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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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人震撼的是他写于二月五的记—一洋洋洒洒连续三页,字迹似乎工整得有些离谱。
我相信上帝的仁慈。我相信上帝的仁慈。我相信上帝的仁慈。
我相信上帝的仁慈。我相信上帝的仁慈…
这八个字一行又一行地不断反复,近乎两百次,没有一次是匆匆忙忙写厂来的笔迹;每一个句子都十分用心地刻画在书页上,就算是橡皮图章印出来的字也没有这么工整。看过这篇记,我可以受到他写下这些字句时内心的无助和恐慌,仿佛他当时混的情绪已随着墨水注入在记纸上,然后又从纸上散发出来。
我怀疑二月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事会将汤姆神父到情和神崩溃的边缘。他到底见到了什么?我怀疑他是否也经历了让史帝文生困扰和兴奋的强暴谋杀梦魔,所以才写下这些昂而绝望的咒语。我继续往下翻阅,在二月十一的记里发现一则有趣的观察。这段文字埋藏在一段冗长的神学争辩里,当中神父同时扮演怀疑论者和信仰论者的角,争辩上帝的存在和本质。若不是突然瞥见猴群这两个字,我可能会很快地翻阅过去。
这批新的猴群,我立誓要为它们的解放奉献自己,它们为我带来希望,因为它们和最早的猴群刚好成对比。这些新品种既没有暴力倾向,也不易怒——从阁楼传来的一声惨叫将我的注意力从记簿移开。不带只字片语的悲鸣声充恐惧和痛苦,听起来既诡异又凄惨,我的惶恐仿佛一阵铿锵的锣声在我脑海里回,同时触动内心深处怜悯的琴弦。
这听起来似乎是小孩子的声音,可能只有二、四岁,而且是处在极度惘、恐惧和痛苦的情况之下。
惨叫声深深打动欧森,它连忙从卧室跑到走廊外。
神父的记本太大装不进我的口袋。我只好将它在背后牛仔的间。
我随欧森之后来到走廊,发现它站在招叠梯底下,举头凝望阁楼入口透出的影和微光。它回过头用那表情丰富的双眼望着我,假如它会讲话,我知道它铁定会说我们一定得想想办法。
这只狗真的很特别,它不仅脑袋里装了一个舰队的秘密,表现出超乎一般狗类的机智,而且似乎具备相当明确的道德正义。在发生这些事情之前,我就时常怀疑转世之说可能并非信,因为我可以想像欧森前世一定是一个尽职的老师或负责的警察,甚至可能是个聪明伶俐的修文,而今转世投胎在这个茸茸、长尾巴的小躯体里。
当然,我老早就该为这些想法成为琵雅。柯里克奖“凭空猜想”领域的得奖候选人。令人到讽刺的是,就算欧森的身世之谜不牵涉起自然的因素,大概也不是琵雅和我两人发烧合作能想像出来的。
此刻惨叫声再度传来,欧森动地发出一声难过的呻,声音微弱得传不到阁楼上。这次的叫声比第一次听起来更像是小孩子的哭声。紧接着又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由于声音太小,我听不出说话的内容。虽然我很确定那是汤姆神父的声音,但是我听不见他说话的语气,无法推断他表达的是安抚还是恐吓。
倘若单凭直觉行动,我当时会立即火速离开神父公馆,一路直奔回家,然后泡一壶茶,在酪饼上涂柠檬果酱,一卷成龙电影到录影机里,腿上盖着毯躺在沙发上享受几个小时,暂时把脑子的好奇心抛诸脑后。然而,由于自尊心使然,为了显示自己的道德意识比狗强,我毅然决然地作势要欧森站在一旁等候。然后,我右手握着九厘米的葛洛克手,际很不舒服地着刚才偷来的汤姆神父记,迳自爬上楼梯。
路易斯。史帝文生梦厦中恐怖的情景,如同牢笼中疯狂鼓翅的乌鸦,森森地掠过我的脑海。史帝文生局长曾把和他孙女同年龄的小女孩当成变态幻想的对象,可是我方才听见的惨叫声似乎来自年龄更小的孩子。就算神父也患有史帝文生的怪解,他不见得会将猎物的年龄层局限在十岁上下的小孩。
接近楼梯顶端时,我一手抓着可把叠式的扶梯,沿着身体侧边往下看,我看到欧森聚会神地抬头望着我。它完全依照我的指示,没有试图跟着我爬上楼梯。在过去这个小时以来,它表现得相当严肃和服从,对于我下的命令,没有发出半点的嗔鼻声,也没有不屑地眼睛上转,它展现出来的自制是破它个人记录的绝佳表现。事实上,这样的表现若再多历时半小时,就有奥林匹克的水准。
我想到被临头踹上一脚的可能,但是,我依然义无反顾地继续往上爬到阁楼。显然我轻巧的举动并没有引来汤姆神父的注意,因为他并没有在人口等着头朝我的眉心重重踢一脚。
阁楼的人口饮于一片狭小的空地上,四周围杂陈着大大小小的纸箱、旧家具和一些我无法辨认的杂物,堆得有如六已高的。楼梯口正上方的灯没有开‘,唯一的光源来自庄边的东南角,靠近房屋正面的方向。
我采取半蹲的姿势小心翼翼地进入阁楼。由于是耳曼式尖斜的屋顶,在我的头顶和天花板的梁柱之间还有相当充分的距离。我不担心会一头撞上横梁,但是我深信仍有被糙头痛击、被子弹击中眉心或者被一刀刺穿心脏的危险,所以我尽可能把姿态放低不动声。要是我能够像蛇一样用肚皮在地上爬,我连蹲着都嫌姿态太高。
的空气犹如陈年瓶装的光,灰尘、旧纸箱的臭味。梁柱散发出来的淡淡木头香、发霉的味道,还有小动物尸体腐烂的恶臭,可能是鸟或老鼠之类的,死在某个没有灯光的角落里。
阁楼口的左边有两个进入的入口,其中一个约莫有五尺宽,另一个则不到三尺。我猜较宽敞的通道应当是穿越拥挤的阁楼最直接的路线,也是神父平常出入藏匿俘虏地点使用的走道——于是我静悄悄地闪入较狭窄的通道。我宁可主动给汤姆神父一个惊喜;上不愿在曲折的某个转弯里和他意外碰个正着。
我的两侧全都是纸箱,有些用麻绳拥着,有些贴着封箱胶带,半剥落的胶带刷过我的脸上,觉起来就像是昆虫的胡须。找缓慢地学手摸黑前进,因为四周的影太教人目眩神,我害怕自己一不注意撞倒什么物品打草惊蛇。
我来到一个丁字形的叉口,但是我没有立即跨进去。我在路口驻足,屏息聆听半晌,但是什么也没听见。我小心翼翼地从第一个走道倾身向前,沿着同样是三尺宽的新走道向左右两侧张望。向左看,东南角的灯光看起来显然比前面稍微明亮一些。向右看,黑的一片,连找习于黑夜的双眼都看不出里面藏着什么秘密,我觉得好像有个不友善的瞎怪客正在不远处监视我,随时准备向我突袭。
我壮胆地告诉自己所有传说中的怪件儒都住在桥下,恶的地住在里,小妖只在机械设备里面筑巢,而恶魔则没有胆量把神父的公馆当成自己的家,然后我跨入新的走道向左一转,将深不可测的黑暗抛在身后。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尖锐的叫声响起,我吓得连忙转身举面对黑漆漆的身后,以为有怪珠儒、地、小妖和恶魔联合起来对付我。
还好我没有在情急之下开,因为在惊慌过后,我豁然理解到叫声的来源和原先一样,都是从西南角传出。
第三次的叫声遮掩了我转身时发出的响声,来源和前两次一模一样,但是在阁楼里听起来和在二楼走廊里听到的声音稍有出人。
它听起来不再像是小孩子的哭声。更令人骨悚然的是,这声音听起来比刚才还要诡异,简直诡异到了极点,仿佛是从人的喉咙里发出的怪兽音乐。
我考虑是否要退回楼梯口,深入至此回头已经太晚。况且,万一里面真的有一个命在垂危的小孩怎么办,无论机率再怎么微小,我都不能放弃。另外,要是我就此打退堂鼓,我的拘一定会觉得我懦弱胆怯。它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三个朋友之一,在我的世界里,我只在乎家人和朋友,如今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它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更加重要,我不能让它对我到失望。
在我左侧,杂陈的纸箱紧邻着一堆堆的室外藤椅,芦苇和柳条编织上漆的藤篮七八糟堆叠在一起,旁边放着一个残破不堪的梳妆台,椭圆形的镜子里黑漆漆的连我的黑影都看不到,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物品复盖在布慢下,然后是更多的纸箱c在转角处转弯之后,我开始能够听见汤姆神父的声音。他说话轻声细语像在安抚人似的,但是我一个字也听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