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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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在这座小镇已经住了一个多礼拜。每天、每天都接受许多的文化刺,觉子正逐渐步上当轨,但是再过两天学校即将开课,到时又得开始适应另一种步调的生活了。
凌伸了个懒,接着放下膝盖上的书籍,仰头把双手枕在脑后,顺势躺在青葱遍野的草地上。
头顶上是鸟儿吱喳、灰松鼠活泼窜的大树枝头,眼前是一片碧波漾的镜湖清岚,脚底下则有着泥土与绿叶、野花扑鼻香的大地…真不可思议,自己竟然会身在这么一处犹如艾丽斯梦游仙境的地方。
没有喧嚣的车水马龙,没有酷热盛暑得人无处可逃的烈,更不见拥挤的房子、凌的街道,或是无所不在的摊贩。
虽然那些都是自己身在台湾时,巴不得能全部消失的东西,可是真的失去了、告别了之后,凌说“不想念”便是在说谎了。就连过往那总是带点灰尘、汽油味与蒙蒙彩,绝对算不上干净的故乡空气,都教人分外思念。
〔…现在这时候,老爸应该已经去上班了吧?凌夜不知道有没有帮他准备好早餐?嗯,不可能的,阿夜那小子肯定还在上睡觉。〕无论自己再怎么替父亲心,怕父亲又空着肚皮,糊得早餐、中餐都忘记吃,傻傻地工作一整天,最后回到家像个废物一样地瘫在地上不能动弹…现在的凌也不可能飞越数百万公里的距离,为父亲做点什么,尽点儿子的孝心。
所谓的“分开”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无论心中有多么挂念,哪怕现在拥有方便的电话、四通八达的网络,甚至可以面对面地透过卫星看着彼此说话,然而“不在身边的人”就是“不在身边”要怎么靠一颗“心”将这么遥远的物理距离给抹煞掉呢?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因此,很多人最后都选择逐渐地遗忘。
不管怎么在乎、不管多么地,不遗忘,便没办法展开新的人生。一直惦念着不在身边的人也不是办法。
来到这边,凌了解了很多事,一些不曾亲身体验便不会明白的事。
好比,为什么阿夜和母亲打回台湾的电话,一年比一年少?为什么诉苦的话语逐渐从电话中消失,只剩些无关痛的寒暄?为什么当自己问阿夜,在这边有没有被人欺负、过得好不好,到最后得到的都是阿夜千篇一律的回答:“我很好、没事”?
〔毕竟,说了又能如何?〕多一个人陪你哭、多一个人陪你伤心,听起来好像能减轻什么,可事实上那不过是让对方多了分难过与无助吧?
留在台湾,环境没有任何改变,只除了生活方式与习惯。被迫改变了的自己,其实也曾暗自埋怨过母亲的偏心。他认为凌夜跟着母亲幸福多了!不像自己,得要学着独立自强,不再能撒娇。因为跟着凡事看上去都不可靠的父亲,所以从上小学起,凌就学会明干练地使用计算器盘算着一斤蛋几块钱,三斤一起买会不会更便宜。
他从没想过,假设有一株原先被栽种在土壤中的花儿,无端端、硬生生地被人移植到水中去,试问那株花儿会有什么心情?想当然耳,它不会好过。而那朵花儿,便是被强迫移植到英国来的凌夜了。
〔我所吃的苦,与阿夜相比,恐怕是小巫见大巫。以前的我,还有脸在那边自怨自艾,认为自己是被母亲抛下来吃苦的。我实在太可了!〕十七岁的自己,想要适应这全新的国度,都已经非常勉强了,无须想象当年个原本胆小又哭的阿夜,是历经了什么样的艰辛,才能在这儿落地生。
〔那时候的我不知道能为阿夜做什么,但现在的我不一样了。〕凌拔起地上的青草,无聊地放在嘴巴中咀嚼。他所能为弟弟做的,便是在这异乡,为阿夜保留住他的生活空间,等哪天阿夜想开了,想要重回这块土地时,可以笑着重返家园。
当然啦,这种替身的子总不可能过一辈子。再过个三年,他和阿夜也就二十岁了。届时他们双双成年后,想选择哪一边的故乡过生活,也不会有谁反对才对。
无论他或阿夜,都可以随心所地去自己想去的国度,做自己想做的事。
闭上眼睛,凌偷得片刻小憩之际,耳边却传来阵阵达达达的震动声响,好奇地翻过身,睁眼一瞧,远远的一人一骑以稳定的步伐向这边靠近。
迪肯轻松驾驭着那匹高大白驹,老练地纵着马儿沿着湖边散步。
唔…极端不愿意承认,但迪肯优雅的骑姿,还颇具那么点绅士的样子,与平嚣张鲁的行径判若两人。
想不到他还有这种特技喔?在台北别说要骑马了,就算想亲眼见到牵牛逛大街的农夫都没有。但是迪肯骑马的英姿,和背景的城堡与这片草原真是再契合不过了。好好喔,能骑在那匹骏马的背上,觉一定格外意气风发吧?
呃,眼睛和他对上了!凌一抿嘴,连忙再次转过身,坐直身体,拿起放在膝盖上的书埋首苦读,假装身后的骑士并不存在。
自从第一天晚上,听到迪肯对自己的“看法”之后,凌是能避开他多远就多远。
理智上他对自己说:“我又没做亏心事,没必要怕他”可是情上他就是不想再和迪肯有不必要的接触。俗话说:“距离也是一种美”凌举双手双脚赞成这句话。继续和迪肯那家伙手下去,万一自己被他惹,或是反过来迪肯对自己的敌意更深,最到困扰的会是夹在中间的母亲和布兰叔叔。
既然知道彼此不对盘,那又何需勉强彼此,摆出什么友好姿态呢?纵使是同居一个屋檐下,也没人规定他们两个非得“相亲相”像对亲兄弟吧?
“喂!”岂料,迪肯却故意破坏这种“默契”慢慢地骑着马儿靠过来。
“喂,姓凌的!你耳朵聋啦?我在叫你!”迪肯一个高声放炮,下的马儿紧张得直跺脚,凌也愤怒地扬起头说:“你想让那匹马踩死我不成?去,离我远一点!”
“喂,你那是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