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冰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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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他是你如今最亲的长辈,听他唠叨几句,换回一句许我带你走的认可,还有这两瓶救你命的药,很值得啊,”他倒挑了眉一副无谓的模样,笑着晃晃手中的琉璃药瓶,抬步走来我面前,拉住我的手将药瓶放入我掌心,拢住我的手指一起握住,“两瓶药丸,一解瘴毒,一解雪莲寒毒,这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要是你师父还想揪着我再说个三三夜,我想我也不敢逃。”我垂眸一笑,不语,只看似无意地缩回了手,将药瓶纳入袖中。
“走吧,我们回安城。”那温暖的五指又握了过来,指尖,这一次他拉得紧紧,再未留半分空隙容我避开-山下黑鹰骑等候良久,一行十八人,皆是黑绫缎袍,悬弯刀,背负长弓,肩袖纹有金线绣绘的苍鹰飞翼,熠熠光下,飞翼彩凌盛,仿佛带着展翅飞的枭桀野,衬着那十八人英武刚毅的面庞,入目人虽不多,却带着万军境也难及凶狠威猛和煞煞雄风。
十八人中,我唯识得一个墨离。
见我和晋穆下山墨离忙上来,此人胆子倒大,鹰隼一般犀绝危险的眼神竟直直望向我来,别有深意地扬一笑后,他方揖手,向晋穆躬身禀道:“侯爷,狐之忌已自凤翔城寻得侯爷所要的马车,山涧狭小马车不得进,他此刻正等在山外。只不过…”墨离迟疑,眸光闪了闪,略略抬头看着我,停住。
晋穆皱眉,声音冷冷:“有话直说,夷光不是外人。”我见状却识趣,挣了晋穆的手刚要走开时,墨离又道:“夫人请留步。”我回眸,他面微微尴尬,嘴里言道:“其实也不是其他事,只是末将刚收到自安城送来的奏报,晋国事态紧急,末将想请侯爷快马加鞭,先行回安城。夫人大病初愈不能劳累,末将以为可留十名黑鹰骑士护卫夫人坐马车慢慢回晋,”言至此,他转眸看晋穆,请示,“不知侯爷意下如何?”晋穆闻言一笑,拉住我的手便往山外走:“我的意思么…是不急。取道楚国,经长平、邯郸,再行北上。”作甚么非得绕这么个大圈子?我蹙眉,不解地望向他。
晋穆不看我,笑得风清云淡。
墨离紧跟身后,也是惊讶不已:“侯爷?!”晋穆脸上神情愈发漫不经心,淡淡道:“本侯另有要事暂不回晋,你和他们先走,自凤翔、咸北上,即刻出发,不许耽误一刻功夫。三内定要回安城复命你兄长墨武麾下,若不达,军法论处。晋国发生何事我早已知晓,如何着手按已然密令你兄长,你回去后听他指令行事便可。”墨离默然低头,帅已下令将只得从。
“诺。既如此末将先行一步,侯爷一路保重。”音落,他迅速侧身跃上马背,扬手刹那间,黑衣飞扬,十七骑士齐齐上马,提缰,拨转笼辔,蓄势待发。
晋穆带着我自近路绕出山涧。
身后,骏马嘶鸣,铁蹄纵腾朝另一方向绝驰离去-山外停着的马车华丽富贵,双马骊驾。车旁,除狐之忌外还等着一手持长鞭的灰衣车夫。
“侯爷,墨将军他们…”狐之忌上前问。
晋穆道:“先走了。你骑马在前带路,我们出了凤翔城后取道长平,过楚国回晋。”狐之忌困惑,眸茫然:“绕楚国?”晋穆点点头,也不再言,只打开车厢门扶着我先入内,随后他也跃上来。刚坐稳,他又掀开车帘嘱咐那车夫:“驾车无须太急,我夫人她身子不好,不住颠簸劳顿。”夫人?我可是身着男装。我闻言脸烧,忙拉回他,抬手放下车帘,关了车厢门。匆匆一瞥间,只见狐之忌忍俊不的笑颜和那车夫干黝黑面庞上的略微失措。
须臾,那车夫在车外讨好道:“夫人身子不好?奴知道了,定会选大路行驶,少走山路小路,公子放心。”晋穆轻轻一笑:“狐之忌,赏他。”
“诺。”狐之忌的应声里笑意隐隐。
我又羞又气,咬咬,侧身背对着他。
晋穆也不再言语,只抱住我躺入一旁长塌,长塌,铺毡是丝滑清凉绸缎。他弯在我身上盖了条薄被,抿笑了笑,而后便了长袍,坐去一旁看书了。
车子摇晃起来,撵轮的轱辘声慢慢响起,狐之忌和车夫在外轻声谈着,似在抉择将去的路线。
我细想了想,还是忍不住伸手拉拉晋穆的衣裳,有些不安:“可是为我才坐马车的?我知道自夏国北上一路山道居多,虽说楚国位在中原,地域开阔道路畅达,但千万别因我误了你晋国的大事,其实我可以与你一起纵马回去的。你知道的,以前我在战场上…”
“以前如何我不再问。以后你跟着我,便再不准那样辛苦,”晋穆打断我的话,眉,放下竹简垂手握住我的指尖,解释道,“其实也不尽然全是为了你。我去楚国,一来是有事要找聂荆商讨,二来么,找他的时间不能太赶,必得算得准、到达及时方才见效。去得太快的话…”他勾,笑意一瞬诡谲莫测,“太快的话,怕效果会适得其反。”我看着他,心中自有思量。
“是不是和姑姑有关?”我轻声问。
晋穆微微挑眉,略一颔首,语意含糊:“也许。”一言带过,他看向我,掖了掖锦被,又道:“只是害你刚醒便要随着我奔波劳累,那药居是夏惠的地方,对我而言多待片刻便是片刻的危险和受阻。望你明白。”我点点头,柔声:“我懂。”
“乖,”他笑笑,道,“你安心休息就好,诸事我自有打算。放心。”我缓缓摇了摇头,心中掂量片刻,忽然出声问他:“楚国靠近晋国,历来征伐不断,自聂荆继位后战火方停了下来。不知姑姑此时是想战呢,还是不想战?”他闻言眸亮,看着我,但笑不语。
“只是姑姑的能耐怕不能说动聂荆,”我侧首,自他掌中收回手指,弯浅笑,闭上了眼,声音看似无比悠然随意,“怕只怕,手进来的将是与楚国王后有关的夏国王族。”
“夷光…”晋穆唤着我的名字,声音靠近过来,渐渐地,有温软的鼻息扑在我的脸上,言词不掩赞赏,慨着,“你当真聪明如此。”我睁眸,浅笑依依:“喜?”他的落在了我的额角,嘴里轻轻叹道:“这样的你,让人何止喜?”语罢不说,他凝了眼眸紧紧望住了我的眼睛,炫然夺目的光芒一抹抹划过那逐渐深邃暗沉下去的眸子,耀得我微微头晕。
“不怕我太聪明,跟在你身边反而误事?”我好嗅醒他。
他低声笑,扬眉弯的刹那,那俊朗容颜突然间透着股说不出的人,带着仿佛能狂噬人心的张扬魔力,瞧得人心驰神摇。他用指背了我的脸颊,轻声道:“不怕。”我好奇他的自信,便问:“为何?”
“我的夫人会背叛我?”他一睨眼,反问坦。
我勉强笑了笑,心中顿沉。
默了一会,我记起一事不又问他:“我那小舅舅今着急离开药庐下山是因为?”晋穆笑:“这有何费解的?天下之大能让他恼怒如此的,自然除了我便唯有豫侯了。”
“与你无关?”他整整宽袖,坐直了身,笑得一脸明朗从容:“我说与我无关,你信不信?”我轻哂摇头,又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