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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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转身，右手的剑指带着骇人的杀气直指她的喉头，就差那么一寸，便可运用内劲致她于死，已开杀戒的他不介意在今天多杀一个人，即使这女人救了他又如何？他想杀就杀。

瑶光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惊得倒了口气，吓得不敢动，唯恐他想要杀人灭口。

“你鬼鬼祟祟站在我身后，莫非是想取我命？”他语气轻扬，明知她没这个胆，仍是故意问。

“没有，我不敢，也不可能要得了你的命。”珍惜生命的瑶光立即否认，他不要她的命她就要偷笑了，岂敢反过来要他的命？

“你难道不会觉得我很可怕，开始后悔救我一命了，心底正在盘算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我？”他嘴角噙着笑，眼底却无一丝笑意，唯有无尽的寒意，指着她喉头的手不曾动摇放下。

“不是，你误会了，我完全没那个意思，况且我是大夫，向来以救人命为己任，又怎么可能会杀人？”瑶光吓坏了，连忙澄清，不想他误会。

“是吗？”杀？不杀？熙禛左右摇摆，快意享受她的恐惧。

“是的。”她语气颤抖，犹如她的心魂，在雨中破碎。

他考虑了好半晌，吓得杵在他身前的瑶光直冒冷汗，大气都不敢一下。

终于，他作出决定，有个人侍候他三餐饮食起居不是坏事，于是垂下右臂，角冷笑勾扬。

瑶光大大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偷瞄他，旋即又怕他误以为她偷瞄的动作不怀好意，马上垂下眼眸盯着足尖不敢抬头，以免触怒难以捉摸的他。

“我饿了。”

“好，我马上去做饭。”熙禛微颔首，右手轻轻一摆，容许她告退。

“去吧。”面对他将她当下人使唤的高傲态度，她不敢有所埋怨，如蒙大赦地快快退下，只差没跪地谢恩了。

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他冷冷讥笑，继续练习剑招，嘴里颂诗句，纡发腔怨怼。

“南山何其悲，鬼雨洒空草。长安夜半秋，风翦姿老…”一首接一首的诗句，字字句句点出苦闷心境。

是悲，是苦，是，是恨，是仇，是怨。

他已不懂何为快乐、何为畅快笑，或许唯有手刃仇人的那天到来，他才能得意畅笑。

***连绵不断的细雨到了更晚时变成滂沱大雨，雨哗啦哗啦下着，更增寒意。

小木屋内烛影摇曳，瑶光捧着缺角的饭碗坐在熙禛正对面，桌上摆着两盘炒野菜及两枚煎蛋。

外头闪电连连，雷声四起，屋内则静得连针落在地上都清晰可闻，她隔着饭碗不时偷偷打量熙禛，当银白的闪光照亮黑夜，投映在他那张俊美无俦、波澜不兴的脸庞时，这一瞬间，竟觉得眼前的他比青面獠牙的地府恶鬼还要恐怖，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忙低下头努力扒饭，装作没有在看他。

瑶光的一举一动皆看在熙禛眼里，他不在乎她如何看他这个人，觉得他是妖魔鬼怪也好，觉得他恶得令人难以置信也成，反正都与他无关。

他姿态优雅高贵地用着晚膳，不疾不徐，宛如在皇大苑内用膳，入口的是山珍海味，而非茶淡饭。

瑶光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没办法不偷看他，明明知道他很可怕，是她所遇过最教人难以捉摸、会在转瞬间翻脸无情的人，可她就是莫名的想看他。

看他用膳是件赏心悦目的事，不，不仅是看他用膳，他的一举一动都充贵气，潇洒得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眼。

倘若他没有落魄至此，依他们天差地别的身分，她儿不会与他同桌用膳，甚至共处一室。她扪心自问，遇到已摒弃心魂的他究竟是好是坏？

每次她如是反问自己，每次得到的答案皆不同，或许直到生命终了的那天，才有办法真正下定论，只希望届时他早收起狂，不再心眼都是杀戮复仇。

“你…和你心的姑娘是如何相识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说的就是她这种人吧，不晓得哪来的勇气，明明怕他怕得半死，她却仍是想跟他说说话，这真的很奇怪。

熙禛听见她的问题时怔了怔，淡漠的眼眸情不自浮现一抹柔情，永远都忘不了与蝶儿相遇的情景，那是今生最美好的相遇，因为蝶儿，让他发现原来他可以过得更快乐，原来他可以因为一名女子开心地微笑，心变得更加柔软…

“我一直认为，我会出生在这世间全是为了她，没有她，就没有我。”出乎意料之外，他竟与戚瑶光聊起蝶儿，兴许是太过思念了，他真的很想跟人聊聊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