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四章谁是紫罗兰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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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出手，剑光如飞虹，犹如吐着舌信子的毒蛇，突然间就到了米珏的咽喉。

李中环自小天姿过人、聪明好学，天山派剑术已有一定的造诣。这一剑沉稳而凌厉，是必杀之技。

米珏脸严肃，显然不敢轻敌，手扬处，剑光如飞花，在空中轻轻划过一道淡淡的痕迹，刺向李中环的膛。这一剑，后发先至，攻敌之所必救。

李中环竟似料敌机先，身子一侧，剑仍刺出，米珏那一剑却已从他的前贴衣而过。这一招用的极险，却又极其巧妙。险中求胜，往往才是最有效的招数。

米珏这一次真的吃了一惊，他本就想不到，三年未见，李中环的剑法居然jing进如斯，想必他夜处心积虑yu待取代米珏掌门之位，是以勤练剑法，期待两人的巅峰对决。

这时候，李中环的剑尖距离他的咽喉仅只数寸，而他剑招已然使老，再也不及收回挡格，后退，是他唯一的选择。他大伤初愈，功力大打折扣，身法远不如前，只退了两步，剑气已然袭到，这一剑必可穿喉而过。

“我居然连他一招都接不住吗？”米珏心里忽然生起一种万念俱灰的沮丧，几乎绝望到放弃抵抗。

就在这时，一道淡淡的影子突然从他的身边倏然掠过，一只手——准确来说，应该是两如笋、洁白如雪的纤纤玉指。这两玉指比那一剑更快、更准、更稳，居然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夹住了剑尖。剑势立即硬生生顿住，锋利的剑尖距离米珏的咽喉堪堪只一寸，然而就只差这一寸，这一剑便不能再刺下去，剑尖就像是嵌入石之中，既不能再进一分也不能拔出半寸。

这个看来既娇柔又纤弱的蒙面女子，居然在刹那间，用她两又滑又的手指夹住了夺命的一剑？李中环瞪大了眼珠子，吃惊地瞪视着欧情，脸诧异，仿佛遇见了鬼魅。

每个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份功力、这种眼力，以及这种胆量，就连米珏也自愧不如。

欧情温柔似水的眼睛却泰然自若，看着李中环的眼睛，淡淡道:“你做错了一件事，你不该忘记他身边的人。这是个非常致命的失误。”李中环脸渐渐变得铁青，最后又变成一片苍白。他一心想把米珏刺杀于剑下，的确忽略了这个神秘女子。

他用力收剑，却已经太迟了。欧情两指微一用力“嘣”地，剑尖忽然断了。这把剑虽然只是普通的青钢剑，但以两指之力就能折断剑尖，却已非寻常高手力所能及。

李中环微微一怔，突觉一股极细微、极柔的劲道从断剑中迅速猛窜而来，他还来不及撒手弃剑，整个人都已被震飞出去。

“砰”地，他的身ti撞破了本已腐蚀的墙壁，从破中穿出，跌落在三丈外的雪地中。

柯中平惊呼着从破中飞身掠出，只见李中环摇摇晃晃地挣扎着站起来，脸如纸醉金，瞬息数变，显然受伤不轻。

欧情手指一松，剑尖掉落，悠悠道:“米先生是我的朋友，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的朋友受到伤害。”李中环从破望进去，怒目瞪视着她，那种不可思议的表情明显僵滞在他死人般的脸上，过了许久，才嘶声道:“你是他的朋友？你可知道，凡是和他有关系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欧情冷笑道:“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畜生才不会有好下场，像你们这种连畜生都不如的人，死一千遍也不足惜。”李中环药了药牙，大声道:“好，很好。紫罗兰夫人绝不会放过你们的。”欧情道:“你们走，这一次我不会杀你们，但下次再见时，我也许再也不会手下留情。”风雪正疯狂，仿佛yu以一种无形的力量摇撼大地，涂炭生灵。

车轮滚滚，马车在风雪中疾驰。杏伯手中持着那条伴随了他一生的“乌龙鞭”在虚空中不住轻扬，驱马前行。这几年来，那匹白马与他夜相伴，默契暗生，彼此间都有一种相互依赖的亲近觉。

杏伯双目依然炯炯有神，枯瘦的杆得笔直，风雪虽然疯狂而寒冷，却丝毫不能使他退却和畏惧。他左手中握着一只比他的拳头更大的葫芦，里面装了醇香的美酒。

人在年少时，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像他这种年纪的老人，酒入衷肠便化为一腔热血。他一听见米珏要去华山寻找任我杀，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立即就答应了一同前往。一个半截身子都埋进了黄土的老人，居然还能保持一种年少时的冲动，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自豪。他这一生中，朋友并不少，但值得他尊重的朋友却实在不多。米珏和任我杀这两个忘年之，自然就是这种朋友。

车厢里，一种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气味无孔不入，从每一道空隙钻了出去，随风飘浮。这是欧情的发香，高雅，绝不庸俗。

从离开那简陋而肮脏的小酒铺开始，米珏清纯的目光就很少离开过欧情。起初欧情似无所觉，但时候一长，她就有些按捺不住了。她一抬头，就看见米珏依然在微笑着看着她，目光中充了好奇和惊疑，脸都是不可思议的错愕表情。

欧情终于忍不住轻咳一声，笑道:“米大侠，你心里是不是正在琢磨着，我的脸上能不能长出一朵花来？”米珏居然没有闪避她的目光，微笑道:“你未以真容示人，人们就已觉得眼花缭了，如果再长出一朵花来，只怕这世上就再也不需要天了。”欧情忍不住“噗嗤”一笑:“那么你究竟在想什么？”

“我觉得很奇怪，奇怪如此娇柔的你，武功居然如此骇人听闻，更奇怪你在bao了武功之后，居然还能如此镇静，若无其事。”

“这并不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欧情淡淡道。

“我一直以为，你的确只是个很平常的女孩子，但现在，我不能不改变自己对你的看法。”

“我本来就是个很简单、很平凡的人…”欧情似乎又想起了任我杀，幽幽叹道“是他…是你们总把我想像得太复杂、太神秘而已！”米珏摇头道:“你的武功，远在我之上，只怕…绝不在小兄弟之下…”

“学无止境，武功的高低、深浅，仅凭一招半式也是无法衡量的。”欧情轻笑道。

“我想了很久，怎么也猜不透你刚才使用的是什么武功，”米珏沉着道“好像是少林的‘大力金刚指’，又像是峨嵋的‘锁喉指’，更像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弹指神通’，但仔细琢磨，却偏偏又好像全都不是。”欧情忍不住失笑道:“的确全都不是，武林各大门派中并没有这种功夫。”

“莫非是你自己临危而创？”

“嗯！我也是一时情急，才想到用手指去夹剑尖…如果我出手稍慢一些，又或者方位和时机都拿捏不够准确，这两手指就保不住了。”米珏衷心发出一声赞叹:“可是你做到了，你实在是个善于隐藏的世外高手。也许，小兄弟并没有说错…”提起任我杀，欧情心里一紧，明眸中掠过一丝似水般的柔情，悠悠问道:“他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