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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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进来,其扬。”她的双脚动地踢他。
“好,进来。”他一把将她的身体翻过来,干脆从后面进入她。她看见镜子里的他脸上沁出汗珠,手想扳过她的脸来亲吻,她觉下面撞击得她整个身体都在一片片收紧,向下身变紧的部位紧缩。
他的双手环绕过来,紧紧抓住她的房,突然加一个刺点使得她喊叫起来。她觉他的速度跟上她的高度为准,两人像火山发一样,呼地一下腾起在九重天之上。
“快到了!”他在喊叫。
“已经到了!”她也在呼叫。她一身光洁,融入耀眼的光束之中。他们一起到达快乐之顶,浑身是汗。
“我也到了!”他叫道“到了,到了!”
“再高,再高!”她趴在他的身上,把他身上,把他的一切都卷裹起来“哎,再高——再高——又高!”两人的气,渐渐平息下来,慢慢地回到现实世界里。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不想你这么快出来!”他说:“我知道。”他仍是留在她的身体里。渐渐地,她的脉跳又在加快,她觉得自己站在川沙海边,太一直不出来,她急得跳进海水里,冰冷的海把她暴地往外拽。这时,晕眩的觉又出现了。奔腾的海前面是一个燃烧的太,海把她笔直扔进燃烧的太里去。她惊异地发现,那里面是一个男人,她看不清他的脸。但他身上每个地方都像坚硬的岩石,猛地张开把她进去,得粉身碎骨。
“带走我吧,把我带走!不要离开我!”她从心里喊叫了出来,身体突然躬起如一道虹,滔滔海水在她的身下突然以湮整个世界之势停止动。
房子里什么声音也没有,连镜子上都蒙了一层他们身上散发的热气。不知隔了多久,仿佛起死回生,筱月桂在上动了动,她觉得奇怪,这么多年了,她的反应越来越强烈,快乐时幻觉到的情景越来越暴烈,之后虚一般的享受也越来越经常。本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应当对人生更随和,把一切看得平淡一些,可是不,她享受快乐的望反而更强烈,每天夜里都想和余其扬在一起。
这种依赖,让她害怕起来:她实在怕失去这个男人。她伸过手去端头柜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递给他“其扬,再过二十年我会变成一个丑老太婆,你会不要我。”余其扬喝完了水,把杯子放在地板上。他摸着她散落在肩上的长发说:“不会的,你越来越漂亮,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们的一切全部套在一起,资金也套在一起,事业也套在一起。没有如意公司的大成功,力雄银行不可能最后站稳脚跟。没有力雄银行呢,如意公司难以发展。公司离不开银行,银行离不开公司,没有办法分家嘛,当然人也永远套在一起。”筱月桂没有做声,只看着余其扬的眼睛“真的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当然,我心里一直就是这么想。我从来没有瞒你,我是江湖上跑的男人,也难免遇上逢场作戏的花花事。不过每一桩,你都知道,从来只当作我们调笑的故事。我没一桩是认真的,你也从来不当作一回事。”虽然是烟草公司的牌子美女,筱月桂为了保护嗓子,不沾烟酒。只有在台上演戏,角不得不烟时,才做个样子吹烟。这香烟是给余其扬准备的,这时想起他大概需要,就从头柜上的烟盒里出一支,点上火,递给他。
他接了过来,继续说:“而且那些女人没一个敢吃你的醋。”她依着枕头半坐起来,大笑。笑够了,她说:“既然我们俩不会分开,我们在上也越来越恩,越来越痛快,互相没一点厌倦,你就娶我吧,我们结婚,好吗?”余其扬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愣。
“你不愿意?不会吧?”筱月桂迟迟疑疑地说。
余其扬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原以为他可能不会马上同意,毕竟牵连的事情太多,或许他会开几句玩笑,腾挪一下,暂时避开,从长计议。他一向有急智,善于应对。
但是这次她错了。余其扬没有这神准备,好像脑子停转了,被她的话震麻木,让她很窘迫。或许他有意不愿在这个题目上说含糊话,做虚姿态,他就想给她个干脆。
筱月桂只能用最大的诚恳,说出真意:“我不是试探你对我是否真心。其实我这些年一直在等着你对我说,你不说,那我说出来。”余其扬坐到边,猛烟,没一会儿他着身子走向的另一侧,去拿烟灰缸。筱月桂看着他,也坐了起来,温柔地说:“看来你是不同意,能告诉我一个理由吗?”余其扬不看她,说:“我家里有个黄脸婆,你是知道的。”
“这不是理由。当今中国哪个大英雄不是把黄脸婆离了,另娶一个漂亮能干的呢?孙文?蒋中正?”她看到余其扬没吱声,就说“行啊,你不离也行。洪门老大哪没有三四妾的?我做偏房,这总可以了吧?”余其扬按灭了烟头,默默地穿衣服。他系领带,沉默着,筱月桂的脸越来越难看。她甚至加了一句:“我也依然不会妨碍你逢场作戏,沾花惹柳,或是再娶小妾。”余其扬不忍心地说:“小月桂,我们说的不是这么一回事,我们之间婚姻不适合,哎,不是这么一回事。”
“那是怎么一回事呢?你心中另有人?”余其扬笑笑“你明白,你是我两个老板最喜的女人,两次做我的师娘,又是我少年时一见倾心的女子,是帮我得天下、患难与共的女人。哪一样情,我都终生离不开你!我没有遇到一个人能让我真正动心的,只有你永远让我动心。”筱月桂听了他这番话,一骨碌从上跳下来,抱着他狂吻,一边说:“那么,让你一辈子动心,不好吗?”余其扬说:“好,好,我就要你这个话,心就足了。但是这和结婚是两码事。说白了,做我这种生意的,家中不能有…”他停住了,说不下去。
“不能有什么?”筱月桂几乎喊了起来“你说呀!”余其扬找不到词,他知道这个词不应当说,对筱月桂不公平,他也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他就是找不到别的词,这是一个社会公认的类型,不由他挑选。
“不能有悍。”余其扬终于说了出来。他准备好了解释:“你作为女人太厉害,本领太大。我当头的是个要杀人动刀的帮派,虽然现在很少做这种事,但手下的都非良善君子。家里有个我服的人,我在外就无法威服别人。”筱月桂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一抬手,把梳妆镜前的红百合捏在口,狠狠地,成一片血沫似的红涂在心口。
“你,你真没良心,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为了你,我承受了一切风险,舍得出钱财,舍得出命,舍得出我的魂,你对得起我吗?”她看起来有点神志混,话说得歇斯底里。
余其扬抱住她,她一口咬着余其扬的肩膀,大声哭起来。
“你不娶我,我也能杀了你,黄佩玉没有娶我,我照样把他杀了。”他把她放在上,按住她,让她镇定下来。
“杀就杀吧,”余其扬动情地说“被小月桂这样的女人杀了,也不枉活一辈子。”他俯下身,吻着她脸上的泪水。
暗杀黄佩玉,是筱月桂一生所行最大的险事。其中的种种安排,一环环的圈套,一层层的秘密,连他们自己现在都说不清楚。
盯在黄佩玉身边监视他一举一动的,当然是余其扬。余其扬的若干死,也只是叫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一个了解全局,只是执行筱月桂代的具体任务。
他们当时的境况,已经不允许犹豫:黄佩玉不会永远养着筱月桂这个妇情,但是更不会允许他的手下人偷他的女人。记得余其扬婚礼那晚,黄佩玉没看见筱月桂出现,问了余其扬一句:“哟,筱月桂怎么没来?”就这一句话,他的背心都汗了。
哪怕黄佩玉一直没有怀疑,他们也已明白:当差永远是当差,妇情永远是妇情,没出息永远也没出息。
那时他们还没有执掌上海洪门的野心,但是明白,一旦这个人消失,上海洪门换新山主,许多事情,就有开出新路的可能。不过所有的算计加起来,都不足以让余其扬冒这个大风险。他应该犹豫:他看到过洪门处理内杀一儆百的残忍,他不愿意两人落到这样的处境,哪怕逃过法律,也难逃洪门的掌心。
筱月桂却问:“黄佩玉是洪门第一大内,你们如果能把他凌迟处死,我就放弃这个计划。”余其扬无言以对。
她说这事没有胜算,可能她与黄佩玉两人都会死,但那样也给常爷报了仇。余其扬最后被动了:这个小女子,比他更敢作敢为。他不知道折磨着筱月桂内心的巨大苦恼:是她当初的糊涂,让常爷落入黄佩玉的陷阱。如果她不能让黄佩玉死得更惨,她的内心会永远不得安宁。
最后东昌镇的炸药,是筱月桂的设计,没有别的办法,能肯定杀死善于防范的黄佩玉。带绊绳的炸药地雷是余其扬向溃败时卢永祥部的军需官购买的,他对此非常担心,认为不妥。
筱月桂事先看好了那个树桩可以掩护她自己,但是炸药爆炸的一刹那,无人能算准可以全身而归——那距离之近,足以证明绑匪是想同时灭掉两人。
等到炸药震波过后,原本是虚戴着眼罩的筱月桂,才在烟雾中迅速给自己扣上预先准备好的脚镣,再把手铐背扣戴上。这很难,但是她从小手脚灵,事先又苦练了好多天。现场的一切情况证明,她实在是一无所知。哪怕树桩救了她一命,也需要眼明身快,连久历战场的职业军人都难以做到,不用说一个双手被铐在背后脚被系住、完全无法动弹的女人。她的逃生纯出于偶然。工部局那些福尔摩斯的徒弟,都无法怀疑她的无辜。黄佩玉的几个死,也一直找不到报血仇的人。
这样可怕的秘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连我都无从猜测。
我又如何想像那一切呢,据是什么?是筱月桂自己在这里对余其扬说的话:“我把黄佩玉杀了。”而余其扬的回答是“杀就杀吧”还有比这更坦白的话吗?
被我抓住了把柄,筱月桂这才不得不对我说了,但是依然语焉不详,怕牵连更多的人,毕竟不是一两个人能做下来的事。如果有人想查清这件上海洪门史上有名的凶案,或是黄佩玉的曾孙想报仇雪恨,我先声明:我这本书做不得证据。他们还是应当自行做一番更严格的调查。
毕竟,筱月桂是戏子,哪怕绑架杀人,她也能演得活龙活现,让黄佩玉都上当。
这件事上筱月桂的狠劲,不能说没有给余其扬留下一点儿畏惧,尤其是要把这个女人娶回家。余其扬既有理,又直觉不错,对他而言,家——那是躲也无法躲的地方。或许,他也到了这个天下无双的女人有扫帚星命?
在那个她一生都不肯多想一下的晚上,她一把推开他,把头埋在枕头里。他耐心温柔地摸着她的肩膀,过了一阵子,她却抬起头来,平静地说:“是我太不像话,你没有错,我太过分了。”余其扬长叹一口气,站起来,说:“我们都好好想想,很多事情,要静下心才知道自己应当怎么做。”他穿上西服,去浴室里洗了个脸。这么晚了,平时,他是绝对不会再离开筱月桂“回家”去,今天他那老婆本不知道他已在上海,更不必回去。但是他觉得不能在这儿留下去。
他从浴室出来,走到前,对筱月桂说:“那么,我走了,你好好休息。”筱月桂没有挽留,只是趿上拖鞋,抓了件睡衣披在身上,陪他一起走到走廊上,两人一起沉默地下楼梯。走到房门口时,她才说:“你拆了我心里的线头,我不知道我会做什么。谢谢你刚才说的话。我不相信有情人就不能终成眷属!”余其扬没有回答她这番好像是戏里说的话,只是看着她,伸出双手,似乎有歉意地紧紧地拥抱她、亲吻她后,一转身拉开门便出去了。她站在原地没动,木头人一般看见汽车发动亮着灯开走。
她站着,懊悔自己做急了,失态了。只要余其扬还她,她完全不必着急,慢慢地一步步来。他们之间的千山万水,她能越过,他可以委屈她,但他不可以离弃她。现在她要花好多倍的心思,来弥补这个错误了。
但是她非做到不可,她相信自己能做到——能冒杀一个洪门山主或一个洪门山主的全部风险。如同以前,对他的情,让她到危险,可就是那种危险的觉,她反而明白了自己的心。
她孤身面对一片路灯半照的黑暗,泪水盈眼睛,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涌出“我演惯了别人失恋的苦情,现在轮到我自己,才知道那苦,完全找不到替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