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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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走出会客室之后，秘书只说皓禾出去，没有代是到哪里去。若有所失地让老王护送回家，桑桑站在门口仰望着因皓禾的改装而更堂皇的屋子，灵机一现地直趋父母的房间。

像是发了疯似的翻着那些收拾得整整齐齐的盒子和相簿，桑桑无视于阿珠端进来的红茶或水果，只是一页页地翻着父亲一直以来都持续写着的记簿。

奇怪，怎幺会没有？她用袖子抹去鼻尖和额头滑落的汗珠，踏上椅子吃力地将衣橱最顶端柜子中厚厚的纸皮箱都搬下来，一张张、一本本地仔细看着内容。

发黄的相片、卷曲了边缘的记簿，还有印着黄褐水渍的信件，都一一呈现出父母自年轻时代以来的纪录。唯独缺少了一部分，桑桑将信、相片和记簿分开依年份排在地毯上，讶异地发现缺的都是她四、五岁那时期的资料。她坐在混的房内，百思莫解地思索着这个巧合。

光！他要找的光，如果还有任何我可以为他做的，大概就是为他找出他要的“孟家的光”吧！桑桑挥汗如雨，又再三地检查着面前的相片、信件和记簿。

桑桑气馁地长吁一口气，徒劳无功地将那些东西随意地摆进纸箱内，又摇摇晃晃地抬上椅子，准备放回柜上。

重心不稳地晃了晃，桑桑咬着牙使尽全身之力，但那个纸箱还是有一大半在外头，她一鼓作气的用力一堆，砰一声，整个箱子直坠而下，完完整整地倒扣在地毯上，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呻着再重新收拾起。

兀然有张白纸自纸箱的隙间出一角，她好奇地拉出来，看着那有别于父母字体的娟秀笔迹。打开后讶异地看着泛黄相片上的母子三人，她当下立即明白那是谁了。

尹莉莲，那个小女孩应该就是尹皓雪…而这个带着早的忧穆，眉宇之间已大致看出现在轮廓的少年，是皓禾。

将因时间久远而略显脆弱的一碰就要碎的信纸摊开，桑桑小心翼翼地辨认着信上的每个字。

“…报恩，所以…当作是自己…结婚…报仇，报复是不好的行为，好好振作…”桑桑挫败连连地看着那些因为折痕而无法辨识的字词。

“这到底是什幺意思呢？真讨厌，为什幺尹莉莲的信会出现在家里？”远远地传来了悉的车声，她慌慌张张地往外跑，发觉到那封信还在自己手上，她匆忙之间将信随意进纸箱内，打算有空再来整理。

越走近大门，桑桑的心情就越紧张。想到要见到皓禾，这令她心中忐忑不安，又喜又怕。喜的是在俊吉一语道破之后，终敢坦然自视的心情，却又怕在皓禾那总是隐忍的面具下，还能找到自己邀游的一片天吗？

厚重的木门被打开，桑桑不由得咽下一口口水，双眼盲勾勾地盯着脸心事的皓禾。

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皓禾在看到她的剎那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会在这里见到桑桑，他不太自在地松松颈间领带，带着谨慎的态度，缓缓走向桑桑。

“我以为你会跟俊吉一起去吃饭。”他平铺直叙地说，脸上丝毫看不出他心里的波动。

“为什幺你这幺认为？我是你的未婚不是吗？”桑桑走近一步，令两人间的距离缩到最短，使皓禾的和她的鼻尖之间几乎碰触到彼此。

皓禾表情动了一动，望着她透着清澈坦诚的眼眸叹道:“桑桑，我不知道该用什幺样的心来你。每一天每一夜，我一再地告诉我自己，总有一天我会得到你最甜美的恋，但是横亘在我们之间有太多障碍了。等待令我害怕，因为我本无法预料结果。”

“皓禾，不要这样，我不要再看到你痛苦了。”桑桑说着将双手掌心轻轻地贴放在皓禾口，受他平稳的心跳声。

“虽然过去发生过一些悲剧，这些梦魇得我几乎要因此而恨你。但是那并无济于事，不是吗？过去的就该让它过去，现在我只在乎你，而不是那些影中的过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万分惊讶地握住桑桑的手，皓禾脸上写了各种迅速变化着的情绪。

“桑桑你…桑桑…”

“我想是我自己太小家子气了。皓禾，如果我要怨恨一个人必须是因为他本身对我有任何过失才行，假若我便把别人的错误栽在你头上，那对你就太不公平了。”桑桑苦涩地咬咬下层。

“一直以来，我对自己的表现到困惑，我以为那是因为我恨你…由于二十年前的往事，所以我连带地迁怒到你身上。但是，现在我明白了，那不是恨，是，我错以为自己是恨你的，所以对自己产生的情愫到害怕。”

“桑桑，你知道你刚做了件多美好的事吗？我原已经放弃的念头，又再次被你挑起来了。”皓禾将桑桑的头在自己的口，如此用力得令桑桑几乎要难以呼。

“放弃？你…”桑桑耸然一惊，飞快地扬起头。

嘴掀动了几下，但终究没有发出声音。皓禾牵着她一齐走进桑桑父母的房间，他稔地自框子上拿下那个纸箱，深沉地望着她。

“桑桑，在这纸箱装的是你父母一心一意为你保留下来的纪录，有关我们之间的纠葛都在里面。”他说着缓缓地打开盖子，像是被磁铁住般，轻轻捻起那张刚才桑桑在匆忙之际随便一的信。

“那…”桑桑三番两次想开口，可是又说不出话。

带着强抑的动，皓禾很快地展开那张信，虔敬地揣在口。

“这幺久了，我总算又见到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