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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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柴门便被打开,她见到来者,抱膝的双手不一松,缓缓起身。
“三爷…”甫唤出才觉嗓声沙哑得不像话,复记起午时和晚上她皆忘了吃那护喉润桑的药丸。她心中更茫然惶惑了,倘是他早知她底细,却时不时纵容她、待她好,为她的喉伤求药求医,又是因何?
苗沃萌面无表情,仿佛经过几个时辰的沉淀凝思,之前的怒狠皆已淡去。
但他清俊眉宇间犹是生寒。
“随我来。”简单三字,语气冷戾。
她心口紧了紧,见他旋身走出,她赶紧跟上。
一路无话,他点着盲杖而行,步伐坚定徐缓,她依然跟在他斜后方一步之距。
一步。咫尺中。她与他之间却横着这么多事,从那年湖东的湖上听琴,到如今各怀心事同步在幽淡月光下。
穿过翠竹林,走进夜中的『九霄环佩阁』。
眼盲之人不需烛火,他没让她点灯,她便也不点,随他直直走进藏琴轩。
他在她平时用来理琴、养琴的长案前落坐,手仍挲着乌木盲杖。
她静伫,直勾勾看他。无奈幽暗隐去他大半边面容,她看不清,亦从未看透。
“我没要…今晚在北院,不是你以为的那祥…”她涩然开口,两手不自觉攥起。
“我并非要困你、囚你,然后再你、迫你,只是…只是想求你。”
“求我什么?”暗中,他隐于话里的戾气凝成冰针,又带讥讽。
“如今事已至此,底细全摊开,干脆连『奴婢』这自称也省了,是吗?”陆世平脸一阵红一阵白。
心知现下是动辄得咎,称不称“奴婢”他皆有话。
没理会他的讥问,她只答:“…我那时想求三爷网开一面,别追究我师弟。现在仍想这么求三爷。”沉默片刻后,他静声问:“适才你已与杜旭堂谈过?”
“是。师弟都跟我说了。”他笑笑道:“你不觉眼下这情境与当年『幽篁馆』琴轩里的事,有那么点异曲同工之妙吗?杜氏父子闯下的祸,你忙着收拾善后,身为『幽篁馆』的大弟子、大师姊,陆姑娘做得确实不错啊!”他又拿话伤人。
以往他言语嘲,奴
不足的她会气怒难平,忍不住时便不管不思地反击。
但此际只觉中闷得难受,热气熏眼,有什么威胁着要溢
出来。
“师弟潜进『凤宝庄』并不是…不算是盗琴。以他的想法,这不是盗取。”苗沃萌笑哼了声。
“好个不算盗取!他顶了别人杂役的缺潜进苗家,两内摸索出『九霄环佩阁』的方位,溜进藏琴轩内寻遍,若不是『甘
』恰随我出门,杜旭堂取琴便走不耽搁,说不准能躲过苗家护卫。陆姑娘的宝贝师弟就为『甘
』琴而来,你却说不是盗夺?”心里急,她费劲儿按捺,努力稳声。
“三爷,我师弟情耿直,旁人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对他而言太难理解,他就一
肠子通到底,做什么事总两眼一抹黑走到底,不懂拐弯迂回。起因是我师妹招了风寒,病来如山倒,医病与将养身子皆需银钱,再加上想让几位老师傅们安养天年,师弟才会卖出『甘
』。”略顿,她语音若叹。
“全仗三爷当年重金入手『幽篁馆』所出的『洑洄』,才让师弟卖『甘
』时,随即有人接头。只是『锦尘琴社』当
取走琴,只给师弟留了点订金,师弟几次去讨,那位侯管事一开始总避而不见,前几
见着了,竟说他们没拿『甘
』,『甘
』是被苗家『凤宝庄』要走,如要『锦尘琴社』将买琴的钱付清,就得把『甘
』要回来。”说到这儿,她停下细细
息,喉又磨得有些疼,可她不在乎。
“那位侯管事这么说,也许真是他们东家的意思,也可能买琴的钱早进了侯管事口袋…三爷,我师弟不会想这么多的,只知把『甘』拿回来才能换钱…就是这祥,师弟他、他就是这祥。”苗沃萌心头火不灭,反倒烧得更高。
稍早在北院内寝,他听她奔去关门落闩,当真惊怒加,头一次尝到气得五赃六腑生疼、从里而外震颤是何滋味。
她这护雏般的举止着实惹人发火,让人恨得牙!
即便他之后稍能定心想过,亦明白她并非要挟他藉以要胁门外的苗家护卫,但明白归明白,脑子里明白了,心却还闷着。开口师弟、闭口师弟,说她师弟耿直、一
肠子通到底,不懂迂回曲折之术…哼,她这话听进耳,怎就刺得人周身不痛是,他苗沃萌跟她那宝贝师弟偏就不同,就
玩弯弯绕绕的局!
他不怒她隐瞒身分来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