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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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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说的是:“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第二次世界大战确实使每个人变得很刻苦。我成了纽约州斯克内克塔迪通用电气公司的对外宣传联络员,并自告奋勇地担任了阿尔普劳斯村的消防队员,我在那儿买下了我的第一所住宅。

公司的老板是我可望碰到的最刻苦的人之一。他曾担任巴尔的摩海军对外宣传联络中校。我在斯克内克塔迪时,他加入了荷兰改革教会,那的确是个严格的教会。

有时他常嘲笑地问我为什么没当上军官,好像认为我干了什么错事似的我子和我都瘦了。这是我们的“清瘦之年”我的朋友中的许多退伍军人和他们的子也都瘦了。我认为,斯克内克塔迪最好的退伍军人,最善良、最有趣、最憎恶战争的退伍军人是真正打过仗的军人。

那时我就曾写信给空军,询问德累斯顿空袭的详情:谁下的命令,是多少架飞机干的,为什么要这样干,想取得什么样的结果等等。答复我的人与我一样,是负责搞对外宣传联络工作的。他说他很抱歉,这些情况仍属绝密。

我向子大声朗读来信,并说:“保密?天哪——向谁保密?”当时我们是世界联邦分子。我不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人。我想,是电话员吧。我们打电话很多——至少我打得很多,而且在深夜。

在我与老战友伯纳德·弗·奥黑尔通过电话两周以后,我真的跑去看他了。那大约是一九六四年——总之头一年举行了纽约世界博览会。呵,光似箭。①在下名叫雍永森,一个来自斯坦波尔的青年。

【①原文为拉丁文。】我带了两个女孩子与我同往:我的女儿南尼和她最要好的朋友艾莉逊·米切尔。她们从未离开过科德角。我们看见了一条河,便得停下来,这样,她们可以在河边欣赏一会儿。她们从未见过这种不含盐份、河狭窄的水。这是哈德逊河。河里有鲤鱼,我们能看得见。它们大,像核潜艇。

我们还看到了瀑布,那是些溪,它们从悬崖上飞奔而下,注入特拉华河。要停下来看的东西很多——然后又该往前走,总得催她们走。小姑娘们穿着舞会上穿的白礼服和黑鞋子,因此陌生人一眼就看出她们多么可:“姑娘们,该走了。”我不时地提醒说。于是我们又往前走。

后来太下山了,我们在一家意大利餐馆里吃了晚饭,然后我便去敲伯纳德·弗·奥黑尔家漂亮的石砌房子的大门。我手里拿着一瓶尔兰威士忌,那瓶子就像吃饭时摇的铃子。

我会见了他的贤玛丽,这本书就是奉献给她的。还奉献给德累斯顿的出租汽车司机格哈特·缪勒尔。玛丽·奥黑尔是位训练有素的护士,当护士对妇女来说是份好差使。

玛丽很赞赏我带去的两个小女孩,让她们与她自己的女孩一起玩,一起去楼上嬉戏、看电视。等孩子们走后,我才意识到玛丽不喜我,或许是对这夜晚有什么不快。她的态度客气而冷淡。

“你们的房子很好,很舒适。”我说,这房子真是呱呱叫的。

“我安排了个地方,你们可以在那里谈话,不会受干扰。”她说。

“好。”我说,我想象一间隔板套间的火炉前摆着两张皮椅子,两个老兵可以坐在那儿喝酒聊天。但是她却把我们领到厨房。她在铺着白瓷桌面的餐桌旁放了两张直靠背椅。头顶上一只两百瓦灯泡的光线照在桌面上,令人眼花缭。玛丽似乎为我们准备了一间手术室,她在桌子上只放了一只杯子,是专给我用的。她解释说,战争结束后,奥黑尔就不能喝烈饮料了。

于是我们坐了下来。奥黑尔很窘,但是他不肯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情。我也没想到是我惹得玛丽如此恼火。我是个有家室的人。我只结过一次婚。我不是醉鬼。战争期间我也没有陷害过她丈夫。

她给自己调了一杯可口可乐,盛冰砖的盘子碰到洁白的小锈钢水池上,发出很大的声响。然后她又走到别的房间去。但是她坐立不安,屋子转来转去,把门打开又关上,甚至把家具搬来搬去,以此来发心中的怒火。

我问奥黑尔,我说了或做了什么,使她这么不高兴。

“没什么,”他说“你别烦心。这跟你毫无关系。”他一片好心,他在扯谎。这跟我很有关系。

我们决定不理玛丽而回忆战争。我拿出随身带来的两瓶酒。

我们有时哈哈大笑,有时又微微一笑,似乎又想起了战时的情况,但是我们谁也回忆不起什么好事。奥黑尔想起在德累斯顿挨炸之前,有一个家伙喝得烂醉,我们只好用手推车把他送回去。这件事也不值得写本书。我回想起有两个俄国士兵抢劫一个钟表厂。他们拉了一马车的钟。他们兴高采烈,酩酊大醉,着用报纸卷的大香烟。

我们回忆起来的大约就那么多,而玛丽仍然在出各种响声。

她最后又到厨房里来调可口可乐。她从冰箱里又拿出一盘冰砖,把它砰的一声丢进水池,虽然那里面已经扔了不少冰块了。

然后她转向我,让我知道她多么生气,并且是生我的气。她一直在自言自语,我只听到了她的片言只语:“那时候你们不过是娃娃!”

“什么?”我问。

“打仗的时候你们不过是娃娃——就像楼上的那些娃娃!”我点头表示这是真的。战争期间我们是傻头傻脑、天真烂漫的孩子,我们的童年时代刚刚结束。

“但是你不准备那么写,是吧。”这不是问话,而是责备。

“我——我不知道。”我说。

“噢,我知道,”她说“你会假装你是成年人而不是娃娃,然后弗兰克·西纳特拉和约翰·韦恩或别的富有魅力的明星、好战的脏老头会在电影中扮演你们。于是战争看起来简直妙不可言,所以我们还会有更多的战争。而打仗的将是像在楼上玩的那样的娃娃。”这时我才恍然大悟,是战争使她如此气恼。她不愿意让她的娃娃或别人的娃娃死于战争。她认为书本和电影对鼓动战争负有部分责任。

因此我举起右手向她保证:“玛丽,”我说“我并不认为我能完成这本书。我写好五千页后肯定又会搁下来的。如果我真的会写完这本书,我可以向你保证:书中决没有弗兰克·西纳特拉或约翰·韦恩可以扮演的角。”

“告诉你吧,”我说“我要给这本书题名为《儿童十字军》。”这次谈话之后她成了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