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氣壯山河取暴虜光輝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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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伯承道:“劉大哥,我和齡姐乃是世,褚爺爺曾有把齡姐許配與我之意,這你想必亦已知道了。但這卻並沒有成為事實。我以為人之相知,貴相知心。世間有男女之情,有姐弟之情,有好友之情。齡姐與你心心相印,這是男女之情,我和她是姐弟之情,和你是好友之情。這些
情都可彌足珍貴的,但卻各各不同。劉大哥,我想你明白了這個道理,當不至於心中還有芥蒂。”展伯承説得極為坦率,劉芒心中
動,半晌説道:“展兄弟,那麼你和鐵姑娘又是怎樣一種
情?”展伯承説道:“現在是兄妹之情,將來如何,那就是將來的事了。”劉芒在這半個月來的相處,也看得出來,鐵凝與展伯承早已是情非泛泛。他從展鐵二人的事情想到了自己和褚葆齡之間的一波三折,不覺嘆了口氣,説道:“可惜已經遲了。”展伯承懂得他的意思,説道:“不,還沒有遲。你是怕你得罪了齡姐,齡姐可能不肯再原諒你了,是嗎?我以為不會的,齡姐是個非常聰明的人,她過後思量,豈有不懂得你的用心之理?何況如今龍二姑娘又已離開了你,她對你縱有誤會,亦是不難冰消的。”劉芒又是半晌不語,終於幽幽嘆了口氣,説道:“但卻不知葆齡今在何方?”展伯承道:“她與獨孤宇夫婦同行,獨孤宇若是找不着你的夏侯三叔,一定也會得知訊息。你不是説夏侯英將要到師陀的嗎,那麼,你和齡姐的見面之期,亦當在不遠了。到時你只須向她陪一個罪…”劉芒滿面通紅了,説道:“這個,這個將來再説吧。如今我在這裏閒散半月,但心裏卻是十分焦急呢。我和浩罕已成了好朋友,我一直在盼望他回來。他回來了,戰火想必也就快要重燃了。説實在話,如今我已是沒有多大心思去想兒女私情了。”展伯承笑道:“我何嘗不也是如此?我今晚是忙裏偷閒才和你談這番心事的。我比你更焦慮呢,我答應了楚叔叔來助字文姑姑,如今宇文姑姑被回紇所俘,烏獲去探聽消息,迄今也還未有回報。”正説到這裏,展伯承忽黨頭頸一涼,似是被人吹了一口涼氣,展伯承大驚,連忙反手一掌。只聽得有一個
悉的聲音哈哈笑道:“小承子,你擔心甚麼?有我來了,天大的難題都會給你解開。嘿,嘿,你這反手龍形一式的掌法倒是練得很不錯了啊!”展伯承這一喜非同小可,原來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空空兒。在空空兒背後還有他的
子辛芷姑。
空空兒平生遊戲人間,年近五旬,童心未退。他從樹上跳了下來,吹了展伯承一口涼氣,把展伯承嚇了一個大跳。
展伯承喜出望外,連忙上前施禮,説道:“空空前輩,辛老前輩,你們兩位怎麼也來到此間?”空空兒笑道:“還不是特地找你們來的。我的老伴兒聽説她的徒弟跟你跑來師陀,她心急得不得了,生怕她的徒弟出了意外。”辛芷姑笑道:“不如是你急着要趕到這裏來找人打架才真。我的徒弟跟着小承子,我有甚麼不放心的?”辛芷姑是情場的過來人,早在揚州的時候,已隱隱看出了鐵凝的心事,是以有意無意的和展伯承開了兩句玩笑。
展伯承面上一紅,説道:“這麼説,兩位前輩是已經見過楚大俠的了?,”空空兒道:“最近沒有見過,但我到過鐵摩勒的山寨,他的事情與及你們師陀國的事情,我都已是知道了的。”原來空空兒夫本來是要陪伴楚平原與宇文虹霓回國的,辛芷姑在揚州與司空猛的一戰,受了內傷,故而空空兒與她先到少林寺再討幾顆小還丹,然後再到金雞嶺去打了一轉。
辛芷姑道:“我們並不知道師陀的危急情況,要不然早已來了。楚平原到過金雞嶺,見了鐵摩勒之後,又到淪州找老英雄金刀董釗去了。鐵摩勒答應派出一支兵來援師陀,可能由段克
率領,鐵錚和華姑娘也會來的。但我們等不及他們,便先來了。”展伯承大喜道:“這消息好極了,咱們趕快去告訴這裏的義軍首領木裏,讓他安心。”空空兒道:“我正是要賠我引見。我是到了這兒才知道宇文虹霓大寨給回紇兵攻破的。正不知到何處去找他們的首領,卻巧先碰見你們。好,咱們這就去吧。”劉芒待他們談話告了一個段落,也上來以後輩之禮,拜見空空兒,辛芷姑。空空兒道:“我聽得小承子叫你做劉大哥,你的爹爹可是劉振?”劉芒道:“不錯。原來空空前輩和家父也是相識的麼?”空空兒道:“我與你的爹爹沒見過面,但獨孤宇卻是我的朋友,夏侯英我也曾見過一面。他們和你爹爹是八拜之
,是麼?”劉芒大喜道:“正是,空空前輩可知道我的夏侯二叔和獨孤三叔的消息?”辛芷姑笑道:“我不但知道,還在路上恰巧碰上了你的獨孤三叔呢。”劉芒又驚又喜,説道:“只是獨孤三叔一人麼?”辛芷姑微微一笑,説道:“不,是三個人。獨孤宇夫
之外,還有一位褚姑娘。這位褚姑娘聽説是你從前在盤龍谷的時候的鄰居,對麼?”劉芒黑臉泛紅,説道:“他們怎麼説?”辛芷姑笑道:“他們曾向空空兒提及了你,問我們知不知道有你這樣的一位後輩英雄。”劉芒滿面通紅,説道:“辛老前輩説笑了,我那能當得起英雄二字?”空空兒説道:“英雄不是單論武功,你在穆家的一戰,不畏強梁,不求庇護,就很有英雄的氣概。你的姑父穆莊主武功還勝於你,但比起你來,那隻能算作是狗熊了。”空空兒接着説道:“夏侯英在蘇州的東北山地,這消息是獨孤宇告訴我的。獨孤宇已經知道你是要趕回夏侯英那兒,恐怕你不知道他的所在,他認為我在江湖上
遊廣闊,因此託我一事,叫我轉知江湖上的朋友,倘若碰上了你,就告訴你。我已經轉託幾位丐幫的分舵主代為留意了。我在蘇州無暇停留,沒有去拜訪夏候英。但亦聽得説夏侯英也是準備和他的隊伍到師陀來的。想不到你已先到這兒來了。”劉芒聽了這些消息,心中的高興是難以形容。打聽他的行蹤的雖然是獨孤宇,但顯然這是他替褚葆齡説的。
“可見葆齡雖然裝作與我決絕,心裏還是關懷我的。”劉芒心想。想到這裏,心裏也就有甜絲絲的覺了。
説話之間,已到了木裏那座營賬。空空兒足跡遍天下,師陀國也曾是他舊遊之地。木裏久已聞得他的大名,相見之下,無限歡喜。
木里正在把宇文虹霓被回紇所俘的事情告訴空空兒,鐵凝一陣風似的揭開帳幕衝了進來,叫道:一師傅,你來得正好,你快快吩咐師公做一件事情!”辛芷姑笑道:“你這瘋丫頭,話也沒説清楚,你要師公做甚麼事呵?你不會求他嗎?”空空兒笑道:“不用她説,我已經知道了。是不是要我去救你的宇文姑姑?”鐵凝道:“正是啊,原來你已知道了。楚叔叔是我爹爹的好朋友,也是你的好朋友,你可不能不幫這個忙啊!”辛芷姑笑道:“不用你説,他也會幫忙的,你師公沒事也要找這事理的,有了這個機會,他巴不得到京城去大鬧一場。”空空兒板起面孔道:“不,我還要打聽打聽再説呢。”鐵凝怔了一怔,撅着小咀兒説道:“師公,你要打聽甚麼?難道你怕回紇的千軍萬馬?”空空兒笑道:“我是怕在京城裏找不着有斤兩對手。救人容易,但找不到好的對手打架,我卻要到掃興了。”鐵凝這才知道空空兒是有意在戲耍她的,笑道:“師公,我説給你聽,你可別慌。京城裏的高手可多着呢,有雪山老怪的徒弟司空猛,有回紇國數一數二的武士泰洛,還有鐵牌手竇元和沙鐵山這一班人。”空空兒大笑道:“好,這幾個人雖然不是我的對手,但也還有資格可以陪我玩玩。”鐵凝道:“那麼你是要去的了?”空空兒道:“當然,有人陪我打架,我是非去不可的了!”回頭對
子説道:“芷姑,咱們今晚就去!”本里起初以為他們是説笑的,聽到後來,這才知道是真的,不
大吃一驚的説道:“空空大俠,回紇的
兵都駐在京城裏面,王宮已被他們佔據,宮中防守森嚴。空空大俠武功蓋世,我是久已仰慕的了。可是這樣深人龍潭虎
——”空空兒哈哈笑道:“唯其是龍潭虎
,那我才有一去的興趣。”木裏道:“依我之見,不如等到烏獲那邊的消息來了,他在京城裏聯絡好人,與咱們裏應外合,攻打京城之時,那時空空大俠再人王宮救人,豈不更易成功。”空空兒道:“我的脾氣就是專揀難的事做。”木裏碰了一個軟釘子,心裏想道:“這位空空大俠聲名蓋世,但也着是太驕了。一個人本領再強,可也不能目中無人。”當然,木裏因為與空空兒只是初次見面,對他雖然有意見,卻是不便和他直説。
當下本里委婉的説道:“空空大俠就是要去,也請再待一天如何?我今晚把王宮的地圖繪出來,空空大俠帶在身邊,或許有點用處。”在空空兒的心裏,其實是連地圖也不想要的。但以木裏的情難卻,只好多謝了他,答應多留一天。
鐵凝笑道:“木裏將軍,你還不知道我師公的本領呢。他最拿手的本領還不是武功,而是偷東西。我師公號稱妙手空空,是天下第一神偷。取人之物,易於探囊。他會偷東西,也會偷人的。從前他曾在飛虎山偷了段圭璋大俠的兒子,就是後來變成了他師弟的段克,也就是我的表叔。師陀王宮的防衞雖然森嚴,也不見得就強過當年的飛虎山。”鐵凝譁是的將師公的本領誇了一頓,在她心目之中,是以為空空兒一出馬就一定會成功的。
本里笑了一笑,説道:“好,那麼我明早給空空大俠送行,但祝空空大俠旗開得勝,馬到成功,我在這裏靜候好音了。”其實不須鐵凝給師公誇耀,木裏也知道空空兒的妙手神偷之名的。但他總覺得空空兒這樣的把事情看得太過容易,卻難保不受挫折的,當然這些掃興的説話他不會説出來,當下就獨自去趕繪王宮的地圖了。他是宇文虹霓的親信武士,在師陀的王宮住了將近十年,對宮中的建築、地形,瞭如指掌。
鐵凝道:“師公,你帶我們去。”空空兒笑道:“用不着你們。”鐵凝道:“我們雖然幫不上你的忙,但讓我們跟你去開開眼界也好。”空空兒道:“好吧,好在你們的輕功都已有了一點底,不至於怎樣耽擱我的路程。你的師父最包庇你,她也捨不得一見你就走的,就讓你在路上陪陪師傅吧。”事情就這樣説定了。
當晚木裏繪好了地圖,卻把展伯承悄悄請來,對他説道:“空空大俠的本領我是相信得過的,但有時也要預防萬一。我把烏獲的地址給你,你到了京城,可以找他。萬一有什麼意外,或者他也可以給空空大俠助一臂之力。不過,你卻不必先告訴空空大俠。”木裏的武功不是第一,但頗有知人之明。他與展伯承相處一月,知道他的
情穩重,可以付託大事,而鐵凝則是稚氣未消。至於空空兒,則他見了一面之後已是完全清楚他的
格了。所以木裏才吩咐展伯承不必先告訴空空兒,免得損傷了空空兒的自尊心。
第二天一早,空空兒接了木裏所繪的王官地圖,便與辛芷姑和展、鐵二人下山。此時解凍已經半月,冰雪都差不多融化了,但草原上還是處處泥濘。空空兒夫施展絕頂輕功,泥濘的草原對他們來説,算不了甚麼。展伯承和鐵凝輕功稍差,則多少受了一點影響。但八百里的大草原,他們也不過只用三天的功夫,就通過了。第四天一早進了師陀國的京城。空空兒找了一處比較偏僻的客棧住下。
吃過早飯,空空兒道:“我先去揣一揣道(摸周圍道路之意)。你在客棧等我吧。”可是空空兒出門之後,展伯承卻説服了鐵凝,叫她在辛芷姑面前代為説辭,讓他出去尋訪烏獲。並要鐵凝給他遮瞞。鐵凝對於展伯承的請託自是一口應承。她的説謊本領比展伯承高明得多,説是展伯承去找木裏的一位朋友,卻不提這人是誰和找他的目的。辛芷姑當然是不會攔阻展伯承的。
當晚空空兒興沖沖的回來,説道:“咱們二更潛人王宮,三更得手,至遲四更回來。小承子、阿凝,你們不必去了。留在客棧等我。”空空兒説得好似事情已經成功似的,鐵凝卻是大失所望。
鐵凝撅着小嘴兒道:“師公,你説好了帶我們去開開眼界的,説過的話又不算數。”展伯承卻道:“空空大俠是去救人,此事非同小可,你當是玩耍的嗎?”咱們的輕功差得太遠,去了幫不上忙,可能反累事。不如留在這裏等着給宇文姑姑接風更好。空空大使帶咱們到了京師,今晚幫不上忙也可以瞧瞧熱鬧,也算是開了眼界了。”空空兒笑道:“到底是小承子明白事理。”於是遂和辛芷姑一同進宮,撇下了展伯承和鐵凝了。
鐵凝埋怨道:“展大哥,你不幫忙我説話也還罷了,怎麼反而站在師公那邊,説了我一頓。”展伯承笑道:“凝妹,你今晚和我出去,還有更大場面的熱鬧好瞧呢。我已經約好烏獲,今晚就在京師舉事。咱們去幫忙烏獲不更好嗎?”鐵凝聽了展伯承所説的計劃,這才化嗔為喜。
且説空空兒與辛芷姑施展絕頂輕功,果然人不知鬼不覺的偷偷的進了師陀王宮,不過一枝香的時刻,兩人已在王宮繞了一週。
此時大約是三更時分,他們走到御花園一角,對面有座綵鳳為飾的官樓,樓中燈火微明。據本里所繪的那份地圖説明,這座宮樓正是宇文虹霞以前所住的寢宮——五鳳樓。
空空兒凝神一聽,笑道:“咱們説不上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但卻真的是“得來全不費功夫”了。字文虹霓就在樓中。”空空兒長於聽聲之術,宇文虹霓雖然是在重樓深鎖之中説話,空空兒已聽出了是她的聲音。
原來回紇俘虜了字文虹霓,果然不敢將她殺害,仍然將她軟在她以前的寢宮。篡奪了她的王位的是前王的侄兒吉納,這個吉納每天都來迫她,要她簽署一份文書,承認是“讓位”的。因為只有這樣,他的篡奪才能“合法”否則國人絕大多數都是擁護女王的,“叛亂”就決不能平息。
每次吉納前來迫她,都有回紇的將領隨從。這次和吉納同在一起的,更是回紇的在師陀的駐軍的最高統帥拓拔赤,還有拓拔赤的兒子拓拔元。這個拓拔元就是上次統兵攻破宇文虹霓大寨的主將。
空空兒識得拓拔赤拓拔元(他們父子以前曾帶兵到過長安),對子悄聲笑道:“好好,咱們這次不但要救出字文虹霓,還要俘虜他們的一個人,給師陀國百姓出一口氣。你説是俘虜偽王好呢?還是俘虜拓拔赤好呢?”辛芷姑道:“我救宇文虹霓,你捉拓拔赤。提口紇的統帥比捉偽王強得多。”他們用“傳音人密”的功夫
談,無須顧慮別人聽見。
空空兒滿以為手到拿來,當下便施展“一鶴沖天”的輕功,飛上五鳳樓。
不料他腳尖一點欄杆,欄杆突然斷折。空空兒的輕功早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有“登萍渡水”之能,這欄杆當然不是他踏折的,而是內中藏有機關。
欄杆一斷,亂箭紛飛,空空兒藝高膽大,那裏把這些亂箭放在心上?他見行蹤已經破,索
哈哈笑道:“亂箭就能擋住我嗎?拓拔赤,你還認得我嗎?乖乖跟我走吧!”掌風一蕩,亂箭四墜。説時遲,那時快,空空兒已是閃電般的撲上了樓頭。忽聽得一聲喝道:“下去!”窗門無風自啓,突然一股無聲無息的潛力,猛地向空空兒捲到。空空兒腳未沾地,給這股潛力一推,竟然不由自主的一個倒頭筋斗翻下樓去。
空空兒大吃一驚,心道:’‘這是何人?司空猛似乎還沒有如此功力?”幸而他近年來苦練內力,內功的造詣雖不能與他的輕功相提並論,也早已到了第一的境界,這才不至有給那人的劈空掌力所傷。
空空兒半空中一個“鷂子翻身”落在地上,此時已聽得辛芷姑與敵人手的刀劍碰擊之聲。原來辛芷姑尚未跳上五鳳樓,樓上空空兒的行蹤破
,便有人出來將她截住了。而且一共有三個人之多,這三個人是司空猛,泰洛和竇元。
辛芷姑的本領可以和司空猛勉強打成平手,卻勝於泰洛和竇元。如今受他們三人攻,當然是抵擋不了。不過好在只是幾招,空空兒落下了五風樓,已是及時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