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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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戡带着赵容和秋月赶回将军府时，已是初更，一进大厅，立刻到一股前所未有的低气笼罩着镇国公府。

“少爷，老爷在等你。”将军府的老管家看了一眼高戡，言又止，最后他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脸沉重地传达，“公主，老爷也请你一块过去。”话落，立时转身带着两人往澹宁居而去。

一看这个情景，赵容约略猜到是什么事，虽然对自己即将离苦海到如释重负，但心里却也不泛起一丝的怅然，她无法明白自己互相矛盾的觉。

两人进到澹宁居的书房，只见高韬脸疲惫的坐在书案后。一个多月没见，赵容觉他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不由得有点歉疚在心。

“你们回来了。”高韬望往赵容，沉片刻后，终于开口，“戡儿，案上的圣旨是给你的，你自己拿去看吧！”指着书桌前的明黄卷轴。

高戡的心一窒，似乎猜测到那是什么，但拿在手上摊开一看，他还是气往上涌，脸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他就那么自以为是老天爷吗?以为只要下个命令，每个人都可以任他摆布，像他手中的傀儡吗?”赵容对于他大发自己父皇的脾气，不目瞪口呆，心中一颤，“相公，你…你不要怪父皇，是我要求他这么做的。”她怯怯地说，这道圣旨似乎使他大受伤害，赵容有点不解，这不是他一直梦想要的吗?

她突然明白，男人是无法接受“休夫”的名声，那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奇大辱，不过这个问题倒是容易解决，换成“休”就行。

“唉！真是的，也不必为这个问题生那么大的气嘛！”赵容心里对他们这些大男人真有点啼笑皆非，为了他的情和终身幸福着想，牺牲一下又有什么关系?真不懂连这个也要斤斤计较。

好长一会儿，高戡只是僵硬着身体，深邃的黑瞳盯着赵容许久，“我知道你当初离家的时候，对父亲也提过同样的要求，当时的原因是为了不伤害孩子，你这次的理由又是什么呢?”在还没有确定她真正的心意之前，他还不想把将军府所发生的事解释清楚，因为自尊是他最后的一道防线。

窒人的沉默过后，赵容慎重地解释道:“当时除了为保护一个无辜的小生命之外，我希望还你自由选择的机会，让你娶一个自己所的女人为，也还我自由之身，重新过生活。”她字里行间尽量避免伤害到他的自尊，因为她发现高戡已经涨红了脸，显然正努力控制他的怒火。

高戡的怒气已经不再对她造成威胁了，在经过王府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她发现他能控制住自己偶发的怒气，天中也有温柔的一面，她最近就得到这些她原本不敢奢望的东西。

“原来你离家时早就计划好一切了。”高戡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么你在王府时，把我当作什么人?你又扮演什么角呢?”他虽然尽力忍住心中的恐惧，但微颤的声调还是透出隐藏的思绪。

“相公，在没有得到父皇的指示之前，我还是你的子，你是我的夫君，这个本分我非常清楚知道的。”赵容烧红了脸，她不知道高戡为什么会问这么羞人的问题，而且还当着老人家的面前。

赧然的情绪使她忽略了他眼中的惊惧，那个在‮夜午‬梦回时她也曾经渴望的意，正清楚地显现在他的眼里。

“原来你只是在尽子的义务。”高戡到整条脊骨凉飕飕的，她的这番话对他造成严重的心理打击，所有的温柔只是避免他再找理由伤害她，而他还自以为是的认为这是她的表现。他心中溢苦涩地想道。

生母的欺瞒、养母的生离，每一次都狠狠的重击他，高戡本来就是情丰富的男人，所以恨的落差才会表现得这么强烈，但所有的打击都不及这次来得严重，他觉自己的心似乎被掏空，而且疼痛得麻木不仁了。

赵容见他脸忽转苍白，神情颓丧之极，心中大惊诧和不对劲，“相公…”她习惯地探出手安抚他，一如往常。

“不要碰我！把你的温柔留给值得的男人。”高戡失魂落魄的闪躲她的小手，心中填悲痛和对老天爷的怨愤，他需要找个地方独处，疗伤止痛，接着以最快的速度逃离澹宁居。

赵容困惑不解地盯着迅捷离去的背影，她的话不知怎么伤害了他，而且她发誓还看见他眼底的恐惧，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到底在怕什么呢?

“父亲，麻烦你跟相公说，父皇请他上京不会有恶意的，请他放心。”虽然她不认为高戡是为了这个在害怕，但她觉得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容儿，戡儿不是因为——”高韬及时把话停住，他知道儿子生高傲，如果他不想让赵容知道他的情，他就得尊重他的选择。

“算了，你们的事，我也无能为力。”唉！看来他们父子都落得孤独以终的命运了。

不知何时，北风吹得愈来愈大，多数人都因避寒而躲回船舱里，只留下守卫的官兵。

“皇兄，你在看什么?”赵容放下手中的针线走到太子赵熙身旁，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去，只见高戡独自站立在船尾，形单影只，充孤单落寞的沧桑觉。

“我从来未曾看过高戡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容儿，你穿透了他的防卫，我相信他是你的。”赵熙若有所悟地说着，“这十几来，我注意到他偷偷看你的眼光，那是一个男人对自己所的女人才会出的温暖神，我敢肯定他对你的远远超过他表现出来的程度。”赵熙自从接到赵容求救的信函，强烈的歉疚每啃蚀着他的良心，当初如果他能不顾一切的阻止这场不被看好的婚姻，赵容或许就能避过这个残酷的男人。

但赵子楚仍对他这个义弟充信心，建议他不如先同意赵容的做法，乘机将赵煜以押解高戡回京受审的名义调离南京，让查旭积极的准备行动能因此暂缓，他们也可以得到更多的时间充分利用。权衡利害之后，他终于赞同，并暗地随着圣旨南下。

“皇兄，你这次看错了，相公喜的是翩翩，他从来就不曾喜过我。”赵容望着赵熙投注在她身上的困惑眼光，试着无所谓的耸耸肩，好化解这番话在她心里引起的强烈痛楚。

这几的分离，让已经习惯有高戡陪伴的赵容辗转反侧夜不安眠，尤其每当他以为她不注意时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愚蠢的心就猛跳个不停，觉得几乎快要窒息，即便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也会莫名的一紧。

然而更教她惊讶的是她渴望他的触摸和他的、他的手、他炽热的身体让她觉到的那种甜和快乐。令她困惑的是在她离开将军府前去找大哥时，并没有这种觉，一样是分离，这次带给她的受却截然不同。

这时赵容才终于了解，过去这段子高戡确实突破了她的心防，就像个恋中的少女热切地期盼他不时飘来的视线，并且疑惑他暧昧的行为下是否隐藏着对她温柔的情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