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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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熊熊。
山很干燥,外面是一望无际的树林。
焰娘紧偎在卿洵侧为他取暖,卿洵背对着火堆,丑脸背着火光,藏在影及散发里,看不真切,因而也不再那么骇人。血迹斑斑的衣服仍穿在身上,但背上及左股的伤势已被焰娘处理好,敷上了止血生肌的金创葯,用布条包扎了。
焰娘行走江湖多年,对处理外伤颇有些经验,只是卿洵不只外伤严重,还有极重的内伤,她也没办法,只能见一步行一步。
焰娘美眸睁得大大的,盯着眼前角依然带着若有若无微笑的脸,心中隐隐地痛着。为了方便显他处理伤势,她将长发中分后梳,松松挽在脑后,用木代替发簪固定,出了白皙秀长的脖颈。
“我让你发了,你为什么还要一意求死?”她以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道,纤手轻轻将他的发拨开,出他整张脸来“只有死亡才能令你开心么?”幽幽叹了口气,她的手抚向卿洵的眉,细细勾勒起他的面部轮廓来。
“只有这个时候,你才会乖。你真傻,既然喜杨芷净,为什么不将她抢过来,又不是没有机会,何苦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树林里很静,除了火焰跳动的声音,便只有焰娘的喁喁细语。
在这初冬之际,虫蛰早躲藏得无影无踪。
“我也傻,你模样又丑,脾气又怪,我怎会喜上你?”焰娘蹙紧秀眉,报复地捏了捏卿洵的睑,为自己莫名其妙地喜上这个人不“唉,今如果我再来晚些,又或者那些弓箭手中有一两个高手,那么你和我都不必烦恼试凄了。”口中虽如此说,她心中却因这个想法而揪紧。如果他死了,她不敢想自己会怎么样。不管他对她怎样,只要他活着,那么她就有希望得到他的心,即便希望很渺茫,她也不在乎。
这里离滇南有上百里远,又地处隐密,焰娘本人既是追踪高手,在隐匿形迹方面自有其独到之处,短期内并无被人找到之虞。
“我身上没钱,人家又要抓你,我没办法给你个大夫来,而要回到你家地盘最快要一半,那还是坐船。现在水路又被封了,本行不通。”焰娘向昏的卿洵诉说着他们的境况,她一向独来独往,即使遇到再大的危险也能设计逃,可是现在带着一个伤重之人,实是为难之极。
“卿洵,你一定要争气啊,我好不容易将你救到这里,你可别让我功亏一篑呀。”焰娘一边警告地低喃,一边将头偎进卿洵怀中,聆听他微弱的心跳,如今的她只能乞求上苍见怜,让卿洵早早醒来,度过这一劫。
那是一双白皙秀美的手,破开重重黑雾,似绽放的莲花,幻化出数种优美的姿态,缓缓地、缓缓地印向他口…
卿洵一惊,冷汗涔涔地睁开眼,正对上焰娘脉脉含情的美眸,他表情不变,视若无睹地将目光移向外绵绵的细雨。
是了,在那场打斗中他始终有不妥的觉,却怎么也想不起是什么。现在他才恍然明白原因:雪湖秋不该那么弱。从雪湖秋的实力,应与自己有一拼之力,而那的他竟然不堪一击,连续两次伤在自己手下。究竟,是什么原因使他效力于宋锡元,又是什么原因令他不能完全发挥自己的实力?
焰娘把着束在前的长发,痴地看着因陷入思考而显得更加深沉的卿洵,几乎无法遏制源源涌上的意。
自从明白自己的心意后,她一向飘泊无依的心仿似找到了停靠岸,即便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她依然可以觉到一抹涩味很重无法言喻的甜,这是十六年来从未有过的觉。似乎,从出生以来她便在有意无意之间追寻着这一刻。这是焰娘的宿命,她恍然明白。
“你觉得怎么样?”她控制不住心中的担忧,还是问了出来,尽管心中早已明白他会回答的几率几乎等于零。只是不放心啊,救他出来已经有五天了,虽然凭着深厚的内功底子,在第二天中午他便恢复了清醒,而他入的散功香也消散得七七八八,可是几下来,除了勉强运功自疗,他连站立也不能。究竟,他的伤…如果这段时间宋家鹰爪寻来,以她一己之力恐怕难以应付。因此除了猎食,她还常常外出打探情况,以策应变。
卿洵仿似没听到她的问话,目光依然看着飘飞的雨丝,不知在想些什么。
早已习惯他冷漠的态度,焰娘只是无奈地笑笑,起身来至他身旁,探手抓住他脉门,要送出内力探查他内伤的复元情况,谁知却被他反掌抓住她的手,而后嫌恶地甩掉,仿似碰到的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不要碰我。”沙哑的一句话道尽他的心态,除非必要,他不愿和她作任何接触。
被他的态度刺伤,焰娘不怒反笑,柔若无骨地靠向卿洵,探手从腋下抱住他,红凑至他耳畔,呢声道:“依忘了,奴是侬的女人,侬怎么可以嫌弃人家。”说着,双臂用力,故意在他的伤口上。
耳际的酥令卿洵心烦意,尚未偏头躲开焰娘恶作剧似的作,一阵剧痛由背部传至全身,卿洵闷哼一声,细密的汗珠从额上渗出。但他却一语不发,连呻声也被硬生生了下去。
焰娘见他如此,心中升不起丝毫得意,只好不着痕迹地放松力道,收回手,从怀中掏出红的纱巾,怜惜地为他拭去额上的汗珠,娇媚地道:“看你,脾气臭得要死,奴家心疼你,你不领情,偏要找罪受。”她正正经经地和他说话,他不听,那只好将行走江湖的伎俩使出来了。
卿洵心中大恨,如非此际功力全失,他又怎会受这女人的摆布,一旦他功力恢复,他一定会。一定会…他突然忆起自己的誓言,一股莫可奈何的无力涌上心头。究竟他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让他遇上她。
“怎么,卿郎,这样看着人家?”焰娘被他目光诡异地盯得怪难受,她是喜被他看,可是应该是带着慕的眼神,而非一副在算计着什么的样子。伸出纤手,她蒙住卿洵的眼睛“你也喜人家的,是不是?”她媚笑道,语毕,倏然住口…如果他也喜她,那有多好!
一丝淡淡的忧伤浮上心头,焰娘看着眼前被自己纤手遮住,只剩下鼻子和嘴,模样并不英俊的男人,中涌起想哭的冲动。连对着心的人她亦不会用真情、真面目,是否焰娘女子真如传说中的那样,体内着的血?
不,她蓦然放开卿洵,跌坐在地,不是这样的。她们女孩子在这男人主宰的世界中生存,只能这样。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瞧不起她们?他们、他们凭什么瞧不起她们,女人的命是由男人决定,在焰族中如此,出了焰族还是如此。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好好待她们,她们做错了什么?
焰娘目光微微狂地看着已闭上眼对她不理不睬的卿洵,一股无法言喻的绝望迫得她突然跪起身,一把抱住卿洵,不顾一切地吻上他的。她吻得绝望而无助,只因在心底的最深处,她知道这个男人是以后主宰她生命中悲喜哀乐的人,而他,不在乎她,甚至是嫌弃她。
卿洵吃了一惊,睁开眼看到的是焰娘紧闭的双眼及修长的柳眉,那么地近,那么地清晰,清晰到竟让他产生一种好看的觉,以至忘了推开她,也忘了自己本无力推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