹不去。

炎帝在枕上靠了半晌，终于还是躺不住，从上坐起身，朝门外唤道:“吴才。”吴才赶紧进来。

炎帝没立即说话，沉默着，混浊却不失睿智的眼盯着眼前的金砖地，半，才道:“传旨，召陈炎翔。”

“是。”

“把王景桥也召来。”

“是。”

“陈炎翔直接来见我，王景桥如果到了，叫他在偏殿候着。”陈太医接到旨意，立即到体仁来了。

见到了病榻上的炎帝，行礼磕头，在赐的位上坐了，等内侍们都退到殿外，才问:“皇上有事召臣？”炎帝没看他，眸子深沉地看着远处墙角摇曳的炉火，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陈太医看他这神，知道他有要紧的事正在思忖，也不再问，垂手坐着，默默等炎帝想好。

两个老人在华贵的殿内，一个躺在上半挨枕头沉思，一个坐着默然。

头顶上连空气仿佛都停止了动。

终于，炎帝动了动，淡淡道:“朕今天，去看了咏棋。”陈太医知道他下面还有话，但愣愣听着，让皇上一个人说话也不行，轻轻搭了一句“皇上觉得怎样？”炎帝表情有些呆滞，闭上眼睛，沉沉叹道:“丽妃慈母心肠，阎王手段，这孩子一条小命，迟早送在她手里。到那时候…咏善纵使出来，也只能徒叹造化人。”他苦笑，笑中辛涩无尽。

天下人都以为皇帝最自在，谁明白皇帝的为难？

身为父亲，知道两个儿子出了不伦之事，他痛心难过，却还要装作不闻不问，不能妄动君权。

要他们分？

试验了这么多回，再大的威胁都给了，咏善就那么咬牙硬着，一分都不肯移，哪有半点回心转意的意思？

强行下旨，各处一方？

有什么用？把咏棋打发到千万里外，咏善登基，还不是一道旨意就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