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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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献帝建安五年九月幽州辽东郡平冈县桑忠甫一下马,就看到他最牵挂的人影朝他飞奔而来,于是便也不顾自己一身的风尘仆仆,迫不及待的将她拥个怀。
“父亲!”狂喜的呼唤中,犹蕴含着一丝惊惶,充分显示出她这半个月来的悬念。
“桐儿,”桑忠稍微拉开距离,仔细端详女儿如画的眉目,既怜且的说:“都已经十七了,怎么这等门的习惯,至今未改?”
“因为我等的是爹爹啊!”看到父亲平安无事的归来,放下心来的她,忍不住便叫出了幼时撒娇用的童语。
“爹爹平安回来了就好,桐一点儿也不累。”
“你不累,我倒是有点倦了,”桑忠笑道:“咱们进去吧,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府内可有什么事?”
“喔,二哥的大娃儿会走路了,”桐尽量挑开心的事讲:“母亲还直念着,这样您一回来,就会乐得将外头烦忧的事全给忘掉。”听到女儿这么说,桑忠脸上的笑意却迅速的退去。
“是吗?这县府上下,真心盼着我回来的人,恐怕也只有你这个乖女儿而已。”桐还不及劝什么,回廊的另一头已传来一个冷硬的声音说:“既然你早就如此认定,我看我也没必要做什么表面功夫了,是不?”见盛装而来的她转身想走,桐赶忙追上两步叫道:“母亲,其实父亲他最盼望、最想见的人就是您了,”再赶紧回头问桑忠:“对不对呀,父亲?”结果适一番心思用尽,却只换来桑忠的沉默和谢氏的冷哼一声。
“母亲…”桐还想再追。
“桐,这身战袍又重又沉,为父委实穿得累了,你随我回房,帮我卸下它,好让我在转任前,暂缓一口气。”桑忠却马上叫住了她。
见着一身铁制铠甲的父亲,神情的确布疲惫,桐也不忍再多说什么,便依从他所嘱,陪着他踱回房去。平冈县令夫妇非但分房,而且两人寝居几乎分据府内东西方一事,在府内早已是人尽皆知的公开秘密。
等到进入房内,帮已换上家居袍服的父亲奉上一杯热茶后,桐才想到了他方才好像还说了一句…
“父亲,您要转任了?转任什么?”
“元菟郡的太守。”桑忠答得轻描淡写。
但桐却听得惊喜加。
“郡太守!由县令到郡太守,父亲,这可是高升,是天大的好消息,我这就去告诉娘和三位兄长。”
“然后听你娘说:‘小小一个边关元菟郡太守,哪能跟我父兄世袭的河内郡太守相比,这也好开心?果然是没见过场面的鄙夫。’”他学得越不愠不火,桐听得越心疼不解,彷佛自懂事以来,父母不和就是个存在已久的事实了。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父亲特别疼她的关系,才惹得母亲冷落她,还是因为母亲长久以来的重男轻女,才让父亲觉得自己应该给她这位独生女更多的关。
桐不否认自己曾为这个现象伤心过,也曾经百思莫解过,但在年十六岁以后,她便暗下决心,视自己为大人,再也不肯显出丝毫的委屈了。
就当自己是个例外吧,一般女孩有母亲疼,她有父亲视她如珠如宝,也是幸褔的啊。
包何况…。
包何况偶尔在夜午梦回之际,她的耳边总会无来由的传来一阵心声,对她悄悄的说:“桐桐乖,桐桐有爹爹疼,有娘亲,还有大梧、小梧哥哥保护,一生一世都不劳忧烦。”桐桐是她吧,爹和娘便是父母亲,但大梧、小梧是谁?她三位兄长分别命名为桑刚、桑勇与桑健,在他们的字中,也无一个“梧”字;澴有那温柔的女声,和母亲谢氏在对她说话时,似乎永远冷然的声调,更如南辕北辙,桐实在无法把两个声音联想在一起。
那么对她讲那些话的人,究竟是谁?除了母亲之外,父亲虽然也曾有过一、两位妾侍,但都未曾生下一儿半女,更别说是年龄比她还大,足以称为兄长的“大梧、小梧”哥哥了。
那个温柔的声音属谁所有?大梧、小梧又是谁?或者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
是她因渴望至极,才衍生出来的真梦境?
“桐儿?桐儿!”案亲的呼唤声把她自冥想中招回到现实来,桐慌忙应道:“是,父亲,您是想沐浴吗?我马上让他们准备去,或是您想先吃点什么?”眼睛看着女儿的浓眉大眼、粉颊红,耳朵听着她的殷殷关切,心中受着她的善良体贴,这些子以来迭为国事纷扰所苦的桑忠,不更加五味杂陈的说:“不,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好好的看看你,桐儿,你实在是像极了…”
“像极了什么?”其实桐真正想问的是:像极了谁?父亲,我到底像极了谁?但过往诸多类似的经验已经教会了她最好不要这样问,只因为每次一问,桑忠定会面为难神,甚至长吁短叹。
“还能像什么,”及时打住,再被女儿一问,已经给了桑忠足够的转圜时间。
“我的女儿,自然美若天仙,是东北边境区内的第一美女。”
“什么第一美女,还不都是大伙儿吹捧出来的,”桐跟随父亲跪于席上,边笑边说:“其实除了自家人外,看过我的人,本没几个。”
“是你自己总不肯出去,才会二八年华已过,犹待字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