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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家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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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丽弯下把舒工的蓝短捡起来,扔到盆里。

“把它洗掉!”舒工说。

涵丽打开水龙头,她闭着眼睛在盆里了一会儿,眼睛就睁开了。她说“肥皂,你给我拿一块肥皂来。”舒工就拿了一块肥皂递给涵丽。舒工抓住她的手腕狠狠捏了捏,不是抚摸,是捏。香椿树街有一种说法,说舒工和涵丽就是这样开始恋的。这种说法让人难以接受,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第二种说法。我们只能相信香椿树街,就这么回事。

即使到了百年以后,人们仍然怀念横贯南方城市的河,我们的房子傍河建立,黑黝黝地密布河的两岸。河很窄,岸坝上的石头长了青苔和藤状植物。我记得后来的河水不复清澄,它乌黑发臭,仿佛城市的天然下水道,水面上漂浮着烂菜叶、死猫死鼠、工业油污和一只又一只避孕套。

这就是南方景。为什么有人在河岸边歌唱?为什么有人在这儿看见了高挂桅灯的夜行船呢?香椿树街不知道,河岸边的香椿树街一点也不知道。

而这个深夜舒农第一次爬上了楼顶。

舒农觉得自己像一只猫,他光着脚在积飞尘的楼顶上走动,一点也听不见声音,世界寂寥无声,舒农只听见自己心脏的狂跳。他走到天台的边缘,手攀住铁质晾衣架蹲下身去。这样他从气窗清晰地看见了二楼丘玉美在上做什么。

在微弱的台灯下,丘玉美赤的身体是蓝的,舒农奇怪的就是她在夜间身体所散出的蓝。她为什么发蓝呢?舒农看见矮小状的父亲一次次撞击丘玉美的身体,那种蓝迅疾地迸裂迅疾地凝固,仿佛永恒的光晕刺他的眼睛。他们快死了!他们到底要干什么?舒农看见父亲的脸最后痛苦扭歪了,而丘玉美像一条蛇在上甩来甩去。他们真的快死了!黑暗很快淹没了他们的脸和腹部。房间里涌出河水的浊重的气息,舒农闻到了这种气息,它让人联想起河上漂浮的那些脏物。河就在窗下着,河与窗隔这么近,所以窗里的气味把河水染上了,它们一样对舒农构成了思维障碍。舒农觉得身边的世界变了样,他发现自己真的像一只猫,被黑暗中又腥又涩的气息所幻,他咪呜咪呜叫着,寻觅自己的一份食物。

舒农就是从这夜起开始偷窥他父亲和丘玉美的隐私的。

舒农一边偷窥一边学猫叫。

舒农想像他是一只猫,他一边偷窥一边学猫叫。

每次都有一只白的小小的东西从二楼窗口丢下去,落在河里。舒农看不清那是什么,他只知道是父亲用的东西。有一回舒农从楼顶上下来,径直走向河边。他看见那东西漂在水上,像一只瘪破的气球。他捡起一树枝把它挑上了岸,在月光下它白得耀眼,抓在手上的觉就像一只小动物,柔软,滑溜。舒农把它藏在口袋里带回屋去睡觉。睡了一会儿舒农突发异想,他把那只套子掏出来,擦干净了,然后他屏住气把套子套在自己的小家伙上面,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进入舒农的意识。舒农这夜睡得十分香甜,早晨醒来他发现自己没有遗,他很高兴,但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传说河里打捞的套子止住了舒农的病,如果你觉得无聊,可以不相信这种传说。

很长一段时间,没人知道舒农在十八号楼顶上的夜游。直到老舒有一次发现屉里的钱少了两块,他去翻两个儿子的口袋。在舒工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块多钱和一包香烟,在舒农的口袋里却发现了三只避孕套。显然,避孕套的出现更让老舒惊诧和愤怒。

老舒先把舒工绑在上,老舒对儿子的责罚在香椿树街以独特著称,老舒从儿子的烟盒中出一支烟,点燃了猛几口。他问被绑紧了的舒工“你想吗?”舒工摇头,老舒说:“给你,你不是想烟吗?”老舒说完就把点燃的烟进舒工的嘴里,舒工被烫得嚎叫起来。老舒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叫喊,老舒说:“别鬼嚎,烫就烫这一下,烟马上就灭,明天你想烟还可以。”对于舒农的责罚比较麻烦,因为老舒摸不清舒农到底是怎么回事。老舒把舒农叫到小房间来时忍不住想笑,他把那三只避孕套摊在手上,问舒农:“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

“你从哪儿来的这东西?”

“河里,我捞的。

“你捞了它想干什么?你不是吹泡泡玩吧?”舒农不说话了。老舒看见儿子的眼睛突然闪烁出一点很深的绿光。然后他听见儿子声音沙哑地说:“那是你的。”

“你说什么?”这时候老舒意识到出了问题,他卡住舒农的脖子摇着那个小头颅“你怎么知道是我的?”舒农被卡得脸发紫,他不愿说话,只是茫然地盯着父亲,他的目光从父亲的脸部下伸,越过那个壮的身体,最后落在父亲的处。你在看什么?老舒开始刮儿子的耳光。舒农微微侧过脸,但目光固执地定在父亲的处。他又看见了那种幽亮的蓝,蓝使他有点晕眩。老舒开始抓住儿子的头发将他往墙上撞,你在偷看什么?你他妈的在偷看什么?舒农的头一下一下撞着墙,他不觉得疼痛,他看见眼前蓝光点像蜂群飞舞,他听见有一只猫在楼顶那儿狂叫,猫叫声与他融为一体。

“猫。”舒农被打碎的牙龈,无力地说。

老舒不明白儿子在说什么。

“你说猫在偷看?”

“对,是猫偷看。”香椿树街的人们从十八号窗前经过时,看见老舒在拼命揍舒农。他们聚在窗外观看。香椿树衔认为男孩都是揍大的,他们习以为常。让人疑惑的是挨揍的舒农,他不哭叫,他好像有能力忍受任何皮之苦,这与往迥然不同。

“舒农怎么啦?”窗外有人问。

!”老舒在窗内回答。

没有人有疑问,舒农的事在香椿树街早已众所周知了。香椿树街人对事物很,但不善于采用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方法,当舒农的破坏倾向初端倪时,他们仍然相信舒农十四岁了,舒农还在,其它的一无所知。

舒农十四岁那年已不再,但是没有人相信。或者说人们对舒农兴趣,但对他不却不兴趣。譬如舒农的头号仇敌涵贞,涵贞一边跳皮筋一边唱:一四七二五八舒农是个胚涵丽很少跟她妈妈说话,涵丽曾经对要好的女同学说,她是个货,我瞧不起她。

有人猜测涵丽是知道自己的血缘故事的。香椿树街的女人中有一半是丘玉美的仇敌,她们会告诉涵丽。更关键的是涵丽那么聪慧早,即使没人说什么她也会有所察觉的。纸怎么能包住火?

好多年了涵丽不跟老舒说话。涵丽十六岁生时老舒买了一条围巾送给涵丽,涵丽装耳聋把老舒晾在楼梯边。老舒把围巾给丘玉美了。丘玉美要把围巾给涵丽围上,涵丽一把抢过来丢在地上,还吐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