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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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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能高兴呢?她出嫁了,从此将与这个成为她夫君的男人共度一生,而这个男人却为她描述了她即将开始的、枯燥无味又黯淡无光的新生活。

饼去几年,她曾幻想过要嫁给一个魁梧强壮、能善骑的戍边将军,从此夫二人骑马奔驰在一望无际的草原山岗…

可如今,自己所嫁的人却是个既不会骑马箭,也不显风倜傥的文弱书生,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这个书生虽有张俊脸,却刻板冷硬;虽有张能言善辩的嘴,却只会说些没有人情味的空教条。

想起从揭开盖头看到他起,他口中说的不是“圣人曰”、“贤良语”就是对她的批评责备,她的心就变得冰冷。

难道为了皇帝爷爷的社稷山河,她就得牺牲自己的幸福快乐,后半生都得与这个讨厌自己的男人守在一起吗?就得在以后的每一天,一睁开眼睛就面对这张没有生气的脸,每次说话都得听他无聊的说教吗?

想着、怨着,歆怡对阿玛和皇玛法的不,对命运的悲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怒气盈间,她不怨恨的说:“与其过那种死人般的生活,我不如先死了算了!”见她行为乖张,口无遮拦,叶舒远的心凉透了,娶这样的绝对是他最可怕的恶梦!他面沉地斥道:“你这女人不守妇言,嘴鞑子气,何以为人?”一听他竟敢骂她“鞑子”歆怡本已充斥内心的怨气和委屈更加难以遏制。人人皆知,大清国皇室起源于长白山,来自于关东,过去长期被人辱为“鞑子”他的这句话,不仅是嘲骂她这个族格格,也是对她的阿玛、皇玛法极大的不敬。

她一拍桌子大骂道:“叶舒远,有种你到朝廷对皇上发表‘鞑子’高论去,我看你傲慢的脑袋还能顶几天?”叶舒远知道自己一时情急说错了话,本想解释,但自身的傲骨和对方的气势让他不想退让,于是他不开口,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她。

见他沉默不语,歆怡并不想休战,她正有一肚子的气亟需发。因此她继续嘲讽道:“等你的脑袋被砍下时,我会去为你收尸,把你冰冷的身子送回江南叶府,把你傲慢的脑袋拿来当球踢…”她血腥的描述让素来坚信女子说话当轻言细语的叶舒远,再也无法忍受。他拿起放置在书桌上的木制镇纸,用力一击桌面,轻声喝道:“你给我住嘴,再这样胡言语,别以为我不敢打你!”歆怡一向骄横惯了,哪里受得住这种威胁。敢打我?哼,看我们谁打谁!

她转身,看到妆台上有一只古古香的前朝青瓷花瓶,便一把抓过来,向叶舒远扔去。

叶舒远一见花瓶飞来,便急忙伸手接住,可没想到花瓶里还有些水,顿时水渍四处飞溅,把他的脸和衣服淋淋的。平时为人斯文儒雅、耿正不阿的他,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如今受到女人的这等屈辱,岂能再容忍下去!

只见他放下花瓶,顾不得擦拭身上的水,大步走来一把抓住她,在腿上,抓起镇纸就想往她股上打。然而,他毕竟是通晓礼仪、视诹诗书的人,待手中扬起的镇纸将要落在她身上时,他猛地收住了手。心想:歆怡虽然嘴坏,但毕竟是皇室后裔,又是十八、九岁的年轻女子,自己怎么说也应有几分谦让,不该因一时之气而了礼仪。

心中想着,他当即怒意略消,放开了她。

可是歆怡却完全没有顾及这些。

她被他忽然爆发的力道强行制住时,有一刹那的恐惧,尤其见他将镇纸举起准备要打下时,更是又羞又气,正要拚命与他一较输赢时,却见他突然停下,还放了她,她以为是他在最后关头怕了她,于是决意反击。而她自小好动,清皇室本来就重视骑武艺,因此多少有些真本事。

当叶舒远放开她站起身时,她猛地一个扫堂腿飞来,想把他扫倒。叶舒远再怎么说也比她长得身高体宽,见她出腿,自然不甘心被她踢倒,但又不能还手,只好用手中的镇纸去挡她的腿。可歆怡的扫堂腿已经飞来,正好踢在镇纸上,镇纸被踢飞了。说来也巧,那镇纸竟然飞到墙上再反弹回来,正好打在她的头上。当即,她的前额给撞破了,有些血冒出。

“哎唷!”她痛呼一声,手掌往额头一抹,看到手指上的血迹时脑袋一热,马上双手抱头,坐在地上哭喊起来:“不得了了,你真的敢打我啦!”在门外偷听了半晌的康嬷嬷和秋儿这时也顾不上礼数了,一起推门进来,看到格格坐在地上,额头有血,额驸则面铁青地立于一边不言不语时,都吓得不轻,急忙扶起格格。

“从来没人打过我,你今天才娶我就敢打我,那后还不杀了我?不管了,我要退婚!”歆怡手捂额头对着叶舒远哭喊,然后转身跑走,找康熙求助去了。

“悦宾殿”距离皇不远,当侍卫看到她含泪跑出时,自然保护着她一路走来求见皇帝。

见到康熙,歆怡立即将她与叶舒远之间的不和与争执一一说了出来。

参加完婚礼、回不久的康熙,看到如花似玉的孙女长发散,泪眼离,才进房就受到如此大的委屈,当即对叶舒远十分不

在殿试初次见到他时,康熙就被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气质和文采仪容所引。参加殿试的考生大多既紧张又拘束,唯有他神态轻松,对答自如。本来康熙想选他入翰林院,可得知他的家世背景后,又心生一念,与德硕亲王商量后,决定将歆怡许配给他,没想到这小子才拜堂就敢对格格动

“如此蔑视朕御赐的婚姻,难道他不怕掉脑袋!”康熙雷霆震怒,可他毕竟是位睿智的君王,转念又想:这狂妄书生竟敢在如此对待格格后,让格格独自前来告御状,虽然有些愚蠢,但也算是个有胆识的读书人。

于是,惜人才的皇帝爷心里的气消了几分,马上差福公公传叶舒远前来。

“回万岁爷,额驸已在殿外恭候多时了。”福公公大声回报。

他已经来了?果真够胆!

皇上与格格听到叶舒远早已在殿外等候时,都是一愣,相互对视一眼表示了共同的惊讶。

“既然来了,还待在殿外做啥?宣他进来!”康熙大声说。

殿门处,换了一身青布常服的叶舒远神自若地走了进来,在三丈外的蒲团上双膝跪下,面对康熙行了伏地叩首大礼,四平八稳地说:“江南草民叶舒远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见他年纪轻轻的就能有如此沉稳的个,危机关头,既无惊慌失措之态,也无唯唯诺诺之举,仍注重细节,礼仪周到而拘谨,用语恭敬而生疏,丝毫不因已做了额驸、成了皇亲而自得,康熙心中既气恼,又觉得有趣,端坐龙椅厉声喝道:“好你个胆大妄为的叶舒远,你可知道你娶的女人是谁?”叶舒远在歆怡含泪跑走后,就知道她是去找皇上告状了,也知道自己定会被皇上传入去。以他的个,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亲自上门,因此他更衣后即前来皇,路上遇到的侍卫们因知道他是新额驸,自然不会拦他,只是到了大殿时,才被挡在殿外等候。

虽说他已有了受责挨罚的心理准备,但此刻看到高坐龙椅的皇帝脸怒容,心中仍到惶恐不安,料想今夜这关难过。于是再次伏身叩奏道:“圣上息怒,小民知有罪,罪在不赦。”康熙强忍住怒容,冷淡地说:“既然知罪,何罪之有,说与朕听。”叶舒远回道:“格格乃凤子龙孙,金枝玉叶,位尊体贵,小民岂能得罪!”康熙再问:“你既然知道,何以还这般无礼对待她?”叶舒远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皇上身边的歆怡,见她虽仪容不整,但脸上似有得意之,不由正道:“回禀圣上,当初圣上赐婚时,小民得旨在先。谕示:家道之盛在于和,夫道之尊在于严。夫不严则不威,不威则行无果,无果则家不靖。小民对格格所为,正是尊圣上之谕,取尊严二字。小民此举,并无过失。”康熙听了他的话,对他不卑不亢的态度十分欣赏,但又觉得他如此对待格格显得太过冷漠无情,沉片刻后说:“你出身书香世家,以礼治家很好,但歆怡怎么说也是皇家血脉,虽然下嫁于你,但帝王之后,天潢一派,无论到了哪里,也是尊贵之躯,难道我的皇孙嫁给了你就不是格格,而成了山姑野妇了吗?”叶舒远一听此话,知道歆怡已把他早先说的“格格入了叶家门,就只是叶府大少夫人”的话告诉了皇上,而皇上对此并不赞同,不由四肢冒冷汗。但他也清楚,越是在这种情况下,越是要把话说明白,以免将来惹出更多的麻烦。因此,他立即放低身子,跪伏在地,道:“奏禀圣上,小民只是按家法行事,并无此意。”见他并非冥顽不灵之人,康熙意,遂缓和语气道:“朕为一国之君,为你主婚于法于礼都说得过去。歆怡虽然有时任急躁,但天善良,明白事理,身为男子汉大丈夫,你何不多担待点呢?”听出皇上口气婉转,似有宽恕之意,叶舒远心里略放松,但也不失时机地为自己寻求一道护身符。

“谨遵圣谕,然而小民尚有一言,望予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