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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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妃又动又伤心，眼睛红了一圈“今年风雪特别大，他不住，太医们都说要缓缓的养，等来年暖花开时就能好转。有皇上洪福照拂，这孩子必有后福的。”炎帝嘴角苦涩地掀了掀“暖花开，必有后福，当世之人，谁不这么盼望？”摇了摇头。

人人不明其意，敛眉低头，心上都了一块巨石。

“一直都这么昏沉吗？”炎帝问。

“是…”炎帝沉默片刻，又道:“看他神，在作噩梦？”吴才小心地道:“小的也这么想，殿下睡也睡不安稳，睫颤个不停，好像总想醒过来似的。”炎帝道:“怪不得病得这样厉害，梦中都不安宁，哪里有这么多元气让他损耗。”说完，凑近了点，缓缓唤道:“咏棋，父皇来了。咏棋？”咏棋喉咙猛地发出很轻的咕一声，像是不过气，又像噩梦做狠了的梦呓，放在被子里的手不知怎么一动，掉出被子，惨白惨白地垂在边。

清怡吓得赶紧弯去帮他掖被。

炎帝却比她还快，把咏棋垂下无力的手握住了，低声唤他“咏棋，父皇来了。”咏棋似乎真能听到，睫剧颤。

众人看他挣扎着要醒来，各有各的心思，但都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呼都屏住了，手心捏出一把汗。

浓密的睫颤了许久，好像掀开这薄薄眼脸要花尽天下间所有力气，咏棋却不肯放弃，苦苦要让自己从昏沉中醒来，不多时，眼睛尚未睁开，睫上却漉漉，沾了一层惊心动魄的泪雾。

丽妃心脏都快停了，强忍着容，柔声道:“皇上亲自探望，臣妾代咏棋谢恩。可皇上自己龙体也欠安，臣妾不敢让皇上为了小孩子久留病人房里，再说，古来没有生病老父亲反而来探望生病儿子的。请皇上移驾正厅，臣妾侍奉茶点，才合礼制。”炎帝柔和地打量她一眼，颔首道:“好。”刚要命身边人抬起大软椅，手上却忽然一紧。

他本来握着咏棋的手，这时咏棋骤然五指蜷起来，反抓了他的手，那力气不大，却充了令人心惊的决绝，仿佛小兽中了一箭后拼着命也要逃出埋伏一般。

“啊！”站再后面的清怡猛然低呼，倒一口凉气。

令人不过气的寂静中，咏棋一直剧烈颤动的睫终于动了动，眼脸缓缓打开，出里面乌黑的，没有一点瑕疵的晶眸。

“咏棋，”炎帝看他醒了，不再下令离开，吩咐内侍把他挪得离更近一点，出一丝温柔“朕看你来了。”咏棋看着面前的父皇，不敢相信般，直勾勾瞪着炎帝，许久才看清了，一双黑眸里涌出无法形容的动光芒，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大声说出来，喉结上下剧颤，却只发出含糊的咯咯几声。

炎帝安道:“别急。如果有话，只管慢慢说。”咏棋却急得不行，勉强摇了摇头，张开嘴，双抖着挤出几个字“父…父皇…咏…咏…”他豁了命要见炎帝，夜想的只是要为咏善澄清。

炎帝忽然出现，让他已经不堪重负的身体受过度，不但力气全无，连声带也嘶哑得不成样，腔话要说，都说不出来。

拼尽全力，只能说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

咏棋几乎发疯，越要说出话，嗓子越是不听使唤，喉间摩擦出嘶嘶咯咯声，和上下牙撞在一起的可怕声音。

在场众人听了，都到一股凄凉寒意。

炎帝看咏棋的样子，知道他病到这份上，确实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伸出布老筋的手，在他是冷汗的额上抚了抚“你病着，好好休养吧。有什么话，后好了，垩丽妃代你转呈上来。朕就在体仁，其实也不远。来方长，不要急。”咏棋想到咏善被关在内惩院，哪有什么来方长？

他自己曾被关在里面，自然知道内惩院是怎样一个地方。

咏善冷峻刚，就算做了阶下囚，也未必会俯首温顺，一旦顶撞起来，不知会怎么被人折磨。

想到这些，心如刀绞。

咏棋拼了命的颤着双，听见自己腔实情，只化作众人本听不明白的含混嘶声，又急又气，进出一轮狂咳。

好一轮才止住，肺里火烧似的疼，喉咙是血腥味。

不知母亲在他睡时又给他下了什么药，眼看父皇终于来了，却无法为咏善澄清真相。

清怡在一旁为他擦汗，一边软语央道:“殿下，皇上都说了，有什么话以后说。你先安心休养，来方长，不要再着皇上了。”咏棋灰心绝望，眸里波光颤抖，唯恐眨一下眼，哀求地看着炎帝。

泪珠从眼眶涌出，一滴、一滴，全顺着脸颊淌下来。

五指成勾，虽然颤抖得不成样子，却仍死死抓着炎帝衣袖。

炎帝心如铁石，看到他这样子，也不恻然，沉默片刻，幽幽长叹一声，把手回来。

咏棋这丝力气是从命里挤出来的，他浑身要碎了一样，却将炎帝衣袖抓得死紧，炎帝了一下，居然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