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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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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记得我曾与她共度一段极长的时,记得我如兽一般纵情畅饮她的血,记得唯一分享她原始力量的恩基尔已遭毁灭;而她也让我认清了所有一切,害我如孩童般哭泣。

两百年前,我在圣殿上接持她的圣血时,血水是那么可怖而庄严的静谧,如今,只剩影像传输过脑际,蚀骨的畅快如同血自身通我身;我们时知曾发生过的一切,其馀的人也就是在那时逐一惨死。

之后,就是那些如水起落忽高忽低的声音,漫无目的,如大中的低

似曾有那么一刻我明白了,摇滚乐演唱会、卡梅尔谷地与她发光的容颜间的关系,明白为何我现在会和她身处这个昏暗的雪地,是我唤醒了她,或如她自己所说,是我给了她苏醒的理由,让她回身瞪视她曾经坐拥而又失去的那张宝座。你明白在光线中看见自己的手移动的意思吗?你能明白在大理石室中忽然听见自己的声音是怎?一回事吗?

我们曾在白雪覆盖的黑暗树林中起舞,也或者,我们只是一次又一次地互拥。

骇人听闻的事发生了,世上到处充斥着骇人的事,不该出生的人被处决,恶的种籽。演唱会场的屠杀只是一个了断。

而我仍窝在这冷风料峭的黑暗之地,在稔的寒冬气息,她的血重新化为我的体肤,把我俘虏。在她远离时,我到痛苦。我必须厘清思绪,明白马瑞斯是生是死,以及路易斯,卡布瑞和阿曼德究竟有没有逃过一劫。我也必须设法重新找到自己。

然而这些声音,这些波涛起伏的声音,远远近近的俗世之人,距离没有差别,强度是衡量的尺度。那是过去我听过几百万次的,过去我只消立在街头,就能听到从街上各户幽黑的房子传来的谈话、沈思或祈祷的声音,听多久就多久,想多真切就多真切。

她开口说话时突然陷入死寂:『卡布瑞和路易斯两人平安无事,我已告诉过你,难道你以为我会伤害你所的人吗?看着我的眼听我说,我放过好些不该放的人,这么做既是为你也为我自己,我要在俗世人的眼中看到自己,听到我的子裔们跟我说话的声音,然而我选择的是你所的人,你会再看到的人,我不能剥夺你的这份幸福,但是你现在既跟我一起,你就要了解我告诉你的一切,你必须有与我同等的勇气。』我不能忍受,不能忍受她让我看到珍克斯宝贝最后死亡时的残酷景象。难道那是在她临死前的一刻,闪过她眼前的景象吗?我不能忍受。而我的旧识罗兰在人行步道的火焰中乾涸;在世界的另一端,我在血鬼剧院认识的斐利克斯被大火追着,跑过那不勒斯的窄巷,直到坠海,还有世上其他许许多多的不朽者,我为他们和这一切落泪,没有意义的磨难。

『人生如是』我哭着说,指的是珍克斯宝贝。

『那就是为何我要让你看到一切。』回答道:『为何这一切都已结束,再也没有黑暗的儿女,我们现在只有天使。』『但是其他的人呢?』我问:『阿曼德怎?了?』而这时那些声音又开始嗡嗡作响,声音大到震耳聋。

『来,我的王子。』她小声说,再次沈寂,她凑上前来用手托起我的脸颊,她黑的眼睛睁大,白的脸蛋忽然变得柔顺柔软:『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就让你看看还活着的那些人,他们的名字将和你我一般变成神话。』神话?

她微微侧过头去,她闭上眼的刹那,所有生命的迹象奇迹般突然消失,成为一个没有生命完美的存在,细而黑的睫优雅地卷曲着。我俯视着她的颈项,看着她雪白肌肤下变得异常清晰的青白动脉,像是她有意要让我看见一样。我的望沛莫能御,女神啊!我的女神!我一把拉过她,用着可使一般人受伤的蛮力,一口咬下她冰雪般无法穿透的肌肤,一股热涌入我的咽喉。

声音再起,然而在我的命令下又消退,只留下血的声音,以及我和她的心跳。

黑暗。砖窖。一口被磨得晶亮的橡木棺,金子做的锁匙,神奇的时刻:锁如被一看不见的钥匙开启,从掀起的盖子可见到花缎衬里,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东方香水味。我看到阿曼德躺在白衬枕头上,赤褐发的天使,脸侧向一边,两眼无神,像是一旦一醒来必是惊天动地。我看他以缓慢优雅的姿势自棺材中站起,那是我们才有的身段,因为只有我族才会例行的从棺材中复活,我看他盖上棺盖步行过泛的砖地,走向另一口棺材,他虔敬地打开它,如同里面藏着珍奇的宝物,里面躺着一个睡中的年轻男子,似无生息,却作着梦,梦到一红发女子在树林中走着,一个我无法看得很清楚的女子,紧接而来的就是最可怖的似曾相识景象,但是在哪儿见过呢?两名女子跪在祭坛旁,我是说,我猜那是一个祭坛。她紧了紧,以‮女处‬雕像之势向我靠过来,似要垮我,我晕了,恍惚听到她念出一个名字,然而这时一股热血灌入我,我的喉中溢欣喜,离开地面,再无重量。又回到砖窖来,一个身影落在年轻人身上,砖窖中进来一个人,把手搭在阿曼德肩上,阿曼德认识他,他叫马以尔。来吧。

但是他要把他们带去哪里呢?

红树林里的紫黄昏,卡布瑞正以她大无畏、啥也不在乎的方式走着,她的眼睛就像两片玻璃,没有什么会被反回去。而路易斯则力持优雅地紧跟在她身边,路易斯在一片蛮荒之中看起来实在文明得令人动,不合时宜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昨晚的那个血鬼自己全消失了,穿上他那套破旧的衣裳会更像位绅士,只是运气稍差。他是队和她在一起的,她知道吗?她会照顾他吗?但他们两个都在害怕,为我害怕。

头顶上的一小方天空逐渐转成光亮的白瓷,光线直下树干,把树都穿透。我在影中听到小河水声,然后看见了卡布瑞穿箸她那双棕靴走入水里,但他扪要去哪儿?谁是跟在他们旁边的那第叁个人?那个只有在卡布瑞转头看他才瞄得到的人、我的天,那张脸,那么平静苍老有力,却让两个年轻幼儿走在前头。从树后,我看到一片开垦地和一栋房子。在一个高高的石砌台上站着一个红发女人,是我在树林中见到过的同一人吗?一张面具般苍老无表情的脸庞,就像在树林里仰望她的那名男子的脸一样,如同女王的容颜。

让他们会合吧,我叹息着,让血注入我,那会使事情更容易些。但他们是谁?这些太古者,这些有着与她一般容颜的人?

幻象改变了。这回那些声音变成轻柔的花冠,绕着我们低语呻。有那么一刻,我想离出来听他们唱凡人的曲调,试想,从印度山间、亚历山大、远近的村庄、世界各个角落传来的声音会是如何。

然而此时却又出现另一个幻影。

马瑞斯。马瑞斯正由潘朵拉和桑提诺扶持着,从雪地上一处血染的口爬出。他们刚攀上地面一块凹凸的浅滩,马瑞斯的半边脸被乾掉的一大片血块遮住,他看来愤怒怨恨,两眼呆滞,黄的发上沾污血。他纵身跳上一个螺旋铁梯,潘朵拉和桑提诺随后跟上,他们像是从管线里爬上来,潘朵拉伸手想帮他却被他鲁地甩开。风势狂烈。凄楚的寒冷。马瑞斯的家像遭逢过地震一样全然山崩溃,地是扎人的玻璃碎片,稀有漂亮的热带鱼冻死在大鱼缸底部的沙土上。书架、雕塑品和唱片录音带的架上,全覆着一层雪。鸟儿葬身在笼子里,绿植物上垂挂着串串冰柱,马瑞斯瞪着鱼缸底部与雪难分的鱼,瞪着片片玻璃间一株株僵死的海藻。

就在我这么看着他时,他脸上的淤血已渐渐融化复元,我看到他的脸又变回原来的面貌,他的腿也愈合,几乎已可站直。他在盛怒中瞪着瘦小银蓝的鱼,他抬头仰望,白的云朵完全遮蔽星空,他一把拂去脸上和发稍的乾凝血跚。

风杷几千张的纸吹散,羊皮纸和老旧绉折的纸张,旋舞的雪花轻轻落入已成荒墟的客厅。马瑞斯从地上拾起一铜制拐杖,然后从断垣残壁间望向在圈中哀号的狼,从他这个主人被埋葬后,它们就再不曾进食过。噢!那些狼嚎的声音。我听到桑提诺试着告诉马瑞斯他们必须离开了,有个跟母后一样老的女子在红树林等着他们,他们不到会议就不能开始。我一阵惊慌,什么会议?马瑞斯懂他的意思却未搭腔,他在听狼嚎,狼嚎。

雪和热。我梦到狼,我觉自己在飘浮,回到我自己,我的梦和记忆里去。我看到一群狼在新降的雪地上相互追逐。

我看到年轻的我在跟它们斗,跟一群在两百年前侵犯我父亲村落的狼群。我看到有着凡人之躯的那个我,濒临死亡,但最后还是把它们一一撂倒。啊!年轻时的那种环力,不假思索、无法抗拒的生命奢侈,也或许只是看似如此,那当时,人生是悲惨的不是吗?冻僵的山谷,我被宰杀的马和狗。然而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回忆。啊,看山被雪覆盖,我的山,我父亲的土地。

我睁开眼,她放开我又把我往后推了一步。我第一次明白我们身在何处,不是在啥象的夜晚,而是一个真实的,曾经一度属于我的地方。

她轻声说:『是的,你四下看看。』从周围的气息、冬天的气味,我认得这地方。视线清楚之后,我看到上方的城垛和烽火塔。

我低声说:『这是我父亲的房子,我出生的城堡。』一片死寂,旧地板上雪光闪闪,我们现在站的地方是过去的大厅。上帝!就看着它倾圯,看它被荒置这么久。老石如泥土般柔软,以前这里摆着张桌子,一张十字军东征时免费的长桌。以前的那边是壁炉,那边是前门。现在雪停了。我抬头仰望星星,烽火塔仍维持着圆型外观,高出破屋顶好几百尺,而其馀的部份徒留破损的骨架,我父亲的房子。她悄悄走开,穿过白得发亮的地面,头稍往后仰,慢慢转了个圈,像在跳舞一样。移动,碰触物品,从梦境进入真实,是她前面说过的快乐的事,望着她让我不过气来。她的衣服都是那一件黑丝质罩袍,丝质绉褶去。我想再握紧她,但她突然以一个手势轻柔地制止了我。

她说了什么?你能想像吗?当我意识到他再不能把我困在这里;意识到我就站在宝座前,而他却丝毫动静都没有。你能想像当时的情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