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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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已经开始注意我的信多起来，尤其是“西铁城。”我真看他醋溜溜的心绪怪可怜的.有什么办法呢？丁然的信给我快乐和力量，使我能了解另一个世界，从而扩充自己的世界。

“西铁城”干嘛要这样呢？莫非我们是搞对象不成？

这两天，我也在认真思考，是不是我真地坠入情网中？不可救葯地重蹈覆辙了呢？同时，我把丁然和郭辉再一次做了对比，他们俩的确有许多地方相象。而且，越想越象。尤其是他们的格，他们所崇拜的人物。是的，太象了。我想起郭辉讲过的南极探险中成功的英雄阿蒙森，失败的英雄斯科特，我也想起丁然讲过的法国环球旅行者克劳德夫妇和长江漂探险中牺牲的壮士尧茂书…

为什么他们俩人竟有这样多的相同点？为什么，他们都这样强烈地引了我？是命运的巧合？还是格的巧合？一个人，选择朋友是什么样的人，实际上就等于袒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要不太了解这个人，可以去了解他或她所选择的朋友。这是绝对地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西铁城”我并不是有意地伤害你，班里的女同学有的是，世界上的女人更有的是！

扪心自问，我不认为自己又一次跌入的漩涡中。虽然，从丁然的信中，我地看到他从第一封中写的“愿我们成为朋友”到以后的“好朋友”再以后的“亲密的朋友”这种变化，不过，我想我不会再象上一次对待郭辉一样自作多情了。我也成得多了。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成为亲密的朋友？难道男女同学间就只有情，不能有友谊了吗？

我看过—本书，这样写道:传说上帝造人不分男女，前后两张面孔，两双手，四只眼，上帝用刀一分为二便分成男友，让人们到世界寻找各自原先的那一半，寻找到了才是情。我不会象以往一样了，我得谨慎地寻找。丁然，并不见得就是我寻找的那一半。

想到这儿，我心情平静了许多。

不过，给丁然写信末尾，我还是让他以后把信寄到家中，省去同学们不必要的议论。

4月26黄昏时，看见珊珊拿着一本儿童画报。她妈妈给她布置的作业，用油画把画报上封面画下来。她妈妈上街去取牛，小珊珊为难了，那封面画是只大象，对她有些过于难了。她叫我:“阿姨，帮帮我！”我真可怜小珊珊！她的作业和我的一样多，虽然，明年她才上小学一年级。她妈妈希望她成为一个画家，一个音乐家，一个体健将…一个全能人才。真难！傍这样的妈妈当这样的女儿真难。

我走进屋，拿起画报，也为难。这大象长长的鼻子，的腿，我也难画。我翻着画报，小珊珊对我说:“阿姨，要不您给讲讲这里面的故事吧！”这倒可以，我能讲，小珊珊也听。

“就讲这个！”她夺回画报，翻开来，指着一篇童话，画上画着一个小姑娘，一个老婆婆，一个大太，一间小房子。

这是一篇本的童话！又是本的！连童话也被本统治了吗？不过，我不得不承认这篇童话是美丽的。

早晨，四岁的夏子来到草地上，用她的围裙把光装了起来，因为她想起了明天是的生。的腿不好，出不了屋子，可是，喜光。夏子兜着围裙跑回家，一进门就喊:“，我给您送来最好的礼物！”抖开围裙一看，光全没有了。夏子哭了，扑在怀中。说:“哭什么呀！瞧，光都在你的眼睛里呢！”不知怎么搞的，我想起了姑妈。姑妈也渐渐老了，她的腿还好吗？我也想起我给姑妈寄去的信和在十渡照的明片，都有半个月了，为什么没收到姑妈的回信呢？以往，姑妈每次收到我的信，都是很快就回信的呀…

“阿姨.你怎么不讲了呀？”小珊珊见我停下来，问。

“讲完了呀！”我告诉她。

“下面还有见！接着讲呀！”是呀，下面还有另一篇章话。对于孩子，童话是不会讲完的。孩子需要童话。我呢？我需要什么？情？友谊？分数？考上理想的大学？

…

我需要的东西太多了！太多了！

晚上，爸爸还没有回来，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找爸爸。我从没见过他。妈妈对他说；“老路天天回来没个准时辰，你有什么事，就对我说吧！”他说:“不急！不急！我等等老路！”一直等到快九点钟，爸爸才风尘仆仆回来。爸爸也不认识他。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打听到我家地址的，一等等了那么长时间。

他和爸爸谈话中，我知道他是一家工厂的生产科长。他们厂的一部十轮卡车出了故障，送到好几家修理厂。都告诉需要大修，起码要等半年。他们等不及，厂里积着好多产品，正等着往外运，听说爸爸他们这儿有个修配公司，便慕名而来，谁知到了公司，也得等上三个月。他央求爸爸能不能提前些子。

“时间不等人啊！产品运不出去，积一天就是钱呵！”说着，他从提包里掏出两条三五牌香烟。

爸爸说:“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这么一来，我想帮你都不敢帮了！”我觉得爸爸讲得对。爸爸真不错！这人送礼送到我们家里来了。

那人说:“你说得差了！这不是行贿！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儿意思！你收下，算看得起我！你帮我的忙，我回去也好差！”我以为爸爸不会收的，谁知，最后爸爸还是收下了这两条三五牌香烟。我们家，从来没见过这种洋烟。

我对爸爸失望了。这就是我心目中的改革家？

童话，只能对孩子讲。我的童话已经褪…

4月27白天，又是让妈妈把门反锁上，整整看了一天的书。一直等到下午四点多，妈妈回来。中午，只吃了一袋方便面。我不怕苦。我把这当做磨炼意志的机会。

晚上，看电视。现在，一星期只看这一晚上电视了。今晚电视转播通俗歌曲电视大奖表实况。我看的。那是凭本事进行的一番烈角逐。它使我联想到即待来临的高考。我不喜那位来自辽宁的十七岁女歌手，她唱了一首自编的歌《献给十七岁》。我今年也十七岁，可决不会象她那样，握着拳头，唱完饭后还要提着拳头喊一声什么:“奋斗！”她也是一个高中生，难道都是这样的高中生吗？要是在我们班，大家还不给她一大哄？我喜天律来的那位女歌手，她唱的:“我们的回忆，说着那天，我们的故事，说着那过去…”很动人。我尤其喜湖北来的那位男歌手。他唱的那首《allrightbaby》，一边弹着电子琴一边唱，唱得有朝气，有情而不造作。歌词也好:“风儿告诉我花儿说它没见过，风儿告诉我鸟儿说它没见过…”唱得略带惆怅，唱出一个小姑娘真挚而怅然的。我更喜他唱给他母亲的那首小溪的歌:“小溪淌，淌在我心上，妈妈的期望象小溪一样长…”我为他鼓掌，特别卖力气，妈妈说我疯了一样。

李双江在旁边介绍通俗歌曲有民歌、台湾校园歌曲。香港时代歌曲、美国乡村和拉美风格几种不同唱法。他说得不错。现在，通俗歌曲，群众，可有人总认为是靡靡之音。好象是资产阶级黄歌曲大泛滥。我喜听邓丽君的歌，喜听陈美龄的歌。我也喜听张蔷和程琳的歌。她们就象和你面对着面说话，促膝谈心，让人觉得亲切。糟糕的是，李双江拿着事先准备好的稿子念，却装作是即兴演说，真让人扫兴。一切都是预先排练好的，还要装模作样跑到这儿演戏。这就是专业歌手同业余歌手的差别？李双江连郑板桥的“删繁就简三青树，标奇立矣邺月花”两句诗都背不下来，念得嗑嗑巴巴，不住看手中的卡片，真让人替他难受。

评委们亮出手中小牌牌评分时，我替那些歌手紧张。我希望能评那个湖北男歌手第一.真行！他同天津的那个女歌手都是9.81分，”还得再各唱一首，重新评上分。这一次，他只得了9.35分，而天津女歌手得了9.38分，第一名让天津人拿走了。我为他惋惜。

晚上，临睡觉前，妈妈递给我一封信，我一看信封就知道，是丁然来的。信，肯定是白天就寄到了。妈妈一直没给我，大概看是个陌生男孩子矿的笔迹吧？在这方面，妈妈的心可细了，她不允许有任何分散女儿学习的因素。她警惕地问我:“谁来的信？”我告诉她:“同学。”

“同学？一个班上还非得寄信？”我无法一时向她解释清楚。她警告我。

“我可告诉你，别想别的，一门心思准备高考！”谢天谢地，妈妈没再多说什么，就睡去了。我看得出妈妈今儿心情不好，也懒得和我再费吐沫了。

看罢丁然的信，我的心“格登”一跳，不知该怎样回答他？

［作者附记］从这一段记来看，路天琳和丁然的通信，除了最初的一封抄录在记上，其余几封只是提及收到，并未详写其内容。为了这几封信，我特意给路天琳写了一封信，问她:“如果不保密的话，能否给我一看？”她很快回了信，信里夹着丁然的三封信。她信中讲；“我相信您。您看看吧，这就是所谓我们的‘情书’，今老师和父母格外紧张的‘情书’。其实，男女同学之间需要情，说得更乎或尖刻一点儿需要情发，自然要互相通信。如果这几封信能有助于您对我们中学生的了解，我太高兴了。需要公开，请您处理，这没什么的。”丁然的字道劲有力，一看就是个男孩子写的，而且从字中可以看出这是一个骨骼壮、个头魁梧的小伙子。我觉得他的三封信写得很有些意思。而且，正如路天琳信中所讲的那样，我们家长和老师对男女同学之间的通信太缺乏了解，一概贬斥为“请书”大有歪门道之嫌。似乎一通信便是搞对象，一搞对象就要出事…我们的这种单向思维模式可真够呛。现将丁然的三封所谓“请书”抄录如下，或许对我们了解中学生有好处…

第一封路天琳同学:你好:终于收到你的信，真高兴。我还以为你不会回信的呢。看来是我想错了。你说得好，一个人应该“有一个壮丽的人生，而不是寡然、平淡，甚至彩灰暗的人生。”我看到你对尧茂书那样动，真高兴，为你，也为我。我知道你一定会为他而动的。这正说明我们的格、志向的相同。

我头一次看完尧茂书事迹的文章，久久难以平静。我甚至幻想也能有一天乘着一只小皮筏，就叫做“中学生”号，也去漂长江。我会不会也能象尧茂书一样为了事业去献身呢？鲁迅曾经慨道；“中国一向就少有失败的英雄，少有韧的反抗，少有敢单身鏖战的武人，少有敢抿哭叛徒的吊客，见胜兆则纷纷聚集，见败兆则纷纷逃亡。”但愿，这叹都成为过去，我们能成为尧茂书那样的人。

对了，能不能把登载美国“挑战者”号上那位女教师事迹的杂志寄我看看？

愿我们成为亲密的朋友！

祝好丁然86.4、22第二封路天琳:你好！每次见到你的信，是我一天最快乐的时候。写信，寄信，盼着你回信，成了我的一件大事。

不知道，这两天你看了电视连续剧《新星》没有？你应当看看！别两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看《新星》我动的。我佩服李向南，厌恶顾荣，讨厌顾小莉。今天中午，放学后走在大街上，一个个体户书摊上的小贩正高声吆喝:卖第二期的《当代》，有人问第一期有没有？《夜与昼》的上半部登在第一期上。小贩嚷嚷:“第一期没有。《夜与昼》主要彩都在这后半部上呢！”其实，他一定连看也没看这本书，甚至连作者是叫柯云路还是路柯云都不清楚呢！我看了半天热闹。你说有意思吗？说明大家对《新星》，对《新星》的下一部《夜与昼》都兴趣呢。

下午，自习课，大家讨论《新星》，我们班主任来了，有的同学让老师谈谈他的看法。他说；“《新星》不过是县城里来了一位清官。八十年代还宣扬清官，中国老百姓太可怜了。”不知怎么搞的，我觉得他讲得深刻的，而我的理解太浅了。很想知道你的看法。

另外，我们已经文理分班了。我准备报考文科，不知你想报考什么？

等你的来信。

祝好你的朋友:丁然86、4、24第三封天琳:你好！信收到了。寄来的杂志也收到了。看了你的信，马上看那篇文章。麦考利夫的确令人起敬，我想她的那一千两百名学生会永远忘不了她。我更高兴的是，我们的想法竟如此一致。你所敬重的人，恰恰也是我所敬重的。我们会是志同道合的好朋友！

你谈的有关主题班会的想法，我也有同。说实在的，初中刚搞主题班会，还觉得新鲜的，以后又来便倒人胃口，糖吃多了还不甜呢！你说是不是？还有那种演讲比赛，更透虚假！你知道我们班同学怎么说法吗？可有趣了:他们讲:现在是“二杰”最吃香，一个是李连杰，一个是李燕杰，一个练武艺，一个卖嘴皮子。也是，难道中国就靠这两样“特产”振兴吗？

天琳，自十渡分手已经有二十天了。我很想见见你。信，太有限了。我们见面可以好好谈谈。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我下星期一（28）下午五点钟，在美术馆门口等你。盼能给我回个信。

等你！

你的朋友:丁然86.4、26如果能够全面分析一下中学生男女之间的通信，是十分有趣的。我们可以更深一步看到中学生的内部世界，那是一个正在蕴酿的云层，翻滚着，着，显示着纷繁、丰富，也显得有些杂无章的生命力。一般来讲，男女同学之间通信关系的建立，是他们之间关系往前迈了一大步。当然，这一步还算不上什么恋。但是，随着这种通信关系的加深和巩固，中学男女同学的情必然要发生微妙的变化，不管这一段谈天说地、天马行空、上至理想，下至同学，外带电视、电影，小说…一通尽情的谈吐的过门有多长、多散、多么不集中…但到最后总会吐出彼此慕的信息。或许，这可以称之为“的前奏。”路天琳虽然今年才十七岁，但她已经有了两次自以为是“”的经验。她很，从丁然那第三封信中到了这种信息。她知道，这是丁然向她放出的一个氢气球。从通信到约会，当然不见得必然导致恋，但毕竟又是往前迈了一大步。而到美术馆去约会，更是中学生愿意去的场所。那里不仅有着绚丽的彩，而且有着典雅的环境。不俗，而能点缀着幻觉，升华着情。要想了解中学生，美术馆大门前不可不去。这一点，路天琳是清楚的。收到丁然的信，她很高兴，也很动。能受到一个男孩子的邀请，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不高兴、不动呢？可是，这一次，她犹豫了，去？还是不去？该如何写信回答丁然？这便是她记里吐出的矛盾心情。鉴于和郭辉的经验，路天琳不希望一下子又跌入的旋涡。她渴望一种真正的友谊。，她想让位于以后。她为自己这一点想法自得，她觉得自己成了。

真的吗？

这需要继续看看她的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