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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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祯怯怯地点了点头,将通体血红的血笛凑在边,尖锐地吹奏出摄魂的乐章。如同黄河暴躁急涌,铿锵赫然,再狂然如疾雨,吹奏出放不羁的音符;而后化为忧郁的秋风轻拂面,仿若低声饮泣,令人不由得随着她的笛声起伏,先是潇洒放,而后却又腹忧绪。
石泫纭瞪大眼眸看着忘我的她,霎时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是一直傻促地凝视着她,看着她灵活的葱白纤指在血笛上游走,谱出教人难以忘怀的乐音,仿若天籁般。
他以手轻托着线条刚毅的下巴,全身弥漫着难以解释的惊栗和赞叹。
她将这首乐府表现得可谓淋漓尽致,他可能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可以如她这般吹出醉人的诗篇;只可惜手中握的是玉瓷杯,口中呷的是温润的茶水,不然就更能应和这乐曲的情景了。
一曲渐歇,纤白的玉指在血红的笛身上游移,他才慢慢地回过神来,赶紧敛下魅眸,掩去自个儿的失态;甫一抬眼,却见着窗棂边有几抹影,登时发觉窗边居然排了鸟儿和蝶儿,而自那些模糊背光的影子身后,竟然浮现晚霞所绽放的绚烂浮云,自浅蓝的天边投土橘黄的光芒,令他震愕不已。
这是怎么着?
难不成她吹奏出的乐章竟可以引万物共鸣?
倘若不是,又要如何解释这一切?
石泫纭瞪视窗外诡异的景致,突地想起大哥曾经同他说过,八王爷府的驭祥公主出生时,锦霞密布、万物共呜,遂皇上才会赐爵为驭祥。难道她是八王爷府的驭祥公主!?
听说她其貌不扬,倘若真是如传言那般,那她脸上的面具定是用来遮丑的,而她手中拥有血笛一事,便一点都不奇怪了。
只是她为什么要离开王爷府?
八王爷喜开宴,不管是夏秋冬,皆有名堂摆筵,他也拜访过王爷府数次,然在记忆中,他未曾见过驭祥公主,因为八王爷总推说公主好古物,子羞赧、不喜喧嚷,遂总是关在闺房中。然而,这是真的吗?
倘若事情真有那么简单,她为何会在夜午时分出现在河岸边,脚上为何会有脚镣,又为何待在无忧阁里不回府?
这其中有着不难猜测的联想,不过都得经过证实才知道真相。
对她,他开始有点兴趣了。
以往他只对上等容貌的女人有兴趣,但现下不同,他想知道她到底有多丑,丑到非得戴上南蛮特制的铁面具不可。
然,最引他的,是她的笛技。
“公子?”一曲终了,发觉石泫纭瞪着窗外出神,李祯不有点受挫。
她不敢自夸自己的笛技堪称一绝,但只要她一吹笛,府里的人对她再如何冷漠,也总会在那一刻出一抹神往的笑脸,甚至连爹也不例外;但为何他竟是盯着窗外出神,连一曲终了都不知道?
难道要她吹奏一曲,纯粹只是他对自己的同情?
“你吹得真好。”这是出自他最真心的赞美,现下,他打算再了解她一点。
“不过,今天我有要事在身,不能再待下来陪你了,实是有点对不住,还请你别在意。”语毕,他随即起身;而他一起身,才发觉窗外凑热闹的蝶儿和鸟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都飞走了,甚至天霞彩的异景也已恢复成原本澄朗的天空。
“你要去八王爷府吗?”李祯急匆匆地问,没想到他才坐一会儿便要走了。
“你怎么知道?”石泫纭淡淡地勾笑,魅眸也盈着连他自己都不自觉的笑意,浓浓地凝在他的眸底,狠狠地攫住她的心魂。
“不,我…”发觉自己答得太快,李祯不又道:“我只是听你说起风镜,我…曾经听人说起风镜在王爷府里,而你方才也提起王爷府…”要说吗?他会起疑吗?
她真是太笨了,太久没同人说话,说起话来支支吾吾的,定会让他看出端倪;倘若他真识破她的身分,那要如何是好?
他会愿意让她再待在这里吗?
“哦?你听过风镜吗?”石泫纭贝起浅笑,饶富兴味地睇着她。
他心里已有了底,但在尚未获得证明之前,只能算是揣测罢了。
他没有探人隐私的嗜好,如同他藏在心底的事,不允许任何人窥探一般;她不说,他也不问,但现下的他想逗她、套她话,想从她身上找到一些证实他揣测无误的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