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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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王悄悄地潛進紫陽宮。這是皇帝的寢宮。

夜很深、很沉，雖然侍衛的防備依然森嚴，但他已經摸了他們的作息，連他們幾時會伸個懶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紫陽宮無疑是整座金陵皇宮守備最森嚴的地方，但也因為大家都認為守備十分周延，所以其實也是空隙最多的地方，因此他可以很輕易地趁著夜潛伏進來。

透著紙窗，皇帝寢宮裡的人還沒睡，屋裡還亮著燈。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窗子，輕輕地戳破了一個往裡面看。

金陵皇帝已經久未面，雖然他早已成人，但朝政卻依然在皇太后以及右丞相李抗遠把持下。

這個皇帝只是個傀儡。

燭影搖曳下，透過窗所看到的卻讓他大吃一驚！

多年前當他還年幼的時候，曾多次見過“皇甫公子”而現在在他眼前的男人，竟與多年前所見的皇甫公子如此神似！

他年紀約莫在三十歲上下，臉略顯蒼白，體態比起長年習武的皇甫公子顯得略胖些，但除此之外他們的神態、樣貌竟然十分相似。

燈影下的他，幽幽地嘆了口氣。他正在看奏摺，眉頭深鎖。

孝文帝六歲即位，至今已經過了二十多年，算來也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但燈下的他看起來卻蒼白憔悴，一點都不像正值青壯的人。

仔細想想他的境況，六歲即位之後便一直是個傀儡皇帝；過了二十多年依然是個傀儡。金陵益衰敗，而他卻無能為力…外間的人暗地裡嘲笑他懦弱無能，而他…果真懦弱無能嗎？

戰王靜靜地望著他，思索著自己前來的目的…

金陵周邊四國當中，北夷最為壯大強盛。北夷人素來與金陵並無往來，每年象徵的繳貢納，那也是看在老皇帝的面子上。近年納貢年年減少，金陵表面上表現出大國的不悅，實際上卻不敢真正採取任何行動，因為他們心知肚明，兩國一旦兵，金陵的勝算微乎其微。

當年的廣陽帝外甚強，而他在位之時北夷尚未強盛起來，但這二十多年來，北夷軍容盛，早已不是當年可比擬。

此次他帶著三千兵馬進入金陵，沿路化整為零直驅陰山腳下，據探子回報，金陵並非不知，但他們卻隱忍著不敢發作，這顯示了金陵不願意與北夷正面衝突。北夷已經得寸，如今是否要進尺？

金陵的傀儡皇帝就在眼前，要取他命易如反掌啊…“誰在外面？”突然，燈影下的人出了聲，戰王不由得一驚，是自己思索間洩了形跡？

“是大哥魂魄歸來麼？”那聲音裡隱藏著無限思念、渴望，帶著一絲絲哀傷。

“大哥，你多年沒來探望小弟了，可知道小弟朝思暮想，多希望能再見大哥一面！大哥英魂有知請現身相見…”原來，皇甫公子過去曾多次潛入金陵來探望自己的異母兄弟？

“大哥，小弟還要隱忍到什麼時候呢？大哥總是說她是母親，她總是會老會死…可是這麼多年了，小弟眼看著金陵在她手中益衰微，眼看著她與李抗遠恣意朝綱，民怨四起啊！大哥，小弟還要忍他們到何時？難道要等到金陵被四國侵才要反手？

“小弟豈不知北夷、南蠻、西郡跟東邊的大宋國虎視眈眈，每天都想著要併金陵，小弟豈不願金陵重新強盛、百姓豐衣足食！大哥過去的諄諄教誨小弟永志於心，不敢或望，但如今…如今已到了這步田地，小弟委實…委實難以再忍耐下去！”他咬牙切齒，怒氣陡升。

“若不是…若不是看在他們手中還有著大哥的孩子，小弟…小弟早已發兵將他們一舉殲滅。多年來小弟暗地裡部署，老早已有成效。數十萬大軍暗地裡演練，明處小弟手無軍權，處處受到李抗遠掣肘，背地裡那些將軍早已歸小弟所轄，就像這次北夷揮兵入關，小弟有於他們多年來照顧大哥的遺腹子，才會按兵不動…大哥！小弟一番心意，你泉下有知麼？”戰王忽地一驚！眼神暗了下來，這孝文帝…心機原來如此深沉！

原來這“傀儡皇帝”早將他們一舉一動看在眼中、放在心上…

“唉…時機將至，風家一門忠烈，朕…不會讓他枉死在李抗遠手中…”戰王終於起身，什麼話也沒說，隔著薄薄的窗欞躬身一揖。

“我大哥的孩子…好麼？”戰王無言點頭。

“終有一，金陵將恭他們的真主回宮。”戰王仰天，心中慨萬千。

“那之前，有勞大哥英魂照料…今大哥英魂來兮，所見所聞當唯有你我知曉…”望著那窗欞，戰王只得一抹苦笑，飛身遠去。

他千算萬算，竟沒算到這“傀儡皇帝”心機暗藏，手段如此之高。

想起臨行前母親對他的代…此去金陵，入皇宮一探孝文帝虛實；倘若果真是傀儡，當手刃之，攻金陵小皇帝回宮；若否，當偃兵息鼓，速回北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