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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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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的确对不少人来说是个好东西。皮斯昆土依特在一六三八年饮酒而死。

四千个月以后,这个使他的名字传之永久的村庄住有二百个十分富有的家庭,和两千个普通家庭。这些普通家庭挣钱的人,都是以某种方式为富人们服务的。

这里的生活差不多都是庸庸碌碌,缺乏细腻微妙、智慧、‮趣情‬和发明创新———其无聊和无趣完全和印第安纳州的罗斯瓦特的生活一个样。继承得来的百万家财也无济于事。科学和艺术也在这儿没有生命力。

弗雷德·罗斯瓦特是一个很好的水手,并且曾经上过普林斯顿大学,所以在富人圈里还是受到善待的,虽然他在皮斯昆土依特是个穷光蛋。他的家是一个破烂的,小小的,完全是一个典型的木匠的作品,离富丽堂皇的海滨区有一英里远。

可怜的弗雷德为了能不时地几个钱回家而拼死拼活地工作。此时他正朝书报店里的一个木匠和两个管子工咧着嘴笑,这就是工作。这三个工人正在读一份污七八糟的玩艺儿,这是一份全国发行的周刊,它专门报道谋杀,情,玩物和儿童———主要是残废的儿童。它的名字叫做《美国调查者》,世界上最活泼的杂志。《调查者》对于书报店就像《华尔街报》对于杂货店一样。

“我看,你们又和平常一样在学新东西了。”弗雷德发表评论,语气像水果蛋糕那样轻飘飘的。这几个工人对弗雷德有着一种拘束的敬意。他们想对他所兜售的东西持一种玩世不恭的态度,但是他们内心很明白,他所推销的是对他们开放的唯一迅速的生财之道,对他们自己保上险,然后赶快死掉。假如没有这么一些人(这种生财之道能引住他们),那弗雷德一个子儿也赚不到,这就是弗雷德闷在内心的隐秘。他的全部业务活动都是和工人阶级打道。他所说的和隔壁的游艇巨子一起玩乐的话,完全是骗人的谎言。它给穷人一个印象,好像弗雷德也卖保险单给那些明的富人,但事实并非如此。富人的发财计划是在老远老远的银行和法律事务所里制订的。

“今天有什么国际新闻啊?”弗雷德问。这是在嘲笑这份刊物。

木匠举起第一页给弗雷德看。这一页只有一个标题和一幅美女图。标题是:我要一个会使我生出,一个天才孩子的男人!

这个女郎是一个歌舞女郎,名字叫做兰迪·赫拉尔德。

“这个问题我倒很愿意帮这位女郎解决。”弗雷德说,又是轻飘飘的。

“我的天老爷,”木匠歪着头,咬着牙说“谁不想这样呢?”

“你以为真是那个意思吗?”弗雷德轻蔑地看着兰迪·赫拉尔德。

“拿两千个兰迪·赫拉尔德来换我的新娘,我都不干呢。”他现在故意表示点伤

“而且,我认为你们也不会拿你们的新娘换的。”对弗雷德,一个新娘就是那些有可能接受保险的丈夫的任何女人。

“我知道你们的新娘,”他接下去说“你们当中谁也不会去换的。”他点点头。

“我们是四个幸运儿,坐在这儿,我们不应该忘掉上帝对我们的眷顾。我们有四个极好的新娘,伙计,我们最好还是为了有她们而常常谢上帝才对。”弗雷德搅了搅他的咖啡。

“我如果没有我的新娘就会一无所有的,我是很清楚的。”他的新娘叫做卡洛琳。卡洛琳像一个逗人喜的胖小子,可怜的小福兰克林·罗斯瓦特的妈妈。卡洛琳最近一个时期老是和一个名叫阿曼尼达·邦特莱恩的搞同恋的富女人在一起喝酒吃午饭。

“我为她做了我能做到的一切。”弗雷德宣布说“上帝明白这是不够的。什么也不会够的。”他的喉咙里真的哽了一块东西。他明白这块东西必须在这里,而且必须是真的,否则他的保险就卖不掉了。

“这当然是件大事,不过,这件大事是甚至穷人也能给他的新娘做得到的。”弗雷德出神地转动眼珠。他身后价值四万二千大洋。

当然,经常有人问弗雷德,他是不是和有名的罗斯瓦特参议员有亲缘关系。弗雷德的回答总是这样模棱两可“我想多多少少有些———远得很啦。”弗雷德和大多数家资不富的人一样,并不知道关于自己祖先的任何事。

应该知道的情况是这样的:罗斯瓦特家族罗德艾兰州的这一支是传自乔治·罗斯瓦特,也就是那位名声不好的诺亚的兄弟。南北战争爆发的时候,乔治招了一个连的印第安纳步手,去参加有着传奇彩的黑帽旅。在乔治麾下就有诺亚的替身,罗斯瓦特村的傻子弗莱彻·蒙恩。

蒙恩在第二次布尔河之战被“石壁”杰克逊的炮兵打得粉身碎骨。在向阿历克山德拉撤退的泥泞途中,罗斯瓦特上尉给诺亚写了一封短信:弗莱彻·蒙恩早已因公牺牲了。如果你对在他身上作了相当大的投资这样快就完了而到恼火的话,我建议你给波普将军写信,要求归还一部分。真希望你也在这里。

乔治对此,诺亚的回复如下:我为弗莱彻·蒙恩到很难过,但是,正如圣经所说“易就是易。”附上一些例行的法律文件请你签署。这些文件将授权我在你回来之前经营农场和造锯厂的属于你一半的股份,直到你回来为止,等等,等等。我们在家的生活很困难。所有的东西都送给部队了。部队若能说几句谢的话,我们会非常的。

诺亚到安蒂塔姆战役的时候,乔治·罗斯瓦特已经晋升为中校,巧得很,两个小指居然都断了。在安蒂塔姆,他的马被打死了,他都继续向前走着,从一个快要死去的士兵手中抓过团旗来,南方军队的榴霰弹把旗打掉,使他手里只拿着一破旗杆。他继续前进,用旗杆打死了一个人。就在他用旗杆打死那个人的时候,他手下的一个人开了,但是通条却仍然膛里。爆炸使得罗斯瓦特中校终生失明。

乔治回到罗斯瓦特县的时候,已经是一名瞎了眼的名誉准将。

但他的生活都很快乐。而且,他的这种乐观快活的情绪,即使在银行家和律师———他们好意地自愿作他的眼睛———向他说明,他现在毫无分文,他已经把全部财产签署转让给诺亚了的时候,也一丝一毫没有降低。不巧的是,诺亚又不在家,不能亲口为他作解释。生意上的事要求他大部分时间都得呆在华盛顿、纽约和费城。

“好吧,”乔治说,还在微笑着,微笑着,微笑着“就像圣经里用毫不含糊的言词说的,‘生意就是生意。’”律师和银行家心里觉得有些不妥当,因为看起来乔治并没有从这个几乎对任何人的一生都应该是一个重要的事件引出任何教训。有一个律师本来是想乘乔治极端愤怒的时候指示这个教训的,但是,在乔治还在大笑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就指出来了:“在最后签字前还得仔细想想。”

“你完全可以放心”乔治说“以后我一定会注意的。”乔治·罗斯瓦特打完仗回来的时候,很明显地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了,因为,没有一个正常的人,瞎了眼,又失去了祖传财产,会这样高兴快活的生活的。同时,一个正常的人,特别是一位将军和一位英雄,一定会要求采取某种强硬的法律步骤,让他的哥哥还给他财产。但是,乔治并没有那样去做。他没有等诺亚回来,也没有到东部去找他。实际上,他和诺亚从此再也没有见过面和通过信。

他穿上准将的全副佩带,访问了罗斯瓦特县每一个在他指挥下的士兵的家庭,对他们都进行了赞扬,真心诚意对受伤或死亡的士兵表示问和哀悼。当时,诺亚·罗斯瓦特的砖筑的华屋还正在施工。一天早上,工人发现在大门上挂着这位准将的制服,就像钉在谷仓大门上进行干燥的一块兽皮一样。

对罗斯瓦特县来说,乔治·罗斯瓦特是永远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