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赤壁初交锋曹操大意失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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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驶来的是一艘斗舰,关羽、张飞、糜竺、刘琰等皆在其上,还有许多甲士。两船相遇搭过踏板,刘备三人登上大船,众人都着实松了口气,他们唯恐周瑜心怀不轨特来接应。
关羽开口便问:“用兵之事可曾谈妥?”刘备一阵苦笑:“周瑜叫我把所有兵马都拨给他指挥,一起沿江而进抵御曹。”张飞闻听此言,眼睛都瞪圆了:“周瑜小儿也忒狂妄,两家联合非为主从,凭什么咱们的兵归他们调遣?”关羽比张飞明白得多,虽然心中亦是不忿,却手捋长髯默然不语——说是两家联合,无论地盘、兵力、资财都是孙权占优,统一指挥便于控,人家势力大,又有个仗义相助的好借口,不给行吗?
糜竺也道:“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帮周瑜就是帮咱自己,依我之意…给他!”赵云笑道:“先生所言极是,主公已经答应周瑜。”
“不!”刘备却打断他的话“我是答应他了,但绝不能给他全部兵马。我只把刘琦所部连同水军划拨给他,咱自己的部队得立刻接管江夏各县,曹在襄一带还驻有七支部队,也不得不防。另外…云长、翼德,你们回去后挑两千最锐的部队,由你二人亲自统领,以备不时之需。”糜竺不蹙眉:“莫非你又有遁去之意?如今咱们已退无可退,倘有锐就该前锋对敌,怎能畏首畏尾?若叫周瑜知道,岂不笑咱们怯敌?”糜夫人虽死,但他与刘备毕竟有郎舅之亲,故而说话直白。
刘备摇了摇头,森然道:“以利相者,利尽则散。倘若战败自不必说,一旦得胜周瑜必趁势北上,咱们若不能突施奇兵立下大功,到时候凭什么和他瓜分荆州?”事到如今刘备仍没忘诸葛亮隆中之谋,仍没忘夺取荆州。
众人有的点头,有的摇头,有的无奈而笑。刘备的目光逐一掠过他们脸庞,拍着口道:“你们是不是觉我想得太远?别忘了我出身贫,却有一颗平定天下之心。你等肯跟着我辗转奔波,想必也是有安定天下、博取功名之志!我既不肯屈于曹,又岂能效力孙权?我就是我,坟头再小,我占住了也是一座山!任他曹、孙权再强,我拼尽全力也要与他们鼎足而立!”这番话慷慨昂道尽英雄之志,震着在场每个人的心。关羽、张飞一左一右牢牢抓住刘备的手:“兄长不必多言,跟随您之就已决心生死与共,调兵之事给我们,您放心吧!”糜竺回头看看孙乾、简雍:“咱们征调粮草保障辎重,也要多加用心。”伊籍瞧瞧身边的向朗,笑道:“咱们的兵都丢了,好在任职荆州多年,这张脸还有用,回去励将士把守城关,防备曹军来犯。”魏延、刘封、霍峻、士仁那帮小将更是叫嚷:“不就是跟着周瑜打仗吗?主公放心,我们领兵去,带多少兵去带多少兵回来,绝不叫咱的人受损!”
“好!有劳…有劳…”刘备这两句谢,与其说是主上对臣下的赞许,倒更像是一种朋友间的语言。
刘琰急得直跺脚:“我干什么呀?”简雍到这会儿都不忘了玩笑:“你呀?什么都不会,干脆从今天起别吃饭了,给军队省粮食吧!”众人一阵哄笑,刘备却道:“有件最重要的差事非你莫属。”
“什么事?”刘琰来了神“你说的我可得办得了。”
“当然办得了。”刘备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从今天起你就干一件事——陪刘琦玩。”
“玩?玩什么?”
“蹴鞠、斗、美酒、妇人,什么好玩就玩什么,他玩什么就玩什么,外面塌了天你都不要管。这位公子心志不怎么坚定,若兵临城下他动了投降之心就不好办了。你就哄着他玩,只要他不出来碍手碍脚,就是你大功一件!”
“行!”刘琰全无羞赧之“别的咱不成,若论吃喝玩乐、谈天说地,我是祖宗!”
“那就行了。从今起咱们各司其职,誓为平定天下而战。”对于一个朝不保夕的人而言,朗言平定天下,是不是太可笑了?可这就是刘备,虽屡战屡败,却百折不挠愈挫愈勇,不堕青云之志。他傲视着滚滚长江,沉道“昔我曾随卢植习学经书,可惜学之无用但求声名,大半已忘记,但《易经》中有句话我永远忘不了…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众人品味着话中滋味,心头热乎乎的,仿佛眼前将要接的并非困兽之斗,而是一场逐鹿中原的战争。
一触即溃建安十三年十月,曹在江陵休整一个月之后,终于督率大军沿长江进,以泰山顶之势直江夏。
当然,在他出兵之前已得到东吴发兵的消息,不过在他看来,周瑜与孙权是两个臭未干的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只要上一战,必能打得他们落花水。如果能一石二鸟,把刘备与周瑜的主力一并歼灭,那更是再好不过。所以曹只分派曹仁守江陵,曹洪守夷陵,留下少数兵马,其他水陆军兵尽数带出,还令刘勋、张憙、马延等部渡到江南,将长江两岸都囊括到自己警备之下,齐头并进向下游推进。如此大模大样行军数,早进了江夏境内,莫说敌人的兵马战船,连散兵游勇都没碰见。
这曹稳坐楼船,带着儿子们左右眺望,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自家的兵马。两岸旌旗招展耀武扬威,闯入敌境像回家一样无所顾忌;而水军经过张允、文聘等将布置,更是气魄宏大。队伍最前面列着拒马、冒突等小船,然后是数十艘斗舰,都选身经百战最为良的战士充盈其中,长戈大斧闪着寒光。再往后并排列着几艘楼船,其中位于中央、最庞大的一艘就是曹的帅船。筑楼三层高达数丈,甲士林立文武排班,船首竖着大纛,身手矫健的传令兵攀上吊篓挥舞红旗,指挥三军阵势。这艘船甚是庞大,有百余人摇橹执桨,但这会儿却本不费劲——顺江而下又借着西北风,若不是迁就两岸的陆军,张足风帆早就一猛子冲下去了。
就在这几艘楼船之间,几十艘牛皮艨艟穿其间,张弓搭箭随时戒备,任何敌船休想靠近分毫。而在这排楼船后面还有数不清的大小斗舰、运兵船、辎重船,载着近七万曹军,旌旗蔽首尾相衔,一眼望不到边。这些水军与两岸陆军遥相呼应,真有铺天盖地之势。此番出兵声势之大,人数之多,建安以来未有也。
曹手捻胡须一脸傲然,对身边荀攸、蒯越等人笑道:“先前你等阻我用兵,现在看看哪有东吴水军的影子?听说咱这般阵势,他们早吓破了胆,刘备束手无策待死江夏,孙权羊质虎皮不值一提!”荀攸、程昱哑口无言,蒯越毕竟是荆楚之人,有些算计:“丞相不可大意,再往前行是沙羡境内,长江至该段有弯曲之势,江面又趋于狭窄,当防备周瑜在此布兵。”
“知道了。”曹只随口应了一句,并不怎么当回事,便回头看儿子们,见曹丕、曹彰、曹植都在,却少了曹冲等一帮小的“嗯?冲儿他们方才还在,这会儿跑哪儿去了?”曹丕抢着道:“几位弟弟年幼,乘船有些不适,外面又凉,刚才冲儿、林儿都呕了,我叫他们进去睡觉了。”这群北方孩子,从来没坐过船,冷不防一坐就是好几天,一个个小脸煞白;其实连曹丕他们都有些晕船,偷偷吐了好几次,忍着不敢说罢了。
曹何尝不一样?只是身为主帅讲求矜持,加之用兵顺利心情畅快才没什么强烈反应,听儿子这么说,竟也有些嗓子眼发堵,却硬着道:“少不更事以后岂能出人头地?带他们来就是为了历练,整在里面待着还有什么意义?把他们叫…”
“主公快看!”曹的话被身边一个侍卫打断。
“怎么了?”
“有艘‘赤马’回来了!”赤马船负责往来巡视的,相当于陆上的斥候。
曹顺侍卫手指的方面望去,果见一艘狭长的赤马船缓缓而来,倒是自家的旗号,不过瞧着有些奇怪——在江面上巡逻与陆地不同,由于往来掉头不便,又受水影响,不到万不得已不回来禀报,船上都有旗帜,一旦发现敌军迹象,由专门训练的旗手向后面摇旗示意就行了。可是这艘赤马居然掉头回来了,而且既不迅速向船队靠拢,也没有士兵在船板上摇旗,船上的人都挤在仓里干什么?还在诧异间,距离已越来越近了。
北方人不识得使船之道,蒯越却看得明白:“这船不是走得慢,是在江上飘着,本没人划!”众人刚有些明白,忽见对面又来了几条船,不过不是战舰,而是渔船,摇橹的渔夫披着蓑衣,戴着斗笠,还唱着渔歌,离着甚远也听不清楚——这种情形不是没遇见过,虽说两军战,但打渔人家靠水吃水,不出来挣命谁养活?曹军一路上也遇到过几条这样的船,不过是令他们沿江停下盘查一番,若不是敌人细作,把鱼抢来船就放了。这次情况有些不同,前前后后好像有十几条渔船连在一起,而且这些船比普通渔家的船要大,倒像是某个豪强富户手下船队。
曹丕、曹植还伸着脖子往前看呢,忽觉背后有人猛力推搡,险些摔个大马趴——原来文聘不顾礼仪,硬从后面挤过来:“其中有诈!那艘赤马的兵必定遭了暗算!”张允紧随其后也拥了过来:“快加速行船,把那几条渔船撞翻!”说罢两人玩命跺脚——水军有规矩,将领跺脚就是传令加速。可这会儿他们这些荆州降将不能直接指挥,在前面督船的是曹军嫡系,他们这边跺脚管个用?
曹一头雾水,还以为俩人急得跺脚呢。水战完全不通,不过他倒从善如,赶紧传令:“听二位将军的,撞它们!”一则是战船易将沟通不便,二则南北士兵配合不佳,摇旗的摇旗,呐喊的呐喊,折腾了半天才有点儿眉目,前面的斗舰稍微快了些,向渔船冲去。
可是为时已晚,只见对面渔船猛然散开阵势,调转船头尽数横在曹军船队前。战船大而坚固,渔船小,两船急行相撞,渔船必定撞个稀烂;可若是它们横飘在江上,少了冲力大多只能撞翻,这些船封锁江面,一旦撞翻必定影响行进,前排一停后面跟着停,要是敌人的船再过来一堵,曹军就只剩下挨打了。
等曹想明白怎么回事,人家早布置妥了,再看那些渔船后面,赫然冒出几十艘战舰,都打着江东的青战旗,锣鼓喧天喊声阵阵,当中一艘楼船,高耸帅旗,斗大一个“周”字——周瑜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