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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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给你?”
“嗯,我借了钱资助她,等我参加工作了再还债,利息跟银行一样,行吗?”
“你打算借多少呢?”
“先借一万吧,每学期学费要三千多,还要生活费。她上学期的学费也借了没还。不过我晓得妈没钱,家里的存款都在爸爸那里,妈只需作担保,帮我借到就行了。”袁真大睁双眼,注视着幽暗之中女儿那张略显稚的脸,心里一股温温的东西在涌动,仿佛在不经意间,女儿就长大了。
“妈,你是不是怪我?”
“不是,妈到欣,妈还要谢谢你呢。”
“谢我什么?”
“谢谢你有这份心,也谢谢你骗我到乡下来。”方明说:“谢就免了,说话算数就行。”说完一侧身,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就传出了香甜的鼾声。
袁真给女儿掖紧被子,心头一热,忍不住轻轻地抱住了女儿。女儿身上的气息令她陶醉。即使她的生活不尽如人意,即使她在机关里孤立无援,即使在别人眼里她是如此的失败,那又有什么呢?有这么好的一个女儿,就是她的安。袁真这么想着,眼睛就热起来了。
这一晚,袁真睡得特别沉,第二天起已经是上午九点。吃过早餐后,袁真和方明就向大嫂和张小英告别回城了。早餐前,袁真留下车费之后,将身上所有的钱悄悄在枕头下面。大嫂送了袁真一袋板栗,她也收下了。可回到家将板栗倒出来一看,她在枕头下面的那些钞票跟着回来了。
袁真给方为雄打了电话,将这一趟行程告诉了他,自然也说了方明要找爸爸借钱的事。方为雄先是埋怨她不该让女儿独自到乡下去,万一真生病了怎么办?接着又说方明年纪小小怎么也学会了出风头,她父母既不是大款也不是大官,全国那么多失学的人,你资助得过来吗?
袁真立时生气了:“你怎么这样说女儿呢?亏你还是个管教育的官员!这不仅仅是借钱给她做善事,也是为了她的心灵健康成长!”方为雄不耐烦了,说:“好了好了,你也不用给我讲什么大道理,一个人首先要学会赚钱,才有资格花钱。反正开学还有这么久,到时再说吧。”说着啪地搁了话筒。他用力太大,电话线这一头的袁真耳朵震得一阵发。
袁真没有把与方为雄的对话告诉方明,只说爸爸同意她借钱了。袁真不想在女儿心中留下影。
我情绪坏透了,不想去上班,不想看见吴大德。但我不得不去上班,我不能不端稳我的饭碗。我恹恹地进了市委大院,面碰上了田中杰,虽然情绪不好,虽然我俩有过节,我还是出于礼貌叫了他一声田科长。但是田科长却不答理我,瞟我一眼,背着手气宇轩昂地走了。我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不知哪里得罪他了。后来一拍脑门,才想起是称呼他错了,他已经提拔了,而我没有及时调整称呼叫他田处长,无意中贬低了他。
听说这一回提拔了一百多号人,而提拔这么多人都没我的份,还让我损失八千块礼金,还要让我老婆王志红受吴大德的羞辱,也太不公平了吧?但我晓得,只有傻瓜才在这里讲什么公平。所以我只有憋气的份了。
我在办公楼里转了一圈,又到监控室看了看,回到自己办公室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打给和我一样没提拔的人的。此时此刻,有一百多号人弹冠相庆,但还有更多的人失落沮丧,这些人除了互相安,还能做什么呢?果然,我们议论一番,咒骂一番之后,我的心情就有所好转。特别是有个人辟地骂道,提拔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这当然是愤之词,是一竹篙打一船人的说法,我若提拔了,也不会同意的。不过它能解气,让我找到了一点心理平衡。
但是一回到我那间休息室,瞟见我私自安装的监视器,我的心理马上又倾斜了。这一方小小的屏幕,让我见到了多少丑恶的东西。我恨不能将它砸个稀巴烂。我呆呆地坐在监视器前,久久地盯着它,但不想开它。真的不想。我想离开它,我都起了身,可它亮了起来。我没有动它,它自己打开了自己。它显示出吴大德的办公室,吴大德正站在桌前,笑眯眯地瞧着我。而我呢,也被进了屏幕,站在了吴大德的面前。我不知所措,吴大德暧昧的笑容让我心慌不已。最奇怪的是,我发现自己穿着我老婆王志红的衣服,我的手也是王志红的,指头虽然被家务活得有点糙,可也是纤纤十指啊。桌上竖着一块镜子,想必是吴大德用来正衣冠的,我偷偷往里瞧了一眼,不吓了一跳:我有一张王志红的脸!难道我不是我了,我成了我老婆王志红了?我定定神,瞪着吴大德,他的目光像一盆脏水从我头顶泻了下来。吴大德笑着说:“嘿嘿,你遇到的困难是应当帮你克服的,你的要求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像我老婆一样蠢到了家,跟着吴大德的思路走,用我老婆的嗓音问道:“愿意什么呢?”吴大德嬉皮笑脸:“愿意衣服的话。”血猛地涌到我头顶,我一阵眩晕。但我跟真正的王志红一样,并没有受到惊吓。我,或者说我老婆王志红只惊讶了片刻就平静了,我大大方方地了身子,口气很硬地说:“可以,不过你先!”这一来,就该轮到吴大德惊讶了,他肯定没有碰到过我老婆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场面在他的经验之外。我想他会摸摸大背头,揣度一下我老婆的心思,然后知难而退,狡猾地说这只不过是开玩笑。然而事情朝我预料之外发展,吴大德一点也不惊讶,他从容不迫地开始衣服。先是扯掉了那条红领带,接着剥下鳄鱼牌上衣,解开金利来带,褪下三牌内…眨眼之间,他变成了一头赤肥白直立行走的大肥猪,下还奇怪地拖着一条短尾巴!我吓得冷汗淋漓,转身要逃,可是四面都是厚实的墙,我找不到门。我想我应该还在监视器的屏幕里,只是我没法出来,我在一个浑然一体的空间里,找不到自己的出口。而那头年猪向我扑过来了。我踉跄后退,碰动了桌子,一把水果刀掉到了地上。我急忙拾起它胡挥舞,片片雪白的刀光在空中闪烁。我声嘶力竭地叫道:“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我要杀了你这头年猪!”它却不理睬,一步步向我近。没办法,我和我老婆都到了最后的关头了。我只好一狠心,左手抓住那条猪尾巴,右手举起水果刀,从尾巴的部切了下去。然而竟切不进去。此时我不是我,是我老婆王志红,力量肯定是欠缺的,但主要原因是那尾巴太硬了,简直跟铁差不多。我再切,刀口迸出了火星,也还是不行,那东西简直像是机器人身上的器官。它毫无顾忌地向我直戳过来了…我完全失去了自主的能力,我缓慢地朝后仰倒,瘫痪在地上。那条坚硬的尾巴所向披靡地戳进了我的肚子,直直地捅到了我的腹腔中,只差一点就触到我的心脏。我的心悸动了一下,剧烈的疼痛闪电般向全身辐,霎时变作一张巨大的网,将我紧紧地束缚住了…
我在椅子上扭动着,从梦魇中挣出来。我看了一下自己的肚子,那儿并没有被戳穿,但我还是觉,我和我老婆同时被强暴了。即使在梦境里,他都不放过我们!我着气,愤懑的情绪像是莲江里的洪水,汹涌鼓,涨了我的身体。不行,我不能这样任他作践,我必须有所作为。我环顾这间不为人知的小屋,像是寻找一件称手的武器一般,望着那些被机关废弃,却被富有怜悯心的我搜集来的电脑主机、显示器、打印机之类的东西。它们都还能使用,有小病的也被我鼓捣好了,我还在此基础上增添了刻录光盘必需的工具。当然是以工作需要的名义由公家出钱的,这是我的职务赋予的一点小小的特权。
曾经有过的念头跳出了脑际,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调出了吴大德与吴晓鬼混的录像,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我再次目睹了肥白的背在吴晓身上动的情景。真是惨不忍睹。这样的录像要是出现在纪检机关的案卷里,够吴大德喝一壶的。一旦消息传开,人们不仅会谴责他的腐化,还会嘲笑他的异化。以我看来,那类似肥猪的身体是一种比腐化行为更令人憎恶的罪孽。揭这种罪孽,我责无旁贷。我兴奋而紧张,像刚喝了几盅五粮,面皮有些发烫。我反锁了门,关闭了窗户,又聆听了一会周遭的动静,确定无人窥探之后,便开始刻录光盘。
刚抓住鼠标点击几下,我的耳朵发起烧来,似乎被吴晓揪了一下。遥远岁月里曾经的亲昵翻出了心头。我迟疑了一会,终于将前面一段所谓的前戏删除了,只保留了在上的一个小片段。毕竟,她是我的初恋情人,毕竟我们有过甜的时刻,还是手下留情吧。这样,我刻下的光盘里就只看到吴大德动的后背、肥硕的四肢、偶尔侧过来的脸以及吴晓翘起的两只小脚,除非当事人,是分辨不出在下面的那个女人是谁的。
光盘刻好之后,我打开看了一遍,又复制了一份。然后找了一个信封,用电脑打上“市纪委举报中心收”将光盘放进去封好。不是市委印制的专用信封,是邮局买来的那种,否则有暴我的身份的危险。然后我小心地将举报信放在我的皮包的内袋里,拉上拉链,小心翼翼地走出门去。
市委大门外就有一个邮政所,但在这儿寄出是不妥的,很容易让人猜到是“内”所为。我缩着头,夹着皮包袖着手,沿着人行道往前走。冷风瑟瑟,许多枯黄的梧桐叶在空中打旋,有一片还煞有介事地落到了我头上。我想起了一部电影里的场景,一群革命志士被押赴刑场,他们戴着脚镣手铐,步履踉跄地前行,唱着悲壮的歌。那歌在我心中萦绕,我情不自地唱出声来:“带镣长街行,告别众乡亲…”我的嗓音低沉雄浑,我像英雄一样高昂起不屈的头颅,一股慷慨越的情愫油然而生。很多行人朝我转过头来,崇敬地注视着我,也注视着我腋下的皮包。他们好像都知晓我身上的崇高使命,纷纷驻足观看,并且给我让路。我回头眺望,在那幢灰大楼的八层的一间办公室里,贪官吴大德正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似乎已预到大难临头。我甚至还看见由于内心的恐惧,吴大德夹烟的手在不住地颤抖。我走过了一个邮政所,我没有进去。我不想寄挂号,革命先烈有丰富的地下斗争经验,其中之一就是不要留下自己的手迹。我装着闲庭信步,一边往小摊上望一边往前走,直到碰见一个邮筒才止了步。这时,观望我的群众心有灵犀地转过头去,为我创造了一个有利于举报的氛围。我举起一只手,边理头发边转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圈,确定在视线之内无人注意之后,迅速地掏出那封信,直接往邮筒里。我的头皮发麻,由于邮筒的开口过于狭窄,我了几次才成功。我清晰地听见信在邮筒里落下去,发出嚓的一声轻响。那声音如天籁一般美妙。我意地拍拍手,心里说,吴大德你就等着正义的审判吧!然后,大义凛然地往回走。
我进了一个公共厕所,重新打开皮包,看见那封信还在,才放下心来。那信当然还在,我只是在想象中将它投进了邮筒。我不会愚蠢到相信这种举报会有什么好结果。举报信回到被举报者案头的事,早听得耳朵起茧了。我若真举报,起码也会向省纪委举报。向同级的纪检机关举报,不是泥牛入海无消息,就是惹来报复之祸。我要的只是举报的过程,我很享受这个过程。我已经使得吴大德恐惧地颤抖了,这就够了。
过了两天,我又去找了那个邮筒,又一次好好地享受了那个过程。这一次,我不仅让吴大德颤抖,还让那张原本红光面的脸失去了血——当然,都是在我的想象之中。
但是,我第三次享受这个过程的时候,出了个大事故:我转到街角检查那封信时,发现它不见了。我把皮包里所有的口袋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信的踪影。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我难道真把它寄出去了?
接待处新来了个叫陈建国的处长,吴晓一下子从主要负责人降到了次要负责人。陈建国对吴晓很客气,很照顾,只要她分管餐厅,除了陪客喝酒之外别的事一概不用她手。从此接待处的大小事项都由陈建国说了算,签单权也自然收归一把手了。这样一来,吴晓处处受制,很是憋气,她觉还不如原来当办公室主任好。堂堂莲城名姐岂能受这种委屈?那就不是她吴晓了。她必须改变这种状况,她要找人,当然首先要找的是吴大德。
这天傍晚吴晓陪完客出餐厅,看到吴大德站在大堂里与一个漂亮女人有说有笑。她默默地站在一旁,想等他们谈完了再过去。但等了十来分钟,也不见他们有分手的迹象。她只好走到一个僻静处,给吴大德打了一个电话:“吴书记,您是不是很忙?我有事跟你汇报。”她听见吴大德走了几步,好像是离开那个女人,躲到一边去了。
吴大德说:“我忙得打的时间都没有呢!这样吧,晚上九点到我办公室来吧。”吴晓犹豫了:“这不好吧,别人看见会说闲话的。”吴大德呵呵一笑:“莲城名姐什么时候怕起闲话来了?”
“我是替你着想,怕影响你。”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准时来吧,好久没听你汇报了,有点想了呢。”晚上八点五十的样子,吴晓如约去了办公楼。大楼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看来加班的人不少。这倒让吴晓放了心,她可以大大方方地进去了,否则,黑灯瞎火的,免不了给人鬼鬼祟祟的觉。可是她正要进电梯,就接到吴大德的电话,汇报地点改了,叫她到他家里去。吴晓颇为不快。有事去家里说,通常是某些官员变相索礼的作法,因为莲城的习俗,是不能空着手进别人家的,何况是领导。难道对待她,他也要来这一套?可不快归不快,礼还是要送的。吴晓踅出办公楼,来到宿舍区大门口的小超市里,买了两包莲子和两条芙蓉王烟。大门两侧的马路上停了各式轿车,一看就知是来送礼的公车,从牌照看各个县都有。这是每年节将近时都有的景象。可是门口却滑稽地竖着一牌红的公告牌,上面墨迹淋漓地写着:凡送礼者拒绝入内!据说这是新来的秘书长制订的反腐新措施,只是它怎么看都有一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吴晓提着礼物进了常委宿舍楼,上楼的时候碰到一个面的人下楼来,互相心照不宣地笑笑,也不言语,擦肩而过。
到了吴大德家门口,吴晓手指头触到门铃,还没按下去,门就开了。吴大德仿佛在门后看着她似的。
“哎呀,到我这里你还买什么东西,见外了嘛!”吴大德一只手点着她,另一只手却练地接过了她手中的礼品袋,顺手搁在门后。
吴晓问:“夫人不在啊?”吴大德笑笑:“在我会叫你来吗?”吴晓在沙发上坐下。吴大德沏上一杯茶,然后坐到她身边,顺便就将她一只手握住了。
吴晓轻轻地动了一下手,但没有将它走。她说:“吴书记,我向你汇报一下。”吴大德搂住她:“呃,汇报急什么,先喝口茶暖和暖和再说。”他将吐着烟味与口臭的嘴巴向她凑过来,她忙推开他说:“我是心里不暖和呢。您也太不关心下属了,把我放在那样一个岗位上不闻不问,我现在什么职权没有,说是接待处的副处长,其实不过是一个专职陪酒女郎罢了!”吴大德怏怏地松开她,燃起一支烟着,说:“我就知道陈建国一去,你就会有牢的。可以理解啊,哪个不愿意做一把手?受制于人的滋味是不好受的。”
“你就不应当让陈建国来。”
“这是严书记的意思,我挡得住吗?我当然希望接待处由你主事啊!”
“我不管,您得想办法帮我,您不能当了书记就不管我了。”吴大德摸摸她的脸颊:“我哪能不管你呢?慢慢来吧,先忍一忍,过渡一下。”吴晓摇一下头:“我一天都忍受不下去了,您是汉不知饿汉饥呢。”吴大德笑将起来:“嗬嗬,你是什么饿汉,我才是饿汉呢!”说着抱住吴晓,在她脸上了起来。吴晓皱着眉半推半就,为了不被他的口臭呛着,深深地憋了一口气。他忙乎了一阵,在她脸上留下了一些黏糊糊的唾,接着将手进了她的怀里。他像一头熊一样着气,试图抓住她那只丰鼓的房。
她却将他的手了出来,问道:“你还没说,帮不帮我呢!”
“帮、帮,不帮你我帮谁呢?”
“那你打算怎样帮?”
“这个嘛,要从长计议,今天先签个意向书,下次再订正式合同,好吗?来吧,我到火候了!”吴大德涎着脸笑笑,将吴晓往卧室里拖。
她站着不动:“不行,今天就签个口头正式合同,我晓得市妇联要换届了,正在物妇联主席,你是管组织的,你要帮我说话!”吴大德为难地道:“这个难度太大了!你提副处都才两个月,就想到正处级岗位上去,怎么可能呢?”
“有什么不可能的,破格嘛,不拘一格降人材嘛。从正科直接提正处都有过先例,何况我已经是副处,别人行,我为什么不行?你帮我说句话嘛!”吴大德想想说:“本来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可是现在有后备人选了,正做考察呢,而且,她的竞争力很强,估计你不是她的对手。”吴晓问:“她是谁?”吴大德不太情愿地说:“青山县的副县长廖美娟。你可不要到外面说啊!”
“她强在哪里?工作能力比我强还是姿比我强?”
“都不是,是她的资历比你长,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她的后台比你硬。”
“谁是她后台?”
“我只能点到为止。你可要守口如瓶啊,要是出去我可不承认是我说的。”
“我的运气怎么这样差?可我不管这么多,她后台再硬你也得站在我这边!”
“我尽力而为吧。”吴晓安他似的将头靠在他肩上,说:“这还差不多。”吴大德叹息一声:“唉,你呀你呀,要汇报也不挑个时候,搞得我分了心。”
“你不要了?”
“最佳状态过去了,稍纵即逝啊!”
“是我的魅力减退了吧?”
“哪里哪里,嘿嘿,见到你就有反应呢。主要是分心的原因,还有工作力太大的缘故吧。可惜,一个美好的时刻就这么荒废了。”吴晓说:“对不起,下次补偿你。”吴大德终于高兴起来,抚着她的脸说:“有这个认识就好啊,知错就改就是好同志嘛!”又说了几句闲话,吴晓就告辞了。有违吴大德叫她来的初衷,她心里有些不安,本来想即刻补偿他的,但他没有继续的意思,也就只好作罢了。她想他怕是老了。刚出得门来,又碰到一个来找吴大德的机关干部,吴晓便庆幸并没有做那件事,不然会一阵慌,尴尬没趣的。
第二天一整天,吴晓都在揣测那个叫廖美娟的副县长。她打了好几个电话,从一些朋友和人那里零零碎碎的打听到了一些有关她的情况。据说她公关能力很强,据说长得也还不错,据说她是从基层出来的,据说她曾经是一个很不错的中学教师。虽然据说里没有说她的后台是谁,但吴晓凭着她的直觉锁定了对象。于是,一个仕途对手的形象慢慢地在吴晓眼里清晰起来。
中午吴大德陪严书记在宾馆小包厢里吃饭,严书记喜吃这里的厨师做的血粑鸭,所以隔三岔五地要来一回。吴晓特意前去敬了严书记三杯酒,与严书记唱了一首情歌对唱《敖包相会》,还讲了一个半荤半素的新段子,笑得一桌领导人仰马翻,气氛好得不得了。严书记高兴得连说了吴处长三个不错:嗓子不错,人缘不错,工作不错。立刻又有人补了一个不错:身材相貌也不错。四个不错令吴晓容光焕发。
吴晓刚刚离开餐桌一会,吴大德就空离席找到她说:“吴处长,你找错人了!”吴晓一脸无辜地说:“我找错谁了?”吴大德着脸说:“你以为我不晓得你心里的小九九啊?严书记不是廖美娟的后台。”吴晓从他眼睛里发现了男人特有的那种叫做嫉妒的神情,心里不由好笑,半真半假地说:“不是严书记,莫非是你?她的后台如果是你,我就只好找严书记做我的后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