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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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不能这样暧昧下去。是林虹或是小莉，他要作出抉择。或许都不是，是第三个，他也最好能尽快择定。剩下的复杂任务，就是稳妥了结与小莉，或者与林虹，或者与两人的情纠葛。特别是对小莉这样一个不则仇的姑娘，因为有她父亲这一背景，尤要慎重。不好，还会酿出自己的政治危机来。

算了，别自省了，究竟是怎么办，定一下。

他抬头看了看门框上的门铃，略蹙起眉想了一下，就又沉稳地举起手。再摁铃？这是省委书记家，不可太造次。谁知道他们家都有谁在？别闹出坏影响来。

——门铃摁响了。是顾恒笑呵呵出来开门了。他尊敬地笑笑:“顾书记，您在呢？小莉跟我开玩笑，说您出去了…”——门铃摁响了。是顾晓鹰目含敌意地来开门了。他友好地笑笑:“晓鹰，星期天在家休息呢？你父亲在吗？

…

顾书记不在？小莉呢？

…

没事，找她聊聊…”——门铃摁响了。是小莉的母亲来开门（一定也是个老干部的样子）。他恭敬地笑笑:“我叫李向南，古陵县委的，我想找顾书记汇报一下工作…”——门铃摁响了。是小莉来了。那最好…他又摁响了门铃。这次他听出，门铃的旋律似乎是:313｜542｜2—｜712｜3—｜。

门还没开，听那脚步声就知道是小莉。

“我一听门铃声，就知道又是你。”

“你怎么知道？”李向南问。知道是他，给他开了门，这势头不错。

“还不知道个你？‘百——折——不——挠——愈——挫——愈——奋——’那不是你的座右铭？”小莉拉腔拉调地讥讽道。

“叫你折一下就挠了，那可就太不结实了。”小莉扑哧笑了，斜瞟了李向南一眼，把门一下大打开:“请进吧。”

“你爸爸在家？”

“我请你进来就不行？你这次摁门铃是想找我的。承认吗？”

“…承认。我主要是有点意外，受宠若惊了。”李向南幽默地说。

“进吧，别紧张，我们家这会儿谁都不在。我爸爸出去了，可能过会儿就回来。往这边走，到我房间来。”她关上大门，领着李向南穿过门厅，往自己的房间走:“敢进吗？”

“这有什么不敢？”

“那你进来，看着我换衣服。”

“看着你换衣服？”李向南一下站住了“我在门厅等你吧。”

“要是不敢进，你就走。”李向南探究地看了小莉一眼，伸手开了小莉房间的门帘。

一间很漂亮、很耀眼又有些凌的屋子。漂亮是因为桌柜橱都是新式样的，加上墙上贴了画；耀眼是因为镜子特别多，面立柜上的长方形穿衣镜，侧面还有一个立柜上的椭圆形穿衣镜，墙上还吊挂着几面圆形的、鸭蛋形的大镜子；凌是因为大衣架上挂了五颜六的裙子，上的巾被还团着，堆着衣服。

但是，使李向南官更受刺的是房间里充溢的那种年轻姑娘特有的温馨、惹人的气息。那是小莉身体的气息，是她发香的气息，是她呼的气息，是她穿过的衣服的气息，是她睡过的的气息。这种气息同姑娘的衣物合在一起，融融地包围上来，使李向南到一阵心旌飘摇。他没有让自己的身心漂浮起来，他抓住理智，一瞬间就使自己由一个觉着的人变成一个思维着的人。

“小莉，你这屋里镜子真够多的。”他在一只致的皮垫折叠椅上坐下，看看四面镜子里自己的影像，笑着说“朝哪儿看都是自己。”

“我就喜朝哪儿看都是自己。”小莉站在穿衣镜前梳着自己的运动头“我就喜自己。”小莉梳头的姿势很美，她两个手都举起来时，从她侧后面看，显得更细，身段显得更苗条。姑娘梳头本来就是最动人的。

李向南把目光移开了。小莉的话——“我就喜自己”——使他想到了什么。这话中有着一种桀骜，有着一种轻视别人的优越，有着一种只考虑自己、不顾及别人的任。这种桀骜和任，作为一个女孩子或许是他喜的（而且尤其富有刺力），但作为一个…作为一个终身伴侣，作为一个子，像他这样的男人是有所惕怵的。

一个男人选择女友（或情人）与选择子的标准是不一样的。

一瞬间他就从自己过去的几次恋史中，从他现在对小莉的态度中朦胧到了:自己选择配偶的标准其实是个复杂的、多方面的系统，它涉及并包含着年龄、外貌、格、思想、情、气质、道德、政治、社会地位…等各个方面的考虑。而且，如果仔细剖析这个复杂的、多方面考虑的“标准”大概将暴出自己思想、格深处极其复杂的东西来。

纯洁的、不需要任何实际考虑和权衡的、完全从及情出发的情选择是属于青的。随着青的逝去，随着年龄、阅历的增加，纯、纯情的因素在情及婚姻选择中的地位便逐步下降，越来越多地让位于种种现实的考虑。

自己毕竟已经三十二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