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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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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豆的舞娘》,川端康成写的。”本来不想说的,因为路小筑的眼神,她没有放弃,还在期待他的答案。

但愿她会意他的回答。

门,眶唧一声,关上了。

☆☆☆隔天候亚农打电话给他,说是侯请他去家里吃饭,吃饭,这么容易解决的小事,不必大老远跑到侯家去吧。

侯亚农毕竟是知他的,深知他生不喜作客,在他还没拒绝之前,又赶紧改口说要和他讨论全国歌唱比赛的自选曲,他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用餐时,侯亚农井没有和他谈及自选曲的筛选,反而当着他的面问侯有关路小筑的事。

“老妹,你平常和小筑在一起都做些什么?”候一边帮他夹菜一边慢不经心地回答:“马路啦、看看电影呀、吃吃杏仁喽!”杏仁?!夏霖想起那次路小筑擅自作主送他去医院的事,临走时嗟叹了一句。

“哎呀,我的杏仁?!”原来是她吃的东西,他在心里发笑着,毕竟是单纯的小女孩,不知人间愁滋味,教人好生羡慕,他就没什么吃的食物,别说了。有时本就懒得吃,其实不只是吃,他是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劲儿来的。

“对了,说到杏仁。我就想起一个笑话,”侯还没说就抱着肚皮笑到快不行了。

“有一次下课时间,小筑说她很想吃杏仁,要偷偷溜出学校去买,还保证一定赶在上课前回来,结果呢…”又是一连串捧腹大笑。

“怎么了?”侯亚农现在对路小筑的事充了兴趣。

止住了笑声。

“结果到了中午她才回来,我以为她把整摊的杏仁全吃了才去这么久,她却说是送个陌生人去医院,而且人家不但不她的好心,还被骂是多管闲事,她气得好几天吃不下最的杏仁,你们说好不好笑?买个杏仁买到医院去了,还赚到了一顿骂!炳…”侯肆无忌惮地大笑着。

侯亚农倒是没大多反应,也不觉得好笑,紧接着问候

“小筑有没有男朋友?”侯摇摇头。

“老哥,你到底想干么?”是啊,侯亚农到底想做什么?从头到尾没谈及自选曲的事,尽在讨论路小筑。他实在没什么食,发现餐桌上放了一个烟灰缸,想必这儿不是烟区,便点枝烟,听他们兄妹俩对话,但觉得事情有点诡谲。

侯亚农放下碗筷,郑重其事他说:“小筑是不是在暗恋我?”侯正要下嘴里的食物,却被候亚农的话吓得哈住了,连咳几声,差点噎着了。

他面无表情地着烟,侯亚农的眼神正注视着他,带着挑战的意味,他没有回应,只是轻忽地继续深口烟,将尼古丁留在肺里,把没用的烟缓缓吐出,烟雾迅速扩散,弥漫在他和候亚农之间。

边咳边说:“你怎么知道?!”手还不断拍打着自己的口。

候亚农似乎很意这样的回答,嘴角出胜利的笑容,乘胜追击地说:“我可以追她吗?”夏霖不知道候亚农是在问他或是候,但是侯亚农的眼睛始终看着他。

好些了,至少不再咳。

“好啊,小筑是个好女孩,如果我是男的,我也会去追她,”说着夹起一只油腻腻的腿送到他的碗里,忽然间他。

“咦?!夏霖,那你会不会也想追小筑啊?!”两兄妹的炮口同时轰向他,早知道这是个鸿门宴,他就不来了。

他故意假装没听见,把那枝烟拧熄了,专心地夹起候递到碗里的腿,勉强地吃将下去,这么油,希望他的胃得住。

见他不出声,侯自我圆场,又自我推销地说:“小筑虽然很好,不过…我也不差哦!”说完连笑几声,呵呵的,没心机的女孩。

候亚农不放过他。

“夏霖,你喜什么样的女孩呢?”他皱着眉,有点火气。

“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是让人随意费的。”转身离席。

侯亚农站起来正式向他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追路小筑!”他回过头去,望着候亚农,眯着眼望着,心裹着实不解,候亚农看出什么端倪来了吗?他已经尽量含蓄了,不想惊动大多人,不要造成路小筑的困扰,更从未奢望过霸占着她,他没权利也无能为力的。

“可以吗?”侯亚农再问。

在一旁看傻了眼,不懂这两个男生的紧张对话。

他故意表现得很轻蔑。

“那是你的自由,不在我的事!”把自己撇远一点,藏身在旁恋她,以一种轻微到几乎不让人察觉的方式进行他这一辈子的,浓缩在这一年里,很短暂,也很强烈。

☆☆☆路小筑还没来,公车来来往往,下班放学的人们上车下车,穿梭在公车的里里外外,就是不见她的芳踪,他只好继续等待。

特意挑在一处最显眼的地方,让路小筑下公车,便能看得见他,这是对她的体贴。

一直为那夭在医院时对她的凶横而内疚着,希望有机会弥补,请她吃杏仁只是个借口,心里真想的,是渴盼见着她。

不知她为何没跟候直截了当他说,被她送去医院的陌生人便是那个不识抬举他,是碍于侯亚农?还是对她而言,他原来只是个陌生人?

害怕被她轻忽得犹如视而不见,他那么在乎的人,却又不能表现得太在乎,尺寸很难拿捏,考验着他未曾人方式,难啊!自己折磨自己。

天黑了,她这是没来!

她会不会看过纸条后,就把它直接丢进垃圾筒了?因为不想认识他这个没趣的人,跟候亚农比较起来,自己的确乏味多了,怪不得她,就算没来赴约,也是正常的,她有权拒绝见到他,不过相对的,他也有权站在这儿等到最后一班公车离去。

夜渐渐深了,过了通尖峰时段;上下公车的人慢慢少了,行人大多形单影只的,公车司机可能有点寂寞吧。

他望着川不息的人车,眼皮竟然沉重下来,令人害怕的睡意一波一彼袭来,如洪水猛兽,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一接一,以烟抵挡,不久,脚下躺了一堆为他从容就义的烟蒂尸体。雾夜,像谜一样。

路小筑,你去哪里了?天这么黑了,怎么还不回家呢?这是她回家必经的路,难道真是存心躲他吗?他是这么令人嫌厌的吗?

只是想补请你吃那天没吃到的杏仁,只是想见你几秒钟,只是想确定你平安到家,只是这样而已,没有其他了,不必怕我啊!

站在路灯下,他的心浮动如游移的车辆,远远近近,无法安定下来。

烟快完了,漫天漫地袭来的睡意却越挫越勇,他就快不住了,路小筑,你为何还不来?

又有一班公车停靠过来,他看看手表,十一点多了,该是最后一班车吧。强撑着眼皮,不被睡意击败,寻找着等待的人影。

最后一个乘客也下车了,然而并不是路小筑,他失望地低垂着头,脆弱得几乎不敌体内发作多时的睡意。

直到一双白皮鞋映入眼瞳,他才缓缓地抬起头来,不敢肯定地看着白皮鞋的主人。

“你来了!”他的背找到路灯作支撑,手闲闲地搁在口袋里,最后一枝烟夹在指间,半眯着眼,隐藏他的疲累。

看到她,心就安了,半悬的心一安下来,戒备就松散了,人变得格外疲倦困顿。

“什么‘你来了’?!我每天都会从这儿经过的,不是因为你的关系!”不明白她为何气冲冲的,连见了他都很讶异似的,难道她忘了他们的约会?纸条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吗?还是她本不想见他呢?唉,他到底想怎样?无能为力的,能得到什么回应?

路小筑完全不理会他,一迳地走开,望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的可悲。

但是该补偿的还是要补偿。

“那么,下次请你吃杏仁吧!”路小筑还是没搭腔。

他站在路灯照不到的角落,目送路小筑的背影渐行渐远,不有点凄凉,唉!还得保留最后一丝体力和意识回家,到家之后。他才能安心任由睡虫侵蚀他孱弱的身躯,只是每回一睡,都很害怕一睡不起,没有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