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新盟旧约两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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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惩了这般人,杀了他们的气焰,可说为他们吐了一口闷气。
伙计的那还不把这姑娘当作下凡的仙女,像凤凰般的捧着,就连正眼也不敢看这少女一眼,说:“姑娘,你可真是救苦救难了,平时谁敢正眼看他们一眼,你没见吗,连县里的头儿都不敢得罪他,一般人民,就简直成了他们的上之,强取豪夺还在罢了,若是忤了他们,那你简直就是找死,小媳妇大姑娘,被他们看上了,那就…”那少女见伙计要说出不好听的话,就一皱眉,说:“别说啦,伙计,快去将你们那菜饭取来,选清淡一点的,作得致一点。”伙计的听得吩咐,赶即呵道:“是是,姑娘,错不了,要什么只管吩咐。”伙计的退出房去,姑娘坐在桌边,两眼望着伸缩不定的灯焰,兀自出了神,心儿在跳,似乎那灯焰里也有一双眼睛,也望着她在笑,笑她心神不宁,试一闭眼,那就更糟,回店时,阻路的那张俊脸儿,更清晰的显现在面前。
趁她在出神时,书中待,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本书一开头的,那靖远大将军,现任北京九门提督薛季伦的千金小姐,薛云娘姑娘。
自从那晚阮天铎突然现身,误会薛云娘屈于父母之命,移情别嫁,一气之下,不容薛云娘分辩,越窗而走后,薛云娘自是悲痛万分,就和丫环绿珠一商量,第三天晚上五鼓时候,收拾了一个包袱,携了七星宝剑,偷偷地从马厩中,将靖远将军远征安南国时,带回来的一匹宝马,牵出后园,离开北京城,奔江南而来。
不言绿珠丫环,将薛云娘留呈父母的一封信,呈给靖远将军,两人无法,只好依照她信上所说的办法,即将绿珠收为义女,代云娘出嫁。
且说薛云娘在天刚亮时,第一个出了城门,快马加鞭,一口气跑出了将近百里地,因早晨路人稀少,马又是千里良驹,故此甚快,过宛平城时,不过才早饭时候,中午即已到了良乡,略略打尖,又是马不停蹄,连过涿洲也没停留,当天晚上即已到了高碑店。这一天就赶了几百里,薛云娘也就不怕被迫上了,这才落店。
别看薛云娘是千金小姐,但因幼年即随父军旅,走过不少远道,钟千里平又把江湖的形形,都教导了她和阮天铎,除了衣必锦罗,食皆选,已成习惯了以外,打尖宿店,像那么回事,又有一身武功,剑术更已得钟千里的真传,故虽是孤身一人,又是姑娘家,亦无所惧怕的。
薛云娘第二天起身后,仍是一早就起来赶路,不过三天,就离了直隶,这才缓缓而行,奔江南而去。
正如阮天铎所料,因薛云娘早就听阮天铎说过,以后行道江湖,第一个去处,就是苏杭,她可曾没想到,阮天铎离开北京后,尚要返都兰哈拉山覆命,更未想到又遇到天都老人诸葛天荪,后来又到了杭州,也才有在偶游灵隐寺时,因误会而与明觉大师过招之事发生。
明觉大师原是少林掌经堂的高僧,武功端的了得,但也仅和薛云娘斗了个平手,若论功力,薛云娘自然不敌明觉大师,但薛云娘的剑术深得钟千里的真传,招式奇诡,变化莫测,若非薛云娘因见明觉大师是一位高僧,从未为非作歹,双方又无仇隙,故手下留情,作为斗个平手收场,明觉大师怕不当场落败。
从此,一传十,十传百,遐迩皆知,杭州城出了这么一位红粉女侠,武功简直神妙莫测,又因薛云娘不时伸手管管不平之事,江南一带,在她沿途之上,惩了不少恶霸,庇护了——般善良的平民,因此,更公送了她一个美号,名叫“圣手伽蓝”那伽蓝原是上天庇护之神,薛云娘济困扶危,锄惩恶,这美名却也当之无愧。
语说:人怕出名,猪怕肥,薛云娘遐迩知名,所到之处,就有一般江湖武师来拜,和那些自不量力之徒,前来挑战,最初,薛云娘心想:江南有多大,这样倒好,只要阮天铎在江南,也定会发现自己,怕不会找来?哪知在杭州逗留了将一月,阮天铎踪迹全无,向武林中人一打听,都说没有这么个少年,薛云娘就不单是失望,而且因为怕阮天铎来时,找不到她,所以不敢迁居,因此,找上门来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烦不胜烦,这才又西上,游太湖,走金陵,但沿途打听,阮天铎的消息仍是杳然,这天到得长江渡口,本来她是想沿江西上,登庐山,游鄱湖的,没想到在过渡之时,遇到那白花蛇。
这白花蛇可说是霉星当运,还偏偏要捋虎须,玫瑰花儿虽好,奈何有刺,芳泽未亲到,却差点儿送掉老命。
待已毕,回头且说薛云娘,在房中吃罢晚饭,自有伙计的殷勤待候,送茶递水,恭敬万分,更不在话下。
云娘本想当晚前往黄沙洲飞云庄,将黑煞神等一干人痛予惩戒,哪知他们竟会先找上门来,这一来,自己的行藏已,适才在店外对敌之时,虽说胜得花豹子等一般人,但黑煞神韩锦手中一对双环,却有惊人之技,这就叫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凭武功,自己虽还没把他看在眼里,但黑煞神等回去,必已有提防,不要说自己地形不,而且人单势孤,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过人多,若其安排陷阱,狡施谋暗算,却也不可轻视。
云娘心细如发,这么一想,心说:“我已说过,三天之内必施惩责,何必忙在这一夜,且等明儿打探清楚了,再谋定行动不迟。”云娘想罢,即终止当夜前往,取下宝剑放在枕下,本来要解衣上睡觉的,但又一想黑煞神韩锦等人,这一当众受挫,哪会g-心,说不定会半夜前来暗算,今夜确是大意不得。这才吹灭了灯,和衣而卧。
云娘不敢睡,一直保持警觉,但听得街上已更鼓三敲,仍无任何异状,这本是隆冬天气,窗外北风怒号,云娘记忆起师傅钟千里说过,夜行人的两句格言,那就是:偷风不偷月,偷雨不偷雪,云娘心想:“这正是夜行人的好天候,我可别大意了。”哪知道四更也敲过了,迄无任何异状,云娘心想,大概是黑煞神等知道自己厉害,不敢前来,再不然,就是要保他的巢,怕我前去,故无法分身前来暗算,总之,黑煞神韩锦等这班匪类,今夜定是不会前来的了。
云娘这才放心大胆的睡觉。
谁知云娘仅猜到一半,那黑煞神韩锦等,回到黄沙洲飞云庄后,最初却是怕薛云娘前来捣,即刻调集庄中好手,埋伏待敌,一面安上暗椿伏卡,黑煞神今天在大街之上,丢人现眼,哪能甘心,虽知云娘武功不弱,但心说:“你不踏入我飞云庄便罢,只要你来,我要叫你来得去不得。”黑煞神韩锦并且还不死心,心想:“我要捉住了你,我倒不杀你,我要先消魂则个。”因此再三嘱咐手下人众,务必要捉活的。
黑煞神死到临头,还在好,这一来,后来不但便宜了薛云娘,而且令飞云庄化作劫灰,此是后话。
且说黑煞神韩锦等,也守候了半夜,未见云娘前来,就有那火鸽子卫善说道:“庄主,我看那小妞儿今夜不会来了,这不是三更天都过了吗,要来,她早就该来了,我看不如这样吧,庄主你们在此待敌,我且前往一探,若她并未前来,而且有机可乘,我就给她个暗箭难防。”火鸽子明知云娘武功远在他之上,你道他怎会愿意去冒险呢?
原来这火鸽子卫善,亦是个中饿鬼,一见到云娘,他那渺渺三魂,悠悠七魄,已唿碌一声出了窍,可是黑煞神在前头,既然庄主喜的,他怎降染指,后来云娘一伸手,剑挑花豹子,自己的单刀也被她宝剑削断,他那渺渺三魂,悠悠七魄,可就第二次出了窍了,这次出窍,是为了要命,哪还敢生妄想。
这会等了半夜,仍未见云娘前来,火鸽子的一颗心儿三飘两,眼珠五溜四转,就一厢情愿的想道:“且住!她既未前来,这刻亦该是她好梦正圆时候,饶她武功了得,难道还能睁着眼睛睡觉吗,我何不暗里前往,若能人剑都得,不但享了福,而且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在手,何异如虎添翼。”火鸽子越想越觉不错的,这才向黑煞神一说。
黑煞神道:“好!那就辛苦你一趟。”火鸽子更不耽延时刻,立即拾掇好了,离飞云庄,扑奔江浦县城。
从他这绰号,就可知道他除了了会使火器之外,轻功亦是不弱,何消一时半刻,火鸽子已到了江浦县的城墙脚下,这种小县城的城墙,本来就不高,火鸽子一跃而上,江浦城内,火鸽子闭着眼睛,也辩得清街道,不过一盏热茶工夫,火鸽子已来到客栈的房上,这时已是四更天过了,云娘已困倦,见无敌人前来,就放心大胆的睡觉,哪知她刚刚睡,火鸽子即已来到房上。
云娘所住的房间,黑煞神回飞云庄时,早已得到探报,因此,火鸽子毫不费工夫,飞身下屋后,就迳向云娘所住房间的窗下扑去,离着还有两三丈远近,火鸽子一闪身,先隐在右面——排房子的屋檐之下,停身之处,正是另一个房间的窗户下面,火鸽子见这房内黑沉沉,心想里面纵有旅客,亦已早入梦乡,因此放心大胆,一长身躯,先打量云娘所住的那间上房。
云娘本是早就灭灯睡觉的,房子里灯火毫无,火鸽子侧耳一听,因北风怒号,院子里各房的窗纸,都被吹得拍达拍达的响,声音很大,身后的窗户,也被吹得咔嚓作声,自然听不清云娘屋内有何声息。
但知云娘了得,可不敢大意了,又守候了一盏茶工夫,见仍无异状,就胆气一壮,自言自语道:“火鸽子呀!你想人剑两得,成名脸,你这么耗着,算哪门子英雄。”这时光却也不早了,五更快到,瞬眼就要天明,火鸽子拍拍,紧了紧中丝绦,一低头伸手要把背上单刀拔出。
哪知火鸽子伸手拔刀,却拔了一个空,赶紧反手一摸,刀鞘却好好地在丝绦上,火鸽子这一惊,非同小可。
火鸽子也算得是成名脸的人物了,知道今夜有点蹊跷,刀上有卡簧,绝不会是跌落,而且跌落也会有声音,自己无论如何听得到,今夜准是遇到了高人。赶紧一伏,脚下攒劲,猛向院中一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