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十年的孤单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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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婕从没见过那样多的映山红，真是像以前在书上读过的那样，那样红，那样，那样山遍野地弥漫开来，连看花的人的脸都映得通红。

欧婕雀跃地跳起来，不停地摇欧傲的胳膊“阿傲你看你看，那边的花开得多好，还有那里的，那样漂亮。”欧傲微笑着回应她，但在他看来，这世上已没有任何一朵花，能比眼前这张笑脸更动人。欧婕支起画板来画画，他便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她。昨天被姐姐打断，并没有得到童天南明确的答复，这让他有一点懊恼。在他的记忆里，姐姐一直都是朗得接近火爆的格，即便是在哭的时候，也一定大声地说着骂人或者不服气的话，可是昨天下午，她那样伏在他身上，一句话也不说，只默默泪的样子，真是连他的心都被搅碎了。然而像现在这样子看着她一边画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他的心情也似乎跟着平静下来，甚至还躺在她身边小小地睡了一觉，做了个很不错的梦。

雨下得很突然。

刚刚开始的时候，姐弟俩还没怎么注意，只一边抱怨一边收拾东西，然而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一滴一滴的小雨点便化做了倾盆大雨，两个人没走几步便已经淋。欧傲下外衣来兜在姐姐头上，一边帮她拿着画板颜料之类的东西，一边拖着她跑“就近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吧，我记得来的时候看到那边的房子。”

“嗯。”欧婕答应着，只跟着他跑过去。

山间的小道一下雨就变得泥泞起来，欧婕一不留神脚下便滑出去，所幸欧傲牵着她的手才没有跌倒。她的惊呼和欧傲“小心”的叫声，都被雨声下去，听不真切。欧傲索蹲下身来“姐姐，我来背你走。”

“呃？”

“别磨蹭啦，这样淋下去你又要生病的，快点上来。”欧婕爬上弟弟的背，欧傲将东西还她手里，背起她来，撒开了腿向前面已看到一角屋檐的人家跑去。

不过等他跑到，两人还是全身都透了，而且还溅得一身泥。

欧傲将姐姐放下来，看了看彼此的狼狈样，都不由大笑起来。

主人被他们的笑声惊动，走出来看。姐弟俩止住笑，向看起来纯朴可亲的大妈问了好。

大妈很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屋，给他们倒了热茶，一面问长问短的。欧婕便坐下来陪她闲聊，说着说着，突然就打了个嚏。

于是欧傲立马紧张兮兮地跑过去“姐姐，不要紧吧？你看，我说吧。”那大妈看了他们两眼，很暧昧地笑笑“你们是姐弟啊？雨看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不嫌弃的话，在我这里洗个澡换身衣服吧，我帮你们把衣服烘烘干，一会走的时候就能穿了。”欧姐弟换了个眼，还没来得及把拒绝的话说出来，大妈已去找衣服了，一面说“不用太拘谨，出门在外，谁都有个不方便的时候。”推不过主人家的热情，姐弟俩依次去洗了澡，换了衣服。雨还是没有停，但天已渐渐暗下来。

欧婕皱起眉“怎么会突然下这么大雨？真是麻烦。”

“这边是这样的啦。”大妈笑眯眯的“雨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你们是住在镇上的吧？看来今天回不去了。”欧婕张大了嘴。

“啊？为什么？”

“因为下雨涨水的关系，那座桥就太危险了，而且这么大雨也不会有人摆渡的。你们有急事吗？”

“啊，那倒没有。”

“那你们就在我家住一晚上吧，明天早上再回去也没关系。我们是果农，长年住在这山上，也难得来个客人。我儿子去县里农技站看新品种去啦，这样风大雨大的天气，大概今天也回不来了，有这样高大的小伙子在这里，也能给我这老太婆壮壮胆哪。”欧傲很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大妈你说笑了，那样也太打扰你们了。”

“不打扰不打扰。”大妈笑着摆摆手，就进厨房去张罗晚饭了。

欧婕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看。下雨天天黑得早，外面早已是一片黯黑的天幕，只听到哗哗的雨声，却看不到雨滴的实体，偶尔一道闪电划过，才让万物在那一瞬间的闪亮中显出本来面目，从天到地被闪电映成银的雨丝，地上纵横错混着泥的水，以及远处黑沉沉的山影。

欧婕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向弟弟耸了耸肩“看来是真的走不了。”欧傲也叹了口气“那么，要不要给童老师打个电话？”

“嗯。”欧婕点点头，去问主人家借了电话，拨通了童天南的手机，那边的声音是一惯冷冷淡淡的男低音，听完了她的情况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轻轻待一句自己小心点，便挂了电话。欧婕握着话筒，听着里面传来的盲音，轻轻地咬了自己的，怔怔地站在那里，直到听到欧傲的叫声才回过神来，忙忙地挂上电话，转过身，正看到一个年轻女人从里间走出来，面容虽然普通，但眉梢眼角，全是幸福。她又怔了一下，顺着那女人的目光看向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原来是准妈妈了呀。

大妈端了菜到桌上，看到欧婕的眼神，轻轻的又笑了“这是我儿媳妇，上次去检查，医生说左右就是这个月便要生了。”

“啊，那真是恭喜了。”欧婕走到孕妇的身边，睁大眼看着她的肚子，眼睛里的神又是好奇又是崇敬“我可以摸一下么？”

“姐姐。”欧傲皱着眉叫了一声，似乎是想提醒欧婕不要太过份，但却掩饰不住自己和欧婕一样的眼神。

那是一个孕育着新生命的母亲呵。

年轻女人轻轻笑了，牵起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面“可以呀，他现在很调皮呀。”

“真的真的，在动呢。”欧婕仰起脸来，看着她“你真是好伟大呀。”年轻女人微微红了脸，掩着嘴笑，慢慢走去母亲那边，也不知小声地说了句什么，婆媳俩一起笑起来，然后便招呼欧姐弟一起吃晚饭。饭后稍稍坐了一会，媳妇便回房去了，那大妈将姐弟俩引到一个房间，推开门，开了灯“今天就委屈你们住在这里了，大概没有镇上的旅馆好，但还是很干净的，你们尽管放心住好了。”房间并不大，窗前摆了张桌子，靠墙是一张老式的大，脚头一排柜子，椅子也只有一张，靠在桌子旁边。

欧姐弟还在打量房间的时候，大妈已带着那种暧昧的笑容，转身要走，欧傲连忙叫住了“大妈，请等一下。”她回过头来“怎么了？”欧傲怔了一下才开口“大妈刚刚的意思是，我也住这间？”大妈点点头“我家是小了一点，没有别的客房啦，真是不好意思，留你们下来又怠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