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戴西的故事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我很早就注意到他了，他总是很安然地将手在口袋里，穿过学校糟糟的场，踱进后场的饭店。他每天出现的时间是早上九点半左右，大约下午两点离开。每到这时候，我的眼神就会自觉不自觉地飘向他来的方向，我要亲眼看见他的每一个动作，看着他消失在后场。

很偶然地，我真的认识了他。毕业前有两门结业‮试考‬，监考老师临时有事，叫他来监考，我就坐在考场的第一排，看见他懒洋洋地靠在讲台上望着天花板，他并没有像其他老师一样监视我们，可我却比任何一门‮试考‬都紧张。外面的蝉声声嘶力竭一比一高，透过灰朦朦的玻璃窗，我看见自己的眼睛炯炯有神。

提前半个小时卷，走出考场的时候特意回头看他，他正在看我的考卷，淡淡的表情，然后，我看见他抬起头来望着我，笑了。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我知道自己考得很糟糕。

毕业典礼的时候我穿过人群走到他身边，他正坐在双杠上烟，青的烟雾从他面前飘着升空，升空，浮出膨的一个个圆圈来。

他若有所思地看看我，问，你考得怎么样？

还行。我简单地回答他，再也找不出第二句话来。我抬头看高高的梧桐树，天上洒着细细的串串雨丝，给梧桐绿的枝叶披了一层薄薄的模糊糖衣。我突然想起了李清照的《声声慢》，”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天已经暗了。我该走了。我想着，把手在裙子口袋里。

“今天晚上参加舞会吗？”他突然问。我点点头，是的，毕业舞会，我会参加的。

走到宿舍楼门口，我突然想起了下一句，”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借着窗口的昏黄的光我看见了镜中的自己，我的嘴角向上翘，我在笑。孤独的笑像那西斯。

云中君不见，竟夕自悲秋。

凌晨四点，我站在普的窗口望星星。天是深蓝的，没有颜的星星像补丁一样垂头丧气地叹息，我真的听见了，叹息声。

普就站在我的身后，他的脸因为困倦显得苍老，事实上，他也很苍老。我在想，若是我爷爷活着的话，可能比他还年轻些。这是胡说，很显然。

普的声音充厌烦“你还不睡？”我就睡了。我说。可是我知道我不会，我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你，你的脸清晰地近我纷的眼睛，然后渐渐缩小，又突兀地近。我没办法让你离得远些，再远些。

这些你都不知道，是吗？在我写下这些字的时候，我就很清楚地知道，我永远不会把这些文字展现在你面前。在你面前，我必须穿着衣服。

你离开的时候还是秋天，而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子一天变得比一天漫长，遥远的就像每捱过一天，就如同捱过了一个世纪。想起你，就是想起了历史吧。

你出现的时候，我二十三岁，离十七岁的夏天，整整过去六年了。

此情深处，红笺为无。

结婚是在三月，眼都是新绿，风略略夹了些寒气，光却已经很暖了，柔柔地像千万只小针刺在身上。

那座山角的红砖小楼就是了。他说。他习惯地将烟扔在地上，踩一脚，烟顿时消散了，只剩下扭曲肮脏的黄过滤嘴。

我记得很清楚，明朗的天是那种清秀的淡蓝，飘浮着丝丝的白云线，有点像被撕扯得薄薄的棉花。

我们刚刚在路上吵了一架，至于吵架的原因，我现在已经忘记了。每天生活都会发生很多件很多件小事，每件小事都是吵架的原因。

他说话的时候一步迈到了台阶上，盯着我看，眼神仿佛在问我，去吗？随便你吧，你想去就去。

我抬起眼睛看梧桐树，绿的小叶尖被光成了透明的。我眯着眼睛拼命地抬头，想让自己看的高些，远些，可是除了蓝的天空安静祥和，我什么也看不见。

于是，我走进去了，和他领了结婚证。发喜糖的时候我笑得很甜，但我的眼神很空，那个办事员说的，他说我高兴得神不守舍。

一群办事员在院子里打羽球，白的羽球啪地飞出了院墙，消失在蓝得发白的天空中。我的眼神不好，我什么也没看清楚。

那年，我二十三岁。

从十七岁到二十三岁，我花了六年的时间来恋，第一年我在恋，闭上了眼睛；第二第三年我在怀疑，睁开了眼睛；第四年到第六年，我再次闭上了眼睛，装腔作势什么不知道，我以为我是在无辜的忍受，可是我错了。

结婚的第三天，我就认识了你，这是命运的刻意安排吧，因为就是用脚来思考也知道我们走不到一起。

结婚的第一天，我接到了通知，我被你所在公司录取了，那时候我不知道我会认识你，我不知道我被录取的背后有着你。

我的前一份工作是在一家公司的计划部，我辞职的原因是因为一笔对不清楚的帐。我的库存数字比财务的高，差额有三百来万，但是没有任何出库记录。奇怪的是，领导的意见是叫我跟着财务改帐。

我不愿意，我知道，我只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