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书网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说 阅读记录

第十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多少年以后,面对老李和小朱的审讯,蕾蕾仍然没有掩饰自己当年的真实想法。她并没有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马文身上。她承认在最初的子里,马文很少强迫她,强迫她那是后来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蕾蕾认为马文还有那么一点点内疚,还知道这样做不对,是犯罪。蕾蕾并没有掩盖马文当年对她不错的一些细节。她告诉老李和小朱,当年她得病的时候,他整夜地服侍她,而同样是戴燕燕生了病,马文从来不闻不问。蕾蕾甚至承认,她第一次真正体验到,是在她结婚之后,这时候,她已经和包括马文在内的三位男人有过的关系。

蕾蕾和马文的反目为仇,是在她十四岁时,意识到伦恐惧的以后才开始的。在这之前,她并不认为马文对她做的事,有什么太大的不好。那一天从学校放学回来,她和同学们走在一起,看见一群公狗围着老扁头家的一头‮狗母‬,在田野上追过来追过去。大家于是停下来,站在高坡上看热闹。有个梳着长辫子的女孩子,指着自家的一头黑狗说:“狗真是畜生,你们看我们家的那头黑狗,还是老扁头他家那狗的儿子呢,真不要脸。”在老扁头家的‮狗母‬叫子里,这群半大不小的女孩子,一本正经地谈起了和很接近的话题。她们堂而皇之地谈起了谁跟谁通,谁是谁的相好,谁结婚的时候,已经不是姑娘了。蕾蕾很少和女伴在一起,很少有机会介入这样的谈话,她好奇地问:“怎么就不是个姑娘了?”姑娘们格格格笑起来。她们都认为蕾蕾是假装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很俗地说:“怎么不是姑娘,给男人干过了,就不是姑娘了。”蕾蕾虽然生得人高马大,可是在同一年级的女同学眼里却得很,好像是为了存心卖自己知道的事情多,女孩子们一个个老气横秋地卖起自己的准知识。她们和城里的女孩子不一样,从小就和大自然充分接触,畜生的媾见多了,又常常听见大人肆无忌惮地谈这些事,私下里谈论这些从来就是一件有趣的事。上行下效,女孩子们凑在一起,不知不觉地便会偷偷地学着大人议论。一个女孩子说了个已不是姑娘的媳妇出嫁的故事,她眉飞舞地说着,说那家的婆婆如何在新婚的上垫了一层白布,到天亮时,因为没有发现白布上贞洁的血渍,便像刚下了蛋的母似的,嚷着全村都知道。结果那新媳妇再也没脸活一卜去,就找了绳子,挂在门框上上吊自杀了。

蕾蕾的供词:我从那时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而且我也明白了他对我干的事,只有畜生才会这么干。我毕竟一天天地大了,已经知道这事绝对见不得人。不仅是见不得人,而且以后想瞒住别人,也肯定瞒不住,因此我就开始恨他了。他呢,当然也觉察到了,他觉察到了我的这些心思,有一天晚上,他又来纠我,我死活也不肯答应。他就说,你怎么了,这几天都不高兴吗。我说,我有什么高兴的。我说我有一个和畜生一样的爸爸,有什么可高兴的,我说我真倒霉,我过去竟然完全相信了他的话。

他就说:“什么人和畜生的,人还不就是畜生吗。”我说:“你才是畜生呢。”他本不在乎,说:“我就是畜生好了。”我说:“只有畜生才和自己的女儿睡觉呢。”他就说,他就不要脸地说:“这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你的亲爸爸,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其实就是亲爸爸,也没什么,你不是也觉得很舒服吗,你不是也乐意的吗,你又没觉得难受,别以为我是在害你。这就好像大家借东西用一用,我用你的,你用我的,谁也没吃亏。”4马文在蕾蕾十四岁的时候,发现了她的致命弱点。在这以前,害怕让别人知道他们之间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的,是马文。马文害怕别人知道了,会告他强罪,会把他抓起来绳之以法,可是他一旦发现蕾蕾更害怕以后,就好像自杀未遂的结局是让他破罐子破摔一样,他便变得肆无忌惮。他充分地利用了蕾蕾的恐惧。过去,蕾蕾常常用告诉别人来威胁马文,现在,该轮到马文反过来威胁她了。

蕾蕾的供词:他总是死皮赖脸地说上一大套。那以后,他变得越来越不要脸,我当然还是不肯依从他。我已经明白伦是要让众人唾骂的,但是正如他所说的,因为我们毕竟不是亲生的父亲和女儿,在这一点上,我的心里稍稍要好过一些。我那时候十四岁了,在学校里,和同学在一起,我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事实上,好多事我也懂了。因为他老是纠我,我拿他也没办法,我哭过闹过,全没用。

我曾经对他说过,我已经不是姑娘了,我以后结婚时会给人发现的,那怎么办呢。他说你结什么婚呀,要结婚也还早呢,又说你反正不是姑娘了,多一次少一次有什么关系。我还是不肯,他就和我吵。他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开始对我蛮不讲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是他害怕我对别人说,等到我知道这事的严重以后,他倒反而不在乎了,他老说,这事就是讲出去,又没有第二个人看见,不作数的。而且讲出去了,没脸做人的是我,我又有什么办法。

蕾蕾的反抗事实上只是更加刺了马文的罪恶望,他知道蕾蕾现在比他更害怕事情张扬出去,因此他经常地表现得有恃无恐。慈父的面具已经不复存在,温情的面纱也已经揭去,他对蕾蕾的所有要求,都以她是否让他望为准绳。他终于完全变成了一头野兽,没有任何理智可言。随着蕾蕾一天天大起来,由于担心她会离他而去,他一天比一天更有那种把蕾蕾控制在自己手中的野心。他觉得蕾蕾就是应该属于他的。

“我又没有亏待你,好多人,都是老姑娘了,还不知道这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没完没了地用最厚颜无的话扰她,越是下的话,他说得就越起劲“是我让你一点点大就尝到甜头了,你还老觉得吃亏。”有时候,他又干脆威胁她说:“你急了我,我就到大街上喊去,我就去喊,喊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就说是你要我跟你睡的,我害怕什么,我们干脆大家一起臭。我就说你天生是个小货,就说你没有我睡不着觉。”蕾蕾的供词:我的反抗越来越强烈,因为我一天天大起来,也越来越懂事了。老实说,主要是这种事,太让人到恶心。我坚决要求在小木屋里用木板隔起一道墙来,我说,我们睡在一个房间里,人家不知道会怎么想呢。他说,人家怎么想就怎么想。他起初不肯答应,后来还是答应了,但是说好我晚上不得把门锁上。我只好哄他,答应了他,我想只有答应了他,他才肯请人来隔木板墙。后来他说我说话不算数,常常半夜三更地捶门板,捶得咚咚直响。那门上的销,不知道给他撬坏过多少次。

随着我越来越懂事,我更害怕他把这种事说出去。我知道他其实也怕,他只是看到我怕,才做出不害怕的样子的。后来我真急了,我就说,你出去喊好了,我就说是我想跟你睡觉的,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我这样说了,他反而拿我没办法。他拼命捶他的门,我照样睡觉。后来,我对他的防范也是越来越严,我这人睡觉很死,因此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有意在前和门前放一些一碰就响的东西,譬如脸盆什么的。他晚上要是进来,一碰到,叮咛啷当一响,我就醒了。此外,我就是在夏天睡觉,也总是穿着长,穿那种套头的汗衫,罩也是那种后面有扣子的那种,并且一定是系着皮带睡。

我的力气也变大了,他发起疯来,虽然劲也不算小,但是只要我拼命抵抗,他拿我也没办法。我们经常在晚上要打来打去地折腾半夜。有时候,他实在没办法了,就像小孩子一样的哭,有时候还撵我走。他说,你现在有本事了,不要靠我了,你就走好了,你可以去找你妈,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那时候毕竟还要靠他,虽然我母亲不知道我们的事,但是我可以肯定她要是知道了,也饶不了我们。再说,我本就没有地方可以去。那时候我中学还没毕业,为了没地方可以去,我一个人不知道哭过多少次。

无论他怎么胡搅蛮,我就是不让他得逞。他那段时候真快要发疯了,他变得越来越下,有些事本没办法说出口。他偷看我洗澡,偷看我上马桶,甚至有时候故意把自己的掉下来。有时候,我洗衣服,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到我面前,把短了,扔在我盆里,然后就这么光着下身对着我。我不理他,他就让我再给他拿一条干净的短。我要是不肯,他就存心那么光着股站在那,要不就坐在门口,我怕有人进来看见,没办法,只好乖乖地替他拿。他洗澡从来不关门,我怀疑他也是故意的。常常我进门的时候,他突然嬉皮笑脸地从澡盆里站起来。我想到这些事,就到非常的恶心。

因为他一直不能得逞,他就真的要撵我走,他知道我没地方可以去,他那时候总以为我离不开他。他说你老在我眼皮底下转来转去,把我拨得心的,偏偏又不让老子碰你,你也太狠心了。天下大得很,你去哪都行,可就是别在这害我了。后来,他又采取不给我伙食钱的办法。在过去,每个月吃什么,他都让我做主。我不足他的企图以后,他就不给我钱了。他自己饿了,就到小卖部去随便买点什么吃的,我呢,饿得头昏眼花,连路都走不动。他还说,我是不好,我是下,谁叫你把我急呢。又说,只要你答应我,我们什么都和过去一样。

我没有别的办法,有时候只好让步。

5办公桌上放着一大堆有关马文的材料,以及对蕾蕾的审讯记录。老李伸了个懒,从马文的材料中,拿出一张马文的照片,他凝视着马文的这张半身照,陷入了遐想。照片上的马文瞪着一双老实巴的眼睛,神情恍惚地看着看照片的人。老李把马文的照片举了起来,凑在台灯下,毫无目的地又研究了一番。

一生都在和罪犯打道的老李不敢相信,就是这双老实巴的眼睛背后,掩藏了那么肮脏不堪的罪恶之心。他不敢相信就是这张神情恍惚的脸,有时候因为心灵的丑恶望,会扭曲得非常的狰狞恐怖。

很难想象马文每个月发了工资以后,就像做什么易似的,把生活费如数给蕾蕾。蕾蕾为了躲避饥饿的迫,不得不在每个月的这一天里,向她慈的继父尽一夜让人恶心的义务。在这法定的一天里,马文将疯狂地发他积聚了一月之久的望,他将死去活来地尽情折腾,从天黑一直折腾到天亮。

蕾蕾正是在这种折磨下一天天成起来。她不止一次想到死,想到自杀。在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蕾蕾将马文掀翻在下,跑到小木屋外面去了。她一口气跑到了白云水库的边上,呆呆地坐在堤岸上发怔。她没有勇气纵身跳到水库中去,死对蕾蕾来说,从来就是一种遥远的惑,太遥远了,结果蕾蕾只能在脑子里想一想。她只能没完没了地设想自己死了以后会怎么样,她只能设想别人对她寻死的反应。人们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蕾蕾可以想象,没人会对她的死到真正的悲伤。

在这个没有星星的夜晚,蕾蕾很轻易地就打消了死的念头。她曾看见过从水库里捞出来的一个淹死的女孩子,五六个男人轮把女孩子放在肩膀上颠着,试图将已经咽了气的女孩子救活过来。很多人围着看,小女孩的母亲赶来了,呼天抢地地哭着。小女孩的脸是紫的,尤其是嘴附近紫得最厉害,蕾蕾曾经在很接近的位置上,仔细端详过小女孩的遗容,这是一个她所悉的女孩子,连续多少夜,蕾蕾都做着恶梦。女孩子的狰狞的遗容不断地浮现在她面前,她一合上眼,就又回到了水库边上。

在这个没有星星的夜晚,蕾蕾没有了丝毫恐惧地坐在水库边上,怀念起那个淹死的小女孩。蕾蕾怀念着她们在一起做过的游戏。旧时场景一幕幕地重复,蕾蕾显得很平静,即使是想到小女孩狰狞的遗容时,也一点没到害怕。死亡似乎也有了它亲切的地方,蕾蕾一个人坐在黑夜里的水库边,心猿意马地胡想着。蕾蕾知道,马文这时候正在小木屋子里火烧火燎地等着她。这是一个法定的子,马文也许本没想到蕾蕾想干什么。他现在很可能守株待兔,正躺在上静候蕾蕾的到来,也很可能正拎着风灯,在小木屋附近不得要领地到处寻找蕾蕾。蕾蕾突然到很悲伤,因为她知道马文本就不会想到她真的想要寻死,他从来就不相信蕾蕾会真的要死。蕾蕾从口袋里摸出马文给她的一个月的伙食费,一张接一张地撕成碎片,用力往水库里扔。黑暗中,一切都很模糊,那些由钱撕成的碎片有的落在了水面上,有的却因为风的缘故,又飞回到了蕾蕾的脸上。

蕾蕾以极快的速度赶到了小木屋里。她告诉马文自己在水库边干的一切。马文向她扑过来,在她的口袋里摸索,发现他给她的钱果然都没了。

“你不要用死来吓唬我,要死的话,我陪你一起死好了,”马文已经等得不耐烦,他咬牙切齿地说“要说话腻了,我才是真的活腻了,你和我来这一套!”就像以往蕾蕾提到死亡威胁一样,马文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更兴奋。他拉着蕾蕾再次来到水库边上,恶作剧地指着浩瀚的水面,让蕾蕾往下跳。

蕾蕾没有想到她这一次会输得这么惨。她的勇气在奔回小木屋的时候,就差不多用完了。在这个没有星星的夜晚,在死亡近得似乎可以触摸得到的瞬间,本能的害怕一下子抓住了蕾蕾的心。蕾蕾真的害怕了,她毕竟还是一个孩子,是一个中学还没毕业,有着许多坏病的小女孩。马文说的太对了,真正不怕死和活腻的是他。

马文说:“你怕什么,我陪着你一起死,你先跳呀。我怕什么,临死有个垫背的。”蕾蕾想跑开,但是马文紧紧地抓住了她。

“或者我们一起跳,你想呀,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有你陪着我一起死,多好,”马文像猫玩捉住的老鼠那样,尽情地戏蕾蕾,蕾蕾越是害怕,他越是要这么戏下去。临了,蕾蕾不得不求饶,她彻底失败地嚎啕大哭起来。哭了有十分钟,她以认错的口吻对马文说:“我们回家,好吗?”马文不想轻易饶过蕾蕾,他仍然着蕾蕾往水库里跳,死亡同样也在引着马文。随着蕾蕾一天天大起来,马文的优势正在逝去,他已觉得到自己即将控制不住蕾蕾,他已经觉到了自己的末。他现在要充分地利用自己获得的优势,要利用这暂时的优势,重新确立自己在蕾蕾心目中的地位。面对神已经完全崩溃的蕾蕾,马文知道自己现在可以对她为所为。蕾蕾一个劲地求他回家,她只想让他带着她赶快离开这个死亡之地。马文拉住蕾蕾的手,有意无意地让她碰碰自己已经充分起的玩意儿。

“回什么,你不是想死吗,我也不想活了,我们一起死。今天你若是不跳下去,我也把你扔下去。”天开始蒙蒙亮了,远处有人沿着大堤走过来,越走越近了,已经可以听见那人带着浓痰的咳嗽声。马文这才答应蕾蕾回家的请求。

6戴燕燕在很久以后,才发现自己女儿和马文之间的伦关系。这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在农场里,人们早就对马文和蕾蕾的关系议论纷纷。

没有人真正站出来对这件事进行过干预,真需要有人出来打抱不平的时候,人们往往会噤若寒蝉。人们可以在背后肆无忌惮地谈论,但是谁也不敢当面说出来。曾经有人在夜里跑到小木屋后面听过动静,听见里面整夜都在敲门板,听见马文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人们兴趣的只是马文和蕾蕾之间的隐私,只是设想他们究竟有没有那种关系,而对于这种关系是不是犯法,却很少去想他。由于蕾蕾中学一毕业就离开了马文,所以她和马文之间可能有的伦关系,很快在人们的印象中淡化,人们总是对眼皮底下的事情更有兴趣。小小的农场向来不缺乏可以作为谈资的风韵事。

等到戴燕燕知道这事,那时候蕾蕾已经结过婚,有了个小女儿,并且刚刚和丈夫离婚。时过境迁,蕾蕾已是个十分成的女人。她的第一任丈夫丁文先嫉妒心很强,然而在生活方面却是个杰出的人才,他非凡的技艺改变了蕾蕾对的冷淡态度,和丈夫的离婚,让蕾蕾到非常抑。那天她住回了娘家,一个人带着两岁的女儿睡在隔壁的房间里。到了半夜里,那一阵也正好住在家的马文摸到了她的上。他们之间已经有许多年没发生过那种事,因意朦胧的蕾蕾出于本能地拒绝着这个毁掉她一生幸福的马文,然而没多久,因为仇恨,因为害怕吵醒身边的女儿,因为害怕吵醒睡在隔壁的戴燕燕,因为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她放弃了抵抗。

戴燕燕被女儿不能抑制住的呻声惊醒过来。一时间,戴燕燕以为自己仍然是在做梦,她已到了更年期,这种明白不过的声音,立刻引起了她一种久违了的另一样的情。她的腿不由自主地夹紧了,小腹那儿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她的手伸出去,摸索睡在她身边的马文。她摸了个空,人立刻完全醒了过来。

她和马文之间已经很长时间里没有生活,作为一个女人,在漫长的夫生活中,她从来没有扮演过主动的角。她总是害怕再次怀孕。多少年来,只要是有机会,马文便是表现得迫不及待,而她自己一直也只是做到足马文而已。近年来,戴燕燕发现马文对她几乎已没有这方面的望,有时候即使有了,也是力不从心,很快败下阵来。戴燕燕的印象中,马文也许是真的老了,老得已经有点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