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落日餘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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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斜陽西墜,紅中帶着殘金的光線懶洋洋鋪灑在那片高坡環繞下的村莊裏,沐浴着一層重金彩的美麗。
如冉竹所猜測般,蕭離確實是那樣做的,僅僅半個月他就掌握了除南蠻和扶餘國外以及溝渠鎮附近外的所有城池。
之所以沒拿下這邊,除了莫尊景嚴防密佈封鎖邊外還有就是蕭離並未立即揮兵北下,因為此刻他正忙着處理全國各地來的官員請辭大事。
屋中,低沉嗓音輕輕笑出聲音,宣墨以手支頭看向坐在下側不時掩嘴輕咳的紫衣男子,眼底出幾分
慨和讚賞:“這些官員請辭,朕看他們不是因為那份衷心吧?莫少卿。”半個時辰前,張雲帶着李常幾人
動趕來,此刻均安靜的坐在不大的廳中,等候着宣墨的旨意。
莫尊景聞言,目幾分笑意,話語隨意而慵懶:“找人的
子實在枯燥無聊,微臣無事時便寫寫書信與幾位看的起來還可靠的官員話話家常罷了。沒想到他們反應這麼
烈,當真是一顆赤膽衷心向吾皇。”莫尊景的話聽得算是拍馬
,聽起來卻有幾分淡淡的諷刺,宣墨聽了也只是一笑置之。
他們失蹤一個月,唯有莫尊景幾人還在孜孜不倦的尋找他們,這裏除了有他皇家的龍血草和寶藏一治一抵他和疏影的命外,更有他身邊的這個女人在。
想着間,他覷了一眼左手邊略右下側坐着的女子,一身藍白點相間的布裙,棉質白布遮面,恬靜安詳。一雙眸始終安靜的看着她自己的雙腳,與此前風風火火闖進來的樣子實為兩樣。
宣墨眼裏不經意出一絲温柔,轉向眾人時再度深淵無邊…
只是他的暗衞被派出去當跑腿的信使,未免太大材小用了,不過回頭想想,一來他們腳程快二來還可以起到威懾作用,莫尊景這招用的還是十分不錯的。
“皇上,如今您和聖女平安歸來,收服山河指可待。末將等明
就整頓大軍,殺上長安…”嗡嗡的
豪聲音在每個人腦袋裏響起,話語裏難掩
動還有氣憤,一聽便是大嗓門的李常,見到宣墨生還的喜悦和國家被奪的恥恨
織在
口像兩股冰與火,只想找個突破口宣
一下。
大家都覺得這個不知哪裏冒出來的蕭離竟然趁人之危卑鄙奪國,若是宣墨並未失蹤,哪裏有他的事!
“若要殺上長安,這一路上不知要有多少百姓離失所。微臣覺得此法不妥。”莫尊景第一個反對,造成殺戮一向是他不願意看到的,他相信這廳裏唯一的女子也不願意的。
果然,他剛説完就看到冉竹投來讚賞的眼神來,心中温暖泛起隨即又沉了下去,一絲嘆息在心底低低響起。
她這樣的人,實在不合適處在高位。
“微臣倒有個建議,不知妥不妥。”一直沉默的張雲猶豫的開了口,想來是考慮了許久,眼底一片凝重。
“張將軍請説。”宣墨頷首應道。
“蕭離自登基後一直頻頻派大使向水千代招降,更有結盟定親之意,還許諾若二人成婚,南蠻便是他給水千代的聘禮…”張雲説着説着臉上就浮起憤慨,除了宣墨,冉竹和莫尊景,其餘人更是氣的咬牙切齒。
“不要臉,這南蠻分明是吾皇打下來的,他倒是會順手做人情。”説話的是陸遠,中年男子,略微長的臉上兩撇小鬍子顯得他有點仙風道骨。
“繼續説。”宣墨示意張雲説下去。
莫尊景側首看着桌旁的茶杯裏的茶葉,對於張雲的話似乎已經明瞭。
“水千代每每都是將大使打了出去,末將等人都知道水千代對吾皇的心意才是她堅持下來的原因。如果讓她假意服軟答應蕭離的和婚,屆時末將等人化作她的隨從軍隊,趁他們成婚時候潛入宮中殺蕭離一個措手不及,多回皇城。這樣對百姓來説傷亡也是極少的。”張雲深呼,一口氣將他的想法説完。
話落,廳中一片寂靜,李常等人頗為認同張雲的做法,蕭離本就是卑鄙的人,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實為最大快人心最解恨的方法。
只是,他們贊同也沒辦法,還得看上頭坐着的人點頭不是?
冉竹終於抬起一直看鞋面的腦袋,靜靜的看着宣墨,看着他沉思平靜的臉龐,心底那一絲擔心頓時化無。
果然,宣墨開口了:“自古以來一朝顛覆一朝是極為平常的事情,只是蕭離作為蕭朝皇子,此法卻是為人所不恥。但古語有云,兵不厭詐。長安被奪,朕無話可説。”
“皇上…”張雲和三名副將齊齊驚訝開口,被宣墨輕輕打斷:“但朕,不想與他一般為世人所不恥。這江山,朕想堂堂正正的拿回來,教他蕭氏一族徹底死心。”白布下瘦削的臉頰出淡淡笑意,那是温暖而輕柔的笑容,冉竹知道宣墨説的義正言辭,實則不想再欠水千代的人情吧。
畢竟,窮其一生,她想要的,他都無法給得了。
想到此,冉竹微微低下了頭,心底泛起不知是甜還是苦的濕情緒。
“皇上,微臣(末將)等謹尊皇上旨意,肝腦塗地,在所不辭。”張雲和三名副將自發來到中間,單膝下跪,抱拳熱血發誓。
剛才他們還以為他們的皇要這江山拱手讓人呢,畢竟這麼多年他們都瞭解這位皇帝論果斷狠絕不如先祖皇帝,論治國論道不如上一任先帝,但卻是極為百姓着想,善良的一名君主。
他們曾還私底下笑談過,如果他們的皇哪天走下龍椅拿起鋤頭,他們也不會驚訝的。
但,這隻能是笑談,也並非不敬,自然他們更加不想看到。
這一刻,或許早在他利用計謀不費一兵一族收服南蠻時候,所有的將士都已經徹底信服了這位看似總冷着臉實則最好相處的皇。
“對了,童大將軍呢?”宣墨微微笑道,面一絲不解,似乎這才注意到童華不在。
“被微臣關押了。”莫尊景喝了口茶,悠悠答道。
“哦,為何?”宣墨挑眉問道。
“他想殺微臣,於是微臣就將他關押了。”莫尊景説完不知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竟然低低笑了起來。
而張雲幾人卻是一臉憤慨。
莫尊景功高蓋過他,已是惹他心生不滿,再加上蕭離奪國改號,其中更有莫求雙篡國在先,童華便以莫尊景是篡國叛賊要殺死他。而張雲幾人深入瞭解下卻發覺童華與蕭離早有勾結,他便是蕭離放在邊
拉網收國的最後一招。
莫尊景自認父親罪當該誅九族,拿下童華後便主動要求入獄。這些天來莫尊景沒沒夜的守在密林,這份衷心張雲幾人看在眼裏,自然不相信他有篡國之心。
張雲幾人跪在大獄門口求了出來,因為沒他在,他們便沒了尋找皇上和聖女的信心…
莫尊景的笑,更多的是對張雲幾人的吧。
“嗯,找個機會放了他。”瞭解了全部事情經過的宣墨,半晌,只是發出這句話。
這句令全場呆愣的話語,眾人皆不知宣墨此舉何意。
“是個好主意。”莫尊景點頭道,更讓眾人一頭霧水。
“你們回去吧,繼續做你們這些天來做的事情。朕和聖女生還的事情暫時先不要對外透。對了,派疏影過來。”宣墨繼續道,也不管莫尊景是否真的懂他的意思,不過現如今最緊要的是找個大夫給冉竹和自己好好查看一番才是。
他萬萬沒想到在山裏將近二十來天,而走出來卻花了他們七八
時間,這七八
更是讓他們的身體接近了極限。
江山固然重要,但沒一副好身體,又如何能消受得了。
一場君臣議事就此結束,每個人出門臉上或多或少多了幾分安心,只覺得一月不見,他們的皇似乎多了幾分什麼,卻又説不出來。
平安村的田地很大,足足有上百畝,或許這裏接近邊鮮有人住的原因,強盜們以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思想將此地作為他們的
據點。
落餘暉鋪灑整座大地,末
初夏的小麥正蓬
盎然的綠意生長,在田地盡頭,樹立着一座孤零零的墳墓,一位孱弱嬌小的女孩正跪在那裏。
“景泠,你已經跪半天了,起來用點飯吧。”走出村子的冉竹老遠就看到景泠的身影,思忖了會就抬腳走了過來。
“我娘等了父親一輩子,她説父親雖然是強盜但卻是很有俠義心腸的強盜。她就是被他所救,所以後來才有了我。”景泠的話顯得有氣無力,或許是沒吃飯的緣故,更有傷心至極在其中。
但她的話很平緩,平靜的如平安村外那條不寬常年温和淌的溪水。
“我聽説你娘是自殺的,我想她希望你換個身份重新生活,是嗎?”冉竹走上前,蹲在她旁邊,撿起地上隨風旋轉的冥紙放進了前方幽幽火光裏。
“她説她和父親是一體的,他再好也是個強盜,她是強盜的子那也就是強盜。她死了,就沒人知道我是強盜的孩子,可以重新生活,以後還能找個好人家嫁了。”景泠低低説道,乾涸了的眼眶再次
出了晶瑩的
體順着原先的淚痕滑了下來。
她沒説,她的娘臨死前靠在她耳邊説:只有她死了,皇上和聖女才不會丟下她不管…
“你娘是個偉大的娘。”半晌,冉竹才緩緩説出一句,隨後伸手輕輕撫上景泠略有些發黃的頭髮,望着景泠孃的墓碑帶着嘆氣似的聲音道:“你放心,我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