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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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来大信应征之前，已经很多次听过这个名字，到今天才算一睹庐山真面目。

还以为他多么英明神武三头六臂，看上去也没那么神气嘛。可能是通宵加班的原因，脸上有点疲累，米黄西装外套得有点皱，领带结也松了，连淡青的胡碴也冒了出来。可是，实在英俊，只怕没有一个女人见了，心里会不打个突吧。

程一震。他来得匆忙，衣服都来不及整理一下，可还是这么气定神闲。乔-已经闹得飞狗跳，居然也不见他心急恼火，脸上只有点无奈。

但不知道怎么的，傅宪明才一面，乔-的嚣张气焰就灭了一半。

其实乔-用不着不服气，他跟傅宪明本就没得比。一个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世家子，一个是单匹马出来打天下，乔-还在国外混学历泡洋妞的时候，傅宪明已经在大信凭一双空手闯出了局面。当初不过是大信的一个部门经理，位子比如今的周锦唐还要低两层，却因为创造出环海路开发、东岸商业圈、华东展览中心这一系列地产界神话，才不过四五年光景，就已经坐上了大信建设的当家宝座。

谁有这份本事？活该他招惹乔-妒忌，功高震主嘛。人家乔-才是正主儿，大信未来的继承人，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大权落到傅宪明的手里头。

“谁又惹乔董生气了？”傅宪明进了办公室，一眼看见散落地的文件和数据，还有周锦唐一脸有苦说不出的模样。

“那套怡景衡供水的问题…”周锦唐总算看见救星，可以光荣退下火线“乔董说就快开盘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对外头不好代。”

“我知道了。”傅宪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德国dmt那边的专家来现场检测过，设备没什么问题，只是安装不太恰当。明天老赵带人过去，跟他们碰碰面，重新调试一下。”

“是，是。设备没事就好，我这就去安排。”工程部老赵连忙点着头，转身就往外走。既然老板有心帮他解围，还不抓住机会赶紧闪人？

“就这么叫他走了？这次的事谁负责？总得找个人出来跟媒体待。”乔-一脸不悦。

“第一次引进这么大的设备，即使再好的工程师，也难保面面俱到，毕竟大家都没经验。”傅宪明微笑“我已经跟几个报社的老总打过招呼，不过是件小事，下次调好，再找记者过来录像也一样。”

“哼——”乔-想不出还有什么话要说，可是闹了半天，总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偃旗息鼓，叫他面子往哪儿搁？

傅宪明轻轻叹口气，又到了给乔-搭梯子下台的时候了。没办法，只好把周锦唐叫过来。

“锦唐，再有记者来录像的时候，你至少应该提前安排一下，跟工程部那边打个招呼。这次乔董不过是说你两句，下次可没这么便宜了。”周锦唐当然明白，老板是给乔-打圆场，拿他垫背，只好拉下面子跟乔-认错:“这是我这边的人工作疏忽，回头再详细写份报告给乔董。”

“不用了。这些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好了，我天天闲着没事做，来给你们当监工吗？”乔-气也出了，正好顺阶下台，还不忘摆摆架子“dmt的专家在哪里，我要跟他们见个面。”

“海大酒店。”傅宪明一眼看见门口的叶“正好叶也在，帮乔董叫司机和翻译，送他过去一趟。”

“没问题。”叶干脆地答应着，一溜烟跑去安排，剩下程自己站在门口，不知道是进还是退。

“她是——”傅宪明怔了一下，怎么还有张生面孔在这里？

“哦，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程，就是给我做助理的那位程小姐。”周锦唐在旁边解释“怎么样，我的眼光还不错吧？”傅宪明的眼睛一时收不回来，乔-的办公室一向讲究，门口有一株很大的巴西木，青翠葱茏；那个叫程的女子，就站在这棵巴西木旁边，说不出的沉静秀气。直直的长发，一双眼睛晶莹湛黑，干干净净没一点妆彩的脸孔，很随便地穿着牛仔就来上班。

“老板？”周锦唐没听见他说话，转过头来看他“怎么了？”

“没，没什么。”傅宪明听见自己说“程是吗？”

“是我。”程朝他笑了笑。

傅宪明蹙起眉，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她的淡淡微笑里有抹傲气。

“我看过-的设计，很见功夫，连锦唐这样的行家都说难得。”傅宪明把这点傲气当做是她的恃才傲物。

“在你面前，有点班门斧了吧。”程凉凉地答。这个傅宪明，三两句话就打发了乔-，看样子是她在大信的头号劲敌，要仔细应付，别了马脚。

“论设计，我是个外行，只懂得看看效果图。”傅宪明拍了拍周锦唐“这几年还不是靠他撑门面。”

“是啊，老板管赚钱，我管画图，外面商场上拼得战火连天，也一概都不关我的事。”周锦唐笑了“我是大树底下好乘凉。”正说话间，外面有人进来“老板，新加坡长途。”

“来了。”傅宪明答应一声，匆匆出门，在程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好像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像早晨纯净的白花香。她穿牛仔，还用香水？是什么牌子？洛丽塔？

程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了一句:“百闻不如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