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死亡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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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禅师颜面骤变,长杖朝石上一点“五龙盘梭”纵身前跃,九环杖在星光月之下,带起一片光,正穿出四童包围之外。
落足间。
四位丐童,哼然一声冷笑,青竹朝前一贴,伏身弯足,贴地飞来,彼此配合,似乎非常巧妙,人分两排,距离速度,丝毫不差,如星弛电掣般,霎眼间,东南西北四象仍各立一人,团团将禅师围住。
这种身法势,饶你闲云禅师,在武林辈份被鬻,竟丝毫察看不出:“他们属于何门何派?”老乞儿怪声叫道:“和尚,你得当心,龙虎犀豹合围之术,加上伏蛇青竹杖,够你受啦!”语罢,他跷着二郎腿,睡在树枝上,四平八稳安适之极。
闲云禅师,一听龙虎犀豹合围六字,不由骨悚然,忙把九环锡杖护住周身,朝四童低咤一声:“暂时住手!”对方收杖后退,仍然死眉死眼的按着东南西北四向,负杖而立。
禅师朝老丐喝问道:“道友,滇南懒仙是你何人?如有渊源,则请住手,以前误会,老僧甘愿赔罪!”老丐睡在枝上,却是洋洋不睬,老禅师一再喝问,始闻他喃喃自语:“什么滇南懒仙,那无非是瞎吹瞎闹,老秃驴,别再坐井观天了,为叫你死得明白,就给你一点东西看罢。”也不见他抬手作势。
禅师身前,劈面飞来一物,闲云把手一抄,接着一块牛角制就,形似八卦的黑牌,脾面雕着山水,上有八颗五角星标,这虽不难看出是江湖上一种牌令暗记之类,但那一门,那一派,才有此物,却依然讳莫如深,禅师顺手把牌子朝着老丐一丢,暗用莲花八式的手法,牌上巧含真力,直立如刀,离手之后,却沿着一只大弧,前行速度并不太快,但力挟千钧,毁刚销柔,厉害无比。
眼看就得撞在老丐身上,也不知这老叫化使用何种手法,仅把两手往头一枕,那牌子却似泥牛沉海,不见踪迹!
四童一绽口咤问:“和尚,你一切都完了么?”闲云禅师,仰头长笑道:“小施主,不用咄咄人,老僧已年近百岁,早该撒手归西,目前犹滞留人间,颇属多余,来来来,你们那龙虎犀豹合围之术,尚不过开始而已,就请尽量发招罢!也好让老僧垂暮之年,瞻仰这种空绝武林的奇异手法!”北童朗笑一声,震得山谷皆鸣,四竹,重行施展,但见龙腾、虎剪、犀奔、豹扑,人影晃动,走石扬砂,阵阵狂风,把周围树木刮得朝后便倒。
闲云禅师,将雷音杖法,使了出来,九环杖发出一片奇响,杖斗带风,轰轰发发,一老四少,遂在死亡石前,打了一个难已难分。
约莫缰战半时,四小竟愈打愈勇,南北两童,杖合龙犀之式,不时欺身而进,掌杖同施,将闲云老僧,得手忙脚。
禅师虽是佛门人物,也得腔怒火,挫横杖,往斜刺里倒纵而出,正以招之势,击伤四童,而后倒卷杖头,降龙伏虎。
不料身形未落,南北两位丐童,竟已窥破禅师心意,项下那百步毒蛇,已抖臂挥出,朝禅师肩背便落,闲云怒咤:“你敢暗算老僧?”杖挟风雷,划空而出,正拟将那毒蛇击落,但北童也纵落他的背后。
这位干瘦如猴的狂童,狞笑一声,挥掌朝禅师背上一拍。
闲云杖风,虽把毒蛇击落,但背上被人印了一掌后,立觉奇寒透骨,身心一麻,知道已成致命伤势,再打也是枉然遂把宝杖朝地下一,微笑道:“老僧已一败涂地,施主们心愿已了,不用再打,杀剐听便!”北童立冷笑道:“老和尚,不必再充好汉了,赶紧回去尸吧?明年中秋左右,便是你的忌辰,老而不死是为贼,我也为你惭愧呢?”西童也怪声怪气的问道:“胡师兄,这老家伙怎么这样不经打呢?别再理他了,请师父前来看看这块石头吧!”也不知老叫化何时下了地,冷冰冰地毫无表情,却把石头看了又看,竟仰天打了几个哈哈道:“银河之石天上来!却不料闹出这大子!”又朝四童笑喝:“此间事了,无可再留,就此走吧?”北童眨眨怪眼,裂嘴笑道:“上那儿?”老叫化已跃上了树梢,边走边骂:“当叫化子的人,双肩抬一喙,走到那里,吃到那里,如有去处,也不伸手要饭了!”四个丐童,狂笑一声,也扑上了树梢,拥簇着那半人似鬼的老丐,朝着燕子岭,如飞而去。
死亡石前,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静。
闲云禅师,背上中掌以后,只觉浑身麻木,武功全消,试提真气,不但五脏如焚,而且两耳雷鸣,双眼发黑,一阵血腥异味,直扑喉头,老禅师涵养虽高,但也愿慨万千,幼年习武,身入佛门,百岁高龄,却落得如此悲惨结局,而且仇人的出身来历,竟丝毫不知。
他把死亡石看了一眼,暗道:“生公说法,顽石点头,想不到自己却遇上了这种不祥之物,一世英名,断送此间,尚还不说,恐连命也难以保住了!”他勉强拔出锡杖,缓步下山,想就附近人家,找个地方调息,最少,也得把自己身躯,送回白莲寺,俾临死之前,好在佛祖座下,忏悔一番,以偿宿孽,这一想,遂信步朝着木鱼岭走去。
木鱼岭与燕子山遥遥相对,苍松劲柏,绿荫青葱,一弯清溪,依山环绕,景物清妍雅丽之极。
山形似木鱼,村民俗尚信,谓傍山而居者,子嗣必不昌茂,故附近反少居民。
远在十余年前,却有一位云须如霜,慈祥面的老妇,携着一位孩子逃离到此,看她衣着整齐,那不到两岁的男孩,更生得金童相似,乡民对她均极有好。
老妇人夫君姓陆,娘家姓禹,孩子是她的独生孙儿,取名灵舒,问其祖籍,及何以逃离到此,禹氏则言语支吾,赶忙把话岔开,乡下人诚朴笃实,绝不愿探人隐私,遂也轻轻放过。
老妇人就在农人谭凤林家中,暂时寄住,一恍半月,老农谭凤林,朴讷寡言,乐善好施,膝前两子一女,均已成人,虽是庄稼人家,倒也丰衣足食。
禹氏和蔼慈祥,一举一动,极具大家风范,风林夫子女,对这位落难妇人,极为敬重。
灵舒天真年幼,承祖母膝前,极得禹氏心。
这一天,大清早,禹氏即携着孙儿,在后院菜园中,一块空地之上,而朝东方,屹立不动。
谭凤林虽然年老,也曾习过几手庄稼把式,一见这位年老农妇,部起伏,似是武林吐纳之术,不由暗里吃惊,当即咳了一声,站在门边,留意观察。
禹氏和灵舒,头也未回,直到太升山,祖母和孙儿,才转过头来,朝凤林招呼笑道:“庄主,你早!”旋即拉着舒儿的手,往前轻轻一推,微笑道:“灵舒,快谢谢谭老前辈,承他照顾之德,这辈子,够你报答了!”凤林红着脸,忙含笑答道。
“老夫人,快莫如此谦虚,庄稼人家,承你看得上眼,已觉毕生荣幸,如再说那些话儿,未免使人愧煞!”凤林最喜小孩,遂一把抱着灵舒,这孩子,碧蓝短袄,青缎夹,项下竟悬着一块金块,上刻“易养成人”四字左边,却有一排小字,母方氏翠娥赠,谭凤林虽是农夫,却也通文墨,不免暗道:“奇怪,难道这孩子的母亲,有什变故么?金锁金牌之类,作为小孩饰物,在大户人家来说,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母亲赠牌,也用不着在旁边落款。”这一留意,似被禹氏察觉,猛可里,一阵黯淡神,已罩着她的脸庞,几番言又止。
谭凤林不免嚅嗫问道:“老夫人,恕我冒昧,适才所见,老夫人似知武功,难道此来尚有难言之隐么?”语未竟,禹氏两手微抖,双眸里业已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