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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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人笑说:“妈妈,您护侄儿索骂到爸爸来了,我总不相信人间真有什么美男子。潘安卫-谁又亲见过了?您老人家不服气,就把石家表弟请来,也给我们见识见识。”老太太本来就十分想念娘家的亲人,再被菊人质难了几天,便发急教古农连寄十多次信,要南枝即来杭。
看看空盼望了一年,老人家便有些气起南枝来了。
这一天,老太大饭后睡了一个午觉,醒来已是黄昏的时候了。
心中总觉得十分想念南枝,一个人懒懒地躺在上,望着窗外两株桂树出神,枕头上已是粘了一片泪水。
菊人看了他这个样子,便坐上沿来,笑道:“妈妈,您又在想念着石家表弟了,这一位爷,怎么这样大的架子,只是教人盼不到,望不到。
妈,我想还是教古农北上找他去,好歹总要把他抓回来,您老人家狠狠打他一顿,也教我们出一口怨气,这样您老人家只管想他想出病来,他也是不知道的!”老太太道:“你别急,我的侄儿不至这样没良心,仅仅只有我这一个姑母,他能够真的不来看看我么?你去喊浣妹妹来,问她看看,我教她做的事情,到底做了没有?”菊人道:“妈,您别说浣妹妹了,她昨儿还在埋怨您老人家呢!她说,表哥没来,先着收拾屋子,就是拾掇得和皇一样,他不来也是白费心的。”老大大道:“你这小鬼,总是左一个不来,右一个不来,你怎么知道他是一定不来的呢?浣青这坏丫头,我不过教她看着老妈们,把屋子整理一下,谁又不曾要她亲自动手,她怨我什么?她不管,我自己也还会。”老太太说到了这里,忽然外面跳进来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口里嚷道:“大妈,您别骂啦,屋子不是昨天就拾掇好了么,谁又不管呢?”老太大听了,坐起来笑道:“都是你大嫂子赤口白舌说的谎话。好孩子,你别生气,过来我问你,你绣的那十八个海鹤和八骏马,可曾把它挂了起来?”小姑娘滚在老太太怀中,仰着头笑道:“挂是挂起来了,可是表哥来时,您可不要告诉他是我绣的。”老太太一边抚她额前的短发,一边笑道:“怕什么,你是有名的巧手了,难道那两块绣还不值得赞赏吗?”菊人笑道:“妹妹,你当心你表哥来了,大妈就不疼你了!”小姑娘呶一呶樱桃似的小嘴道:“表哥来了,我回家去。”老太太道:“好宝贝,你别听你嫂子的话,南枝是我的侄儿,你是我的侄女,内外总是一样,我不会有两样心,他来了,也许我还要做一回媒人呢。”小姑娘听了,总有点儿娇羞,阖上眼皮不理。
菊人走近来把小姑娘拧了一下,笑道:“浣妹妹,恭喜啦!”小姑娘跳起来扭着菊人不依。
姑嫂两个人正闹得不可开,霍地大丫头玉屏抢了进来,笑道:“老太太,直隶表少爷来了,在堂屋上和少爷说话呢。”小姑娘和菊人听了玉屏的话,争着都向门外跑。
老太太一边伸腿下,一边急促的问道:“玉屏,真的来了么?”问着,恨不得一脚便赶到外面去,偏是在地下的一只鞋,刚才被菊人和浣青一扭扯,踢入下去了。
老太太两个眼睛看住玉屏,下面的脚只是找不着鞋子,老人家急得直骂菊人。
玉屏急忙转到后另外拿出一双,伏在地下替老太太套上,扶着她正待往屋外走。冷不防菊人和浣青,嬉笑着撞进来。
一边一个把老太太给夹住,外面古农已是陪着南枝来了。
南枝抬头,只见当地站着两个美的姑娘,左右夹住一位头发斑白,身材瘦削的老夫人。
南枝心里明白,紧走两步,双膝一屈,跪了下去,口里低喊一声:“姑妈。”这时老太太早是老泪纵横,淋漓襟袖,伸手抚摸着南枝的头,哽咽着说道:“我的儿,你真的来了。”说到这里,制不住索伏下身抱住南枝放声痛哭起来。
南枝被老太太来上这一招,也觉得一阵心酸,挂下数行眼泪。
菊人扶起了老太太,古农上去也扶起南枝,笑着对老太太道:“表弟没有来,您老人家镇价想念,现在来了,正经话又不说了。”老太太听着便也好笑起来,边扯住袖口拭着眼泪,嘴里喃喃着道:“可不是,都是你们…”一边拭,一边细看南枝。
她看他那模样儿,怪似少年时的石人龙,想到当年兄妹一番情景,眼中的泪水,又好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往下直。
南枝看老太太十分伤心,便强笑着道:“前年我接到表哥的信,很想南来,偏偏是有几桩小事儿把我绊住,害姑妈只是惦念着,真大罪过了。”古农笑道:“你来了,天云雾全消。这几个月因为你,妈妈整价都在生气,可把我们累透。”菊人接着笑道:“真的,表弟再不来,我和妹妹连吃饭都是有罪了呢。”这句话把老太太和南枝都说笑了。
老太太一眼眶,扭转身指着菊人道:“这是你的表嫂,是我家里一个疯婆子。”一转指头又指住浣青笑道:“她是你表兄叔父的女儿,是我的一朵解语花,你们见过面,以后好说话。”南枝听了,看着浣青和菊人,作了两揖。
她们俩笑地,拂花也似的回了一个礼。
浣青偷偷一推老太太,低声说道:“表哥站了半天了,怎么不让他坐下来。”菊人听见,微微的对着浣青笑一笑,姑娘羞得脸红,低下头看着鞋尖。
偏是老太太耳朵有点儿背,听不清楚浣青说的话,苦苦地问她道:“好孩子,你说表哥什么?”问了几句,浣青只是不应。
菊人笑道:“她说…”说字刚出口,姑娘抢过去,便把她的嘴给堵住,两个人又是一阵拉扯。
老太太望着南枝说道:“你瞧这一对孩子,整天都是那样猫儿赶耗子似的,纠不清,倒亏她解了我不少愁。你表兄他只管喝酒诗,天大的事,他也是不理的,我的起居饮食那更是不在乎的了!”菊人说道:“妈妈说喝酒,倒把我提醒了,表弟来了半天,您老人家还没有教人预备什么去呢?”老太大笑骂道:“你这小鬼管什么的,这些事还要我来分心?”菊人笑道:“您老人家没代,我们又怎么敢出主意呢?等下得不合表弟胄口,又要骂不会办事儿!”老太太道:“明明自个儿乐昏了,还要和我拐弯儿说话,快点替我滚。”菊人笑着,便待往外面去。
这里古农招呼南枝坐下,谈到人龙和观海身上,大家不免又是一阵伤。
一会儿,便有个丫头端了一碗面,四碟子小菜进来。
菊人卷着袖口,脸笑容跟在后面,笑道:“表弟胡吃一点罢,这是我亲手的,反正比外面买的总还干净一些。”边说,边走到脸盆架上洗手。
南枝急忙地站了起来,说道:“表嫂,别客气,我是什么都可以吃的,千万不要多费心啦!”老太太笑道:“好孩子,你不必和她讲客气,你是头一次来的,就劳动劳动她也不是罪过。她的菜还不坏,晚上要她拿出一点体已钱,几盘菜请我们娘儿喝酒。”浣青笑道:“这样才有意思,我好久没有吃过嫂嫂亲手的菜了。前天要她替我一碗丁豆腐,端了好大的架子,由着我这样央告,她总不理,今儿个看她怎样偷懒过去。”菊人伸着一个指头睑上一划,笑骂道:“哟,馋嘴的姑娘,亏你不怕羞,听见吃,就乐得什么样子了,妈妈还没说请你陪客呢,你就这样拿得定把得稳了。”回头又对老太太笑道:“妈,您老人家偏心不公道,我是不能答应的,要我出钱,又要我卖力,浣妹妹却让她两肩荷一口,充都统白吃,真是没道理。”老太太笑道:“你总是喜作你妹妹,她是一个姑娘家懂得什么?你迫她作事,她不愿意也是没有意思呀。”菊人道:“妈说她不懂事,她就处处比我聪明周到。妈妈说她不愿意作事,今儿个,也许她是愿意的呢,您不看她收拾的屋子多干净利落?”说着看了看浣青,又看一看南枝,掩住同笑着出去了。
这几句话把小姑娘说得十分羞涩,紧紧地傍着老太太,只是不敢抬头。
老太太牵起她的一只手,说道:“你别和这泼辣货闲磕牙,她说的话,我就不懂。”菊人在外面笑着应道:“妈妈不懂,妹妹是懂的,您问她就明白了。”小姑娘听了,一摔手便往门外面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